马车驶入东吴村,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些好事之人立即去通知了村里的村长。
秦伯将马车停在村口,萧澈和柳璇儿刚走下了马车,就看到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汉子小跑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眼他们俩,压住心里的惊艳,询问道:“这位公子,姑娘,我是东吴村的村长,姓吴,请问你们来我们东吴村有何贵干?”
柳璇儿知道萧澈的脾性,这种时候他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她只好出声道:“吴村长,你好,我叫柳璇儿,从秦郡而来,是来东吴村探望我姑姑柳文娟的。”
听完她的话,吴村长满脸惊讶,仔细打量了柳璇儿一番后,发现她的面容与柳文娟确实有两分相似,这才点头道:“原来是文娟娘家侄女来看望她了,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她从镇上回来不久,这会儿应该刚刚进屋呢。”
柳璇儿心里一喜,激动道:“真的?吴村长,我是第一次来姑姑家,要麻烦吴村长给我们带下路。”
吴村长应道:“好,你们跟我来。”
跟过来的村民中,有两个听清了他们的谈话后,立即跑进村里了。吴村长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两人一眼后,又尴尬的看了一眼柳璇儿和萧澈。
柳璇儿总觉得吴村长的眼神有些奇怪,旁边站着的村里其他人也怪怪的,问道:“吴村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吴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去你姑姑家看一眼就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柳璇儿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也没再继续问,只是加快了走路的速度。等她到了姑姑家门口时,她就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那样的眼神了。
两间四处漏风的茅草屋,一股难闻刺鼻的中药味从其中一间屋子里传出来,还伴随着微弱的咳嗽声。
柳璇儿正想走过去时,一个戴着深蓝色头巾,年纪三十岁左右,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麻衣的女子端着碗从屋里走出来,见到家门口来了这么多人,有些憔悴的面容微微惊了惊。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面容很是熟悉,眼睛一亮,惊喜道:“璇,璇儿?你,你是璇儿吗?”
柳璇儿看到这瘦的不成形的姑姑吓了一大跳,她未嫁时也瘦,可没有瘦成这样,现在都像纸片人了,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眼里的泪水刷刷往外流,冲过去紧紧抱着她,大哭起来,“姑姑,姑姑,我是璇儿,我来看你了。”
柳文娟将手中的瓷碗直接扔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柳璇儿,泪流满面,欣喜哽咽道:“真的是璇儿,姑姑的好璇儿。姑姑还以为这辈子很难见到你了,没想到璇儿长大了,还走这么远来看姑姑。”
柳璇儿痛哭流涕道:“姑姑,对不起,璇儿来晚了,让你受苦了,璇儿这就接你回家。”
柳文娟伸出洗得发白的衣袖替她擦拭掉眼泪,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声音嘶哑道:“璇儿以前可是答应姑姑不哭的,哭了就成小花猫,就不好看了。”
柳璇儿忍住眼里的泪水,强调道:“姑姑,璇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柳文娟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对,我们璇儿长大了,跟嫂子长得越来越像,越来越漂亮了。”
正当姑侄两在聊天叙旧的时候,茅草屋里一个同样瘦得皮包骨,年纪约莫有三十六七岁,面容平凡却坚毅的男子走出来,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道:“文娟,这是你常挂记在嘴边的侄女璇儿吗?”
柳文娟牵着柳璇儿的手转过身,说道:“长庚,我跟你介绍下,她就是我哥哥的女儿璇儿。”然后给柳璇儿介绍道:“璇儿,这是你姑父吴长庚,你还是第一次见他呢,快打声招呼。”
柳璇儿明白姑姑的意思,她心里本来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姑父有些怨念,可她感觉姑姑姑父间的感情好像很好。而且她对这个便宜姑父第一眼的印象还不错,可能是因为他曾是军人,身上有一种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铁血气质。她一向对军人很崇拜,从内心里也接受了这个姑父,乖巧喊道:“姑父好。”
吴长庚也难得扯出了一丝笑容,应道:“哎,璇儿。你远道而来,姑父家里实在是不成样子,连招呼你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委屈你站着了。”
柳璇儿摇摇头道:“无碍的,我今日坐了一天的马车,站一站挺好的。”
吴长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目光扫了一眼院子里围观的人,当看到萧澈时,猛然怔住了。他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确定没看错,迅速迈着有些许瘸的腿大步走过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单膝跪在萧澈面前,恭敬道:“卑职吴长庚见过萧…”
萧澈淡淡道:“起来。”
吴长庚心肝颤了颤,头脑都有些发懵,听到他的吩咐,立即本能的回答道:“是,萧,萧公子。”然后,站直身子,规矩的站在一旁。
萧澈负手而立,打量了他一眼,询问道:“你之前在哪里服兵役?参加过哪里的战事?左腿可是在战场上受伤?”
吴长庚站直身子,抬着头恭敬的回答:“回萧公子,十八年前通过阳郡征兵选拔,在大凉城集训三年,后调入淮西城驻守,前后参加了南晋与西凉国二十来场战事。五年前不幸伤了左腿,耽误了救治时间,留下了点毛病,随即就退下来了。”
萧澈蹙眉道:“这么说,你曾是我手下的兵,你归谁管?”
吴长庚身子抖了抖,如实回答道:“回萧公子,卑职归属廖将军麾下的虎锐营。”
萧澈双眸一眯,冷笑道:“呵,吴长庚,虎锐营退役将士,你不该说点什么?”
吴长庚抿着双唇,根本不敢去看萧澈的眼睛,哽咽道:“卑职,卑职愧对萧公子,愧对廖将军,愧对虎锐营全体将士。”
萧澈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看向恭敬站在一旁的秦伯,吩咐道:“秦伯,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天黑前来回复。”
秦伯恭敬道:“是,主子。”
吴长庚明白萧澈的意思,再次单膝跪地,感激道:“多谢萧公子。”
萧澈冷哼道:“哼,虎锐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以后自己去廖将军面前请罪吧。”
吴长庚低着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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