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抱胸,背抵着鞋柜,与其说打量她,不如说任她打量。
时至今日,我见到凌雪,跟见到她哥凌向东差不多,她也仅仅是众多苍蝇的其中一只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要非说有何不同,大概是,这只苍蝇我特别想一巴掌扇死,让它扑腾不起来?
“你真的没死。我还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凌雪站在我门口,没有踏进来,大概也有点害怕。
我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她发表她的意见。两年多没见,她肯定有一肚子的意见要说,或者是,有一肚子的狠话要跟我撂。
如果说我从前算是比较能耐得住性子的人,那么现在,这种耐得住性子,可以说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像豹子一样,看准了一口咬住猎物的动脉,虽然前期的蛰伏得看运气,有时时间长,有时时间短,但总的来说,只出手一次省掉后面的所有麻烦事。
“两年多时间过得真快,如果你认为,你没死就能改变点什么,我劝你趁早死心。还有,别打我哥的主意。你是不是觉得,要所有男人都围着你转,才有成就感?事实证明,没有你,所有男人都过得很好,沈轶南是这样,陆怀年也是这样,连同他们身边的女人,也都过得很好。哦,你还没见过吧,陆怀年当奶爸的样子,超级有爱的。还有沈轶南,他其实比谁都喜欢孩子,他不结婚有什么关系,他总会生小孩的,我等得起。“
凌雪的长篇大论,我基本只听到耳边有嗡嗡嗡的声音,能听得进去的话只有最后那四个字,因为之前有人说过。还不错嘛,连口吻都一模一样,他们要是不在一起,真的没天理。要不我去给他们求个姻缘符,让他们早日结为连理枝,少来祸害我?
“文樱,不要以为那次是你救了我。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相反,如果不是我抓住了唐铭顺的心理,他不会放我离开,到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就让那个人放火将我烧死。说起来,我能死里逃生,绝对不是因为你。”
凌雪略微有些激动。
这真叫我错愕。事情过去了两年多,她要是不在意的话,何必再提起?此地无银吗?
我也从来没要求过她的感谢。东郭先生和狼的真实版本,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也从没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毕竟那时候我真的以为,她是简月的妹妹。
良心这东西,不是谁都有,她凌雪就是只母禽兽,但她跑到我面前恶心我,就是她的错了。过去那些我都不与她计较了,她来找存在感也真够可以。
我若是她,我会学得更聪明一些,假装不知道文樱还活着,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自己也要坚定地认为,文樱已死。
然而,凌雪还真的不够聪明。
跟一个曾在死神手里逃出来两次的人,说什么都好,最要不得的就是提起她不该不死的事。我真是谢谢您嘞,凌雪,你成功地让我觉得,两年后的再碰面,我比从前更想弄死你。
但凌雪的话还没说完。
“其实你自己也做出了选择,你没有死,却也没有再出现在沈轶南面前,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抛弃他,割舍下跟他的所有,既然这样,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你也应该不想再见到我们,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带多少人都没问题,我负担你所有开销,你不能再见他,我也可以保证,你不会再被他找到。“
要离开茂都的话,我大概在见到凌向东的第一眼时,就会安排离开。但她凌雪,有什么资格来安排我的生活?
极其可笑。我是缺她那点钱,还是缺她那点小恩小惠?怎么,知道我是邓女士从前那个短命种老公的女儿后,怎么看我怎么觉得寒酸是吧?还是说,拿钱来买断两年前我救她的恩情?
账不是这么算的,交易也必须建立在双方平等自愿互惠的原则上。我没看到于我有任何有利的地方。
我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你等我一下。“这是凌雪找上门后,我第一句,也许也是最后一句对她说的话。
我转身去找某样东西,可却在这时候,啪嗒一声巨响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瞅了一眼,凌雪被甩出去,她后背砸到对面的消防栓,面色发白,大颗的汗滴从额上滑下来,估计是疼的。
“我说过,不要出现在我或她面前。”沈轶南这一甩的力道之狠,颇有点面对仇人的意味。
凌雪一声不吭,双眼里含泪,只是眼泪迟迟不肯掉,她的不甘和恨,全都在这无声的一瞥里。
“凌向东的下场,你已经知道。哪怕是沈君全,我也下得去手。我有多少方法可以让你比死难受,你知道的,但我现在不想脏了手,因为,她没死,我想陪她。“
沈轶南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但无端的就是让人身上的汗毛竖起。所以他现在面对凌雪,也可以做到心冷情绝了?
早干什么去了?在我曾经那样执着想要他一个答案时,他死守着她的秘密,如今不守了?还是说,对我的愧疚更深了,可以抵得去对她的愧疚了?
可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护我,因为我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以及我想保护的人。以前对付不了凌雪,都是因为我是局中人,当我变成局外人时,手起刀落我可以比谁都干净利落。
想在我面前讨着好,她问过我了吗?
凌雪忽而笑出声:“沈轶南你可不可怜?你从前为我伤了她那么多,你凭什么认为,她还会跟你在一起?你现在就算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流一滴眼泪,这两年她可从未惦记你,是你这个傻子,把自己困在里头出不来。“
“出不来也是我想要的,不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她能让我看到。至于你,在唐铭顺死后,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哪怕是当初,也是你我各一半的责任。你要是还看不清,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面对。我最后说一次,你和你们姓凌的,再敢出现,就别怪我。“
沈轶南双手插在裤袋里,头也没抬,就要合上我的门。
凌雪冲口而出:“你防得了我们,你防得了陆怀年吗?陆怀年跟她之间好歹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你拿什么来比?沈轶南,你不过就是个不懂爱的可怜虫,你母亲得不到爱,就毁了那个人,你舅舅得不到爱,就毁了所有人,而你,你得不到爱,只会跟他们一样,我等着看你们自取灭亡。“
沈轶南的背脊僵了僵,之后他终于朝门外的凌雪走去,但他没有再动手,而是居高临下看着她,“你错了,我不会像我母亲,连我自己都不允许伤害的人,我只会把我的命给她;我更不会像沈君全,要所有人来成全单恋,我爱她,只会把我拥有的都给她。“
凌雪深深地咬唇,直到下唇溢出血来,“沈轶南,说得轻巧,凌沈呢,你给不给?哪怕她转手就送给陆怀年。这又不是没有过的事,品源不就是她用自己睡回来的,嗤。”
“她要我就给。“
凌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怆然一笑,“好,沈轶南,那我们只管走着瞧。我诅咒你们不能在一起,用我的命来诅咒。”
“你的命早该在两年前没了,诅咒不了给你命的人。”
沈轶南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凌雪的脸从白转红,又从红变白。
我看了好一出戏,这戏本身有点意外,但还演不到刀刃上,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不过,谁管他们呢,我用力关上门,上锁,隔绝外头的一切。
一个都别想来影响我。
凌雪,她来或不来,我就在这里,不惊不惧。
我进去心宝的房间,店经理问了句没事吧,我说没事,心宝把牛奶喝了,还吃了小饼干,正抱着她的动物小枕头在耍呢。
“以后看到昨天来找我那女人,不用客气。”
“我知道了。“
店经理给我汇报完业绩离开,我跟心宝玩儿了一会儿,突然有新的短信进来。
“你别得意。“
这几个字绝对出自凌雪无疑。
我回她几个字“你要是有种,再来。“
要不是沈轶南突然冒出来,我现在已经收拾了凌雪。关键时刻被打断,我也很生气的好嘛。
两天后,许泽找上门。这次倒是面无表情,变回我印象中那个高级助理了。
“文小姐,上次跟你多嘴说的话,沈总已经骂过我,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说什么。今天来,是有份文件,需要你签。”
他把文件摊开给我看,因为我没放他进门。
竟然是凌沈的股份转让书。沈轶南把他手上持有的凌沈股份,全部转让给我,另外还有他名下的所有动产不动产,悉数过到我名下。
只要我签下我的名字,这些财富大概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完。
以前我会觉得,当你不知道一个男人爱不爱你时,金钱和物质绝对能衡量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如果以前我看到这些,不说感动,至少不会跟他走向那样无法挽救的结局。
现在,给我这些,徒增负累。
“拿回去。“人活多久,享有多少财富,过得如何,都是注定的。我曾付出的,也不是说这些巨额财富买不到,要买还是能买得到的,只是,我不屑把我的感情跟这些划上等号。
我给的时候,无怨无悔,收回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再拿出来。
塞给我的,我就非得要吗?
“文小姐,你知道凌向东为什么没再出现在你面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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