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敢！”
“朕不为难你！”
朱元璋语气也变了，这会他是皇帝，身份不再是沈旺的父皇。
若是寻常家事，小生意，他会以父亲身份出面，沈旺做错事了，家法处置。
可商业街如果出事了！
那就是大事！
沈旺轻则罢官抄没家产，重则斩首。
现在的朝廷，还没有罢黜宰相制度，更没有高度集权。
那些是洪武二十年以后的事情，等到那一会，才是皇帝的一言行。
而现在的老朱，不得不听下面群臣的建议，如果群臣全部要求处决沈旺，那朱元璋也没办法。
朱元璋见沈旺不说话，不由得长叹一声，身份再度转变，语重心长的说道“旺儿，你也莫要灰心，那些个大臣，都是人杰，他们捧杀你，但咱也不是吃素的！”
他走上前去，拍着沈旺的肩膀，安慰道：“你是咱义子，你尚且年幼，等再过些许时日，必能成才，满朝文武的老狐狸，迟早会不如你的！”
高端斗争，永远是斗智。
很少是正面干架。
比如李善长出手，捧杀沈旺。
沈旺要是看不出来，朱元璋要是看不出来。
那结果就是沈家完蛋，沈旺斩首弃市。
“父皇，不，陛下！”
“微臣有一言，想问陛下，如何看待天下儒生，如何看待商业？”
沈旺目光明锐，眉宇间透着一股豪迈的神情。
朱元璋撇眼一看沈旺，感觉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气质。
他想了想，回到座位，仔细端量沈旺，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旺的场景。
沈旺在探知咱的底线！
只有知道底线，才好交底，拿出真正有用的策略。
“商贾之道，原本咱不在意！”
“但是逐渐发现，商贾上的税，才是大头！”
朱元璋拿出一个奏折，递给沈旺，说道：“这是户部右侍郎，统计的商税情况，三十税一，全大明每年上税是十八万两银子，还有很多细微商税没算在其中。”
看不起商人，商税很低。
绝大多数情况是商税，只是简单的成本税而已。
比如你卖了茶叶，收税，只是按照你商人去当地收茶叶时价格来收。
比如商人一两银子收，三十税一，交纳三十三文钱就可以了。
而后，你商人将这茶叶，卖到五十两纹银一两茶叶。
那都是你自个的事，朝廷不管。
所以商税极低。
沈旺有起底新商税的想法，但还等沈家对全大明的调查结果。
只有调查结果出来，他才能起底商税。
朱元璋缓缓说道：“按照你许诺咱的，仿照前宋来做，商税预计在洪武五年，可以达到二百万两，十倍之多，商业确实需要重视！”
“而儒家，孔孟之道，传承千年！”
“虽然咱小时候没学过这些。”
“但儒家对统治天下，有极大的益处，各朝君王都不会舍弃儒家！”
他着重说道：“沈旺，儒家是根本，不可动，哪怕他再不行，也不能变，明白嘛？”
他是担忧沈旺想要对儒家出手。
老朱知道沈万三是天下巨富。
银钱比国库里的都多。
如果沈家真的出手，那些老夫子儒生，最初一定挡不住。
但是等到后面，儒家底蕴开始反扑，就到沈家承受不住。
那个时刻，双方必须死一方，纵然自己是皇帝，但也是决拦不住的。
“陛下！”
“微臣说过，许诺洪武八年，国库岁入八千万两！”
“而此要发展商业，发展百姓，发展国内民生，但恰恰于儒家有冲突！”
沈旺毫不遮掩，直接说道：“想必陛下也为儒家大儒，不入朝为官而生气对吧？”
前两个月，朱元璋才灭了两个大儒的九族。
就是因为这些山东大儒，不愿意入朝为官。
他们不入朝，就代表士大夫族群，不认可朱元璋是皇帝，读书人掌握笔杆子，杀伤力是极强的。
朱元璋撇眼看向沈旺，问道：“你想说什么？”
“为了发展国内，为了发展商业！”
“也为了清扫在发展时来自儒家的阻力，微臣，准备掘儒家的根！”
沈旺豪迈万千的许诺道：“只要陛下许可我行事，我必能成！”
他研读过儒家的经典。
孔夫子老人家最初那些言行举止和规章制度，再加儒家都是没问题。
可传到后世，就变了！
沈旺进一步接着说道：“战国时代，儒学提出仁政、性善论、民本思想，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更是提出气节论，即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当是我华夏最崇高之思想！”
“到西汉，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得儒学成为君王统治臣民的根本，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形成一套完整体系！”
“再到宋代，宋儒提出‘存天理灭人欲’”
“张载提出‘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朱元璋面露困惑之色，言道：“这些，都是圣人之言，很不错，那你为何说儒家不行，要掘儒家的根？”
沈旺笑道：“陛下，唐代儒生，上马就是战将，下马就能提笔墨挥毫，等到宋代，儒生只知投降和享乐，到了前元，更是喜欢上了研究古文字，毫无作用！”
“陛下，儒生已经一代不如一代了，变成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的蛀虫了！”
“不消除儒家绝对的影响力，未来如何发展民生？”
他计划过，发展民生，让广大农民进城市去当工人。
尽可能发展商业，对外出口贸易，对内大量消费。
这一切，换在二十一世纪，那正常的很。
各国经济崛起，都是这么做的。
可在这里，儒家士大夫们，见到这个场面。
再得知自家田地的农奴、农民全跑去城里做工了，那不急才怪。
他们引以为傲的钱财地位，随着普通百姓赚钱后，将受到威胁。
普通百姓有钱了！
就不需要他们为民请命了。
他们不能再装大爷，没法像以前那样随便给二两银子，就能买个农家少女来当侍女，随便玩弄，玩死了都没关系。
以前见到他们，磕头如捣蒜，觉得他们读书人，都是文曲星下凡的百姓们，将抬起头来看他们，从仰视变成平视，这是他们不可能接受的！
沈旺豪迈的说道：“未来商业大行其道，国库税收提高，反对商业的，不会是文武百官，不会是百姓，因为他们都能有好处拿，唯独儒生会反对！”
“这群张口闭口圣人之道的伪君子们，是绝不会接受，卑贱的商人成为国朝交税的主力！”
“他们会拿出祖宗规矩，拿出圣人言论来反驳和阻挡各地商业的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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