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婉说完这句话,直起身来,恰巧魏寒洲也带人过来了,他面色紧张,步伐匆匆,走到她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云婉,可有受伤?”
沈云婉摇了摇头,又看向蔡惠,“当街闹事,你按平时的法子处理吧。”对于蔡惠,她也没有手软的理由。
魏寒洲转头看过去,眸色冰冷,蔡惠吓得瑟缩了一下,瞧见魏寒洲带着人来就知道他肯定是官府的人,有一些害怕了。
“哟,这女人惨了,把大理寺卿大人都惊动了。”
一旁有人说了一句,蔡惠大惊失色,膝行着过去扯住魏寒洲的衣角:“大人,大人饶命,大人,草民真的不是故意的,草民只是想认个亲……”
“认亲?”魏寒洲蹙了蹙眉:“你是婉婉的谁?”
“我是她大伯母!”蔡惠急急的说,“我本来是想来寻她认亲的,是云婉她不愿意认我们啊……”
蔡惠说着又哭了起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小彤嗤笑一声,“认什么亲?他们是来向东家要钱的!当初他们自己写了与东家断绝关系的契书,如今东家拿出来,还将人给打伤了。”
魏寒洲闻声看过去,一个衣衫凌乱,发髻歪斜的女工被人扶着,嘴角流着血,脸上红红的手指印格外明显。
那女工顾不得其他,将护住的契书递给魏寒洲,“大人,这是他们当初写给东家的契书,东家拿与我公示给众人看,她恼羞成怒便打了我……”
魏寒洲将那纸契书拿过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沈云婉走过来安排人将女工带去疗伤,眸色愧疚,“抱歉,我……”
“东家不必自责,这是我自愿的。”女工朝沈云婉温柔的笑了笑,似乎又扯到嘴角的伤,疼得吸了一口气。
沈云婉默默咬了咬唇,扭头看向魏寒洲,“蔡惠她当街行凶,我要让我的女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魏寒洲看完契书,只觉得愤怒无比,他捧在心尖上的宠着的人,十三岁的时候竟被欺负至此,他们在契书上羞辱沈云婉,弃她如敝履,让他心疼沈云婉之余又对面前这妇人含着无尽的怒火。
这恬不知耻的女人,还想来要钱!
此时听见沈云婉的要求,魏寒洲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
蔡惠还跪在魏寒洲面前,听见他的话,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惊慌失措道:“大人,草民知错了,草民再也不敢了!”
但魏寒洲可不会心软,眼神示意属下将蔡惠按住,令她挣扎不得,蔡惠便抬起沾了灰的脸朝沈云婉大喊:“云婉,大伯母错了,大伯母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我可是你的伯母啊!”
“此话,你还是留着跟被你打的人说吧。”沈云婉冷漠的看她一眼,侧头看向那被打的女工,“她打了你,你要如何处置,都随你。”
承朝对于撒泼纵凶的人也是没有容忍的,讲究的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顺带赔偿,然后入狱。
所以沈云婉这一点确实是按照律法来的,众人也都知道。
那女工走过去,蔡惠的眼里都是惊恐,摇着头说:“对不起,我方才一时心急才对你动了手,对不起,我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蔡惠一直叫喊着,毕竟她也明白,这当街处罚属实是太没有脸面了。
那女工冷哼:“你方才打我如此起劲,不还回去,难平我怒。”说罢抬手啪啪给了蔡惠几巴掌,蔡惠痛呼起来,四周众人都拍手称快。
沈云婉看着那女工打完,让人扶着她去治伤,魏寒洲低头看她一眼:“可消气了?”
沈云婉不说话,毕竟这蔡惠被打几巴掌,还是太便宜她了。
魏寒洲自然也明白这个理,看向蔡惠,微微一笑,“方才那女工治疗所需的费用,你要全权负责,另外再赔偿她一百两银子。”
蔡惠不是最喜欢钱吗?用钱来处罚,最好不过。况且他也没违反律法,只是按顶格处理了。
“一百两!”蔡惠失声尖叫起来,仿佛天都塌了,一下子脱力的倒在地上,又哭嚎起来:“我的老天爷啊,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我上哪儿去拿一百两银子出来啊……”
蔡惠哭得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揪住魏寒洲的衣摆:“大人,你还不如把我给杀了,这一百两我是拿不出来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魏寒洲冷笑一声,一脚踢开她,“你倒也还没到杀人偿命的地步,拿不出钱来官府会去盘查你们的家产,全部抵扣,若是还不够,那你们便年年去挣,若你们老死也挣不够,那便由你们的子孙挣。”
魏寒洲声音清冷,说出的话也平静中带着残忍,蔡惠无助的在地上哭。
要知道,在承朝,一两银子是一个农民家庭一年的收入,就算蔡惠家里不是农民,但以他们家败金的速度,入不敷出,正因为钱不够花,才跑来上京问沈云婉要钱的。
如今他们的儿子沈达也在官府等他们去赎,女儿沈婷早就到了适婚年龄,但眼高手低,迟迟没有婚嫁,先前有个人要娶,他们骗了那家人的彩礼,后被发现端倪,被那家人讨债,此种情况,哪里还拿得出钱来?
魏寒洲此判,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凑钱。”魏寒洲看都没再看蔡惠一眼,正欲离开,又突然顿住,蔡惠眼中瞬间燃起希望,正欲开口,就听见魏寒洲缓缓说:“对了,因为你的缘故,娇绮阁门口都弄脏了,将这里打扫干净再离开。”
蔡惠瞬间垮下了双肩,她看见四周围着她监督她的衙役,只得认命的弯着腰去捡地上的烂菜叶,旁边还有魏寒洲派的小彤监工,让她敢怒不敢言。
毕竟她已经尝到了自己在沈云婉这里撒野的后果……
蔡惠灰溜溜的打扫干净娇绮阁门口,然后回去了,回到他们在上京暂时住的屋子时,沈顺迎上来急道:“怎么样?拿到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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