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想解释,当夜还有另一批人曾经去过,可她若是说出来,自己先派山匪的事也瞒不住,届时越描越黑,若是被五郎发现蛊毒之事……
她不敢细想,只觉自己百口莫辩。
“五郎,我们曾经青梅竹马,你可知故剑情深一说?”
她眼中含泪,只希望裴渡能够被自己的话打动。
“荒唐,此乃男子对发妻的许诺,我与公主从未有过开始,何来故剑情深?”
裴渡说完推开她,大步往宫外走。
“我真没杀她!不是我!”
祁陵公主又急又气,正想追上去,却被内监拦住:
“公主,陛下要见您,随咱家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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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圣人将公主府中查抄出来的东西丢掷在她眼前,怒斥:
“厌祷之事乃本朝严禁之事!先祖因为此事斩杀过百余人,静徽,朕看你真的是失心疯了!才刚回国便犯下这些事来!”
祁陵公主看着一地的人偶,急忙蹲下去捡:
“皇兄,那方士说,这些偶人和符咒不过是用来让所有人顺我心意罢了,我又没有害人,如今我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孑然一身,您连这点子小事都容不下吗?”
“这是小事吗?我以为你已然悔过,怎么还是犯下如此大罪?按我朝律法,此罪当斩!你还做了这么多个?居然还有朕的!你何时才能悔改啊!”
眼见祁陵公主坐在地上,疯病又开始发作,圣人召来内臣,指着她道:
“将祁陵公主软禁于怡山行宫之中,无诏永不得回京!”
三日后乃是个吉日,裴府花银子寻了城中各处寺庙做了道场,又以世子正妻之礼送谢栀的尸首出殡,送行之人多达二百人,一路行去,几乎白了半条街,排场极大,仿佛做给世人看一般。
今日恰逢祁陵公主车驾离京,她一身素衣,看着路边的纸钱,讽刺一笑。
陛下在社稷臣子之间,再一次选择牺牲她这个没有价值的公主。
她终是被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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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栀的遗骸被葬于裴氏祖坟中,等礼成之后,裴渡带着她的牌位回府,在空无一人的室内道:
“你这么坏,还想杀我,我还是替你报了仇,百年之后再相见,可不要再埋怨我了。”
那日,裴渡从昏迷中醒来,已然有人将尸首带了回去,其实那不能称之为尸首,不过是一点零星的皮肉罢了。
裴渡蹲在那小盒子边,犹不相信,心中坚定地相信那可怜的猜测。
可按他的想法,众人又查了一圈,都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的确是谢栀。
裴渡不饮不食,从天亮到天黑,只对着那个盒子枯坐。
清圆不知何时跪在身后:
“世子,姑娘的确已死,若有半句虚言,奴婢任由世子处置。”
“奴婢来此,是想起一件事,奴婢当时依稀听见那群山匪提起过公主二字,请世子为姑娘报仇!”
裴渡这才有了反应,他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眶看向清圆:
“所以她为了走要杀我是真,祈陵下手也是真,最后还要我替她报仇?”
裴渡眼角通红: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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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东风静穆,阳光和煦。
“郎君,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长明让一众下人将行李搬上马车,回头见裴渡依然立于府墙旁,忍不住催促道。
前日圣上下旨,降裴渡为岭南道黜陟使,即刻赴任,不得有误。
一串枝干从院内伸出,上头仅剩的那朵粉花开得绚烂,似乎想要竭力留住春天。
府内的众人立于影壁前,老夫人愁容满面地望着远处裴渡的身影,叹气不已:
“好不容易入了中枢,如今可好,又要开始外任了,也不知下回相见是什么时候。”
裴渡对耳边的吵嚷之声置若罔闻,他伸出食指,轻轻触碰那朵小花,细看才发现,此花边缘弯曲,已然开始凋零了。
一切事物都在向前走,奔着初夏而去。
而他,却被困于这个崇安元年的春天,永世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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