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桀缓缓收回目光，却无意间掠过殿中屏风后的位置。
看到那屏风的一瞬间，他的神情瞬间沉寂了下去。
缓缓起身，他走到屏风后，指间灵力微点。
墙面上的结界顿时消散，露出一幅画像来。
画中的女子，一袭金色战甲，长发束起，清冷飒然，漂亮的眸子里，却含着浅浅的笑意。
那些被他刻意掩埋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地苏醒。
他还记得，当初画这幅画像的时候，是他为了哄她高兴，亲手所画。
而他当时还以为自己之所以有耐心哄她开心，纯粹只是因为想要利用她。
利用她的神血和体质，借她之手，拿下龙族……
回忆里，有太多都是曾经在当初被他忽视和遗忘掉的细节。
如今想起，再想到当时他亲手将她封镇时的画面，他只觉得心口一阵莫名地揪痛……
帝桀伸出手，缓缓拂上画中女子娇俏的脸，眉心深拧：“九卿……”
他低喃着出声，薄唇微动了动，却始终没能说出别的话来。
他不知该如何去说如今的情绪，他只是觉得，这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仿佛失去了吸引力。
原本他觉得，得到至尊之位，便是他想要的。
可真当他继承帝主之位以后，他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怎么都填不满。
反倒是总时不时地想起从前九卿为他做的事……
神宫，公主府附近。
龙玄九在发现自己用神瞳之力被反噬以后，立即便要换个位置，避免连累帝归元。
但这神宫里，到处都是禁制，她虽然有灵隐斗篷在身，却依旧不敢随意乱动。
刚刚虽然只开了一瞬间的神瞳，却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神宫里的特殊之处。
将心眼探测到的信息进行整合以后，她便确定了几处有可能是帝主宫殿的位置。
刚打算进行查探的时候，脑海里的印记便骤然间开始瓦解了起来。
道道金色雷光剥落而下，终于露出了里面那一团漆黑的，仿佛火焰熄灭后的枯炭一般的火焰形印记。
那是……神凰印！
但是，此时她脑海里的神凰印，却并没有与她产生出多么深切的关联。
而且，她能够看得出来，这枚神凰印，气息孱弱……
她试着用灵识靠近那道神凰印，小声询问：“你是……九卿？”
神凰印微微闪烁了一下。
在那最中心的位置处，隐隐浮起星星点点细碎的火芒。
“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人，对吗？”龙玄九再次询问。
可她话还没说完，神凰印中心的那一点点火光，便突然间熄灭了下去。
它便再也没了气息。
龙玄九心头微急，下意识地便将自己的真凰神力输入这神凰印中。
神凰印有了她的神力相助，再度闪起了微光。
接着，一道虚弱的，软软嫩嫩的声音从神凰印中传出：“姐……姐……”
什么？
龙玄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神凰印。
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隐隐揪痛。
她总觉得，这一声姐姐听起来无比耳熟，就在很久很久的从前，她经常听到一样。
她紧抿着唇，小声询问：“你是不是九卿？”
“姐……姐……小……心……”
神凰印没有回答她，却艰难地开口提醒她。
而几乎在那个声音消失的一瞬间，一道凌厉的掌风，骤然间从暗处冲了出来。
明明披着灵隐斗篷的龙玄九，却居然被人精准地给偷袭了。
她眸色一沉，立即便要闪身避开。
可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她闪开后，直接便对上一道锋锐漆黑的匕首。
那匕首附含着的灵力，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她立即闪身避开，可背后却传来一道冷哼。
下一瞬，阮景怡便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她后背，冲着她冷笑：“你居然还敢回来，既然回来了，那便给本宫永远消失吧！”
话音未落，她手里便陡然出现一柄漆黑的匕首，直接便朝着龙玄九的要害捅刺而来。
那匕首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龙玄九闪避不开，只能用灵力抵挡。
但那匕首却仿佛根本不受灵力所阻，畅行无阻地狠狠刺下。
就在这危机时刻，她脑海里本就十分虚弱的神凰印，骤然间从她的识海里冲了出来。
嗡——
一道耀眼的金色神光，自龙玄九眉心处冲出，直接便绕上了阮景怡握着匕首的手腕。
龙玄九趁机闪身避开。
“神凰印，你果然是她！”阮景怡掌中黑色灵力陡然震开那道金色神光。
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龙玄九的脑海里直接便涌入了一大片的记忆。
那是……九卿所知道的，她的全部记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她脑海里的神凰印记，彻底消失在她的识海里。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龙玄九几乎出于本能地用自己的一滴精血，将自己识海里残存着的一缕极为虚弱的灵力给包裹了起来。
她总感觉，自己与那一点点的灵力之间，存在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就好像……她们是这世间至亲之人一样！
尤其是刚刚那软软糯糯的一声“姐姐”，还有神凰印不顾一切冲出去，用尽自己的最后一丝灵力，替她挡下阮景怡那致命一击的举动，更加让她无法坐视神凰印就这么消失。
她用去了一滴精血后，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而阮景怡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便一脸忌惮地看着龙玄九，并迅速收回那枚通体漆黑的匕首。
最重要的是，她原本眼里对她浓浓的杀意，如今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有所忌惮了起来。
待到龙玄九这边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后，阮景怡却已经敛回了眼底的杀意，冷着脸冲她道：“你既然是她，又为何还要回神宫来？”
“难道之前的结局，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帝主他一直以来，放在心上的人都是我，所以，无论是你，还是当年的九卿，一直以来，也都只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阮景怡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对九卿说的。
可已经拥有了九卿记忆的龙玄九，却在听到她这话后，悄然眯起眸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是帝苍，还是北冥则，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阮景怡一人？”
阮景怡看着她那直接掀掉灵隐斗篷后，露出来的清冷眸光，莫明地便是一阵心虚。
但她很快便微微扬起下巴，浅声道：“北冥则……他只是帝主历劫时的一个身份罢了，如今，帝主归位，自然有会有所取舍。”
“是么？那不如，让他亲口同我说吧！”龙玄九冷然收回目光，不待阮景怡给出回应，立即便飞身掠向神宫正中心的那所宫殿。
有了九卿的记忆，她对眼前这座神宫的了解，不比阮景怡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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