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不是完全的逆来顺受,偶尔还会有些小脾气,哭丧着脸,对旁人都客气,偏偏对他不冷不热的。
两个人的关系发生在学校那次英语课后。
陈最一向自诩善于玩弄人心,替她出气就是想让盛意感激,然后再欺负她,让她难过害怕。
这样反复无常又幼稚的行为对于年少的陈最来说,他尚且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知道这女孩儿是真听话,所有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陈最以为自己收放自如,但时间久了,他又吃不准到底是谁拿捏谁了。
欺负人的是他,哄人的也是他。
明明知道这小姑娘看着嫩嫩柔柔,实际上每个举动都有所图。
并且盛意从小被爷爷奶奶宠着长大的,娇气得很。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最时,陈最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
男人天生有征服欲。
越是吃不准,就越想试探。
越试探,关系就越亲近,不可避免地就把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童年时期的盛意就想当明星,在镇里她就是个小明星。
长大了自然要当大明星。
但明星这种职业在陈最看来,是最不上台面的。
他嘲笑过盛意,说戏子就是商品,拿来买卖的,当大明星就是奢侈品,多花点钱就能搞定的事儿。
盛意还是执拗,因为这种玩笑话又不理他了。
陈最哄了几次,两个人又和好了。
那天他陪着盛意看某个影后封神的电影,里面大段的激情吻戏让陈最觉得不爽。
一连好几天,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那会儿陈最已经二十岁了,在盛意眼里,他脾气还跟小孩子一样,阴晴不定,不知道哪句话就惹他不高兴了。
只有陈最自己心里清楚,他想到盛意以后要和别的男人拍亲密戏份,他就烦躁。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挤压一样喘不过气。
两个人心里堵着气,一直没说话。
还是到了陈最二十岁生日那天,陈最自己给了台阶。
宾客都在会客厅社交,陈最收到的生日礼物几乎堆满了一整件储物仓。
他从刘叔那里得知盛意准备了一条领带,又听说他不喜欢,只好扔掉。
盛意还是没和他说话,但陈最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他在盛意经过会客厅隔壁的休息室时,一把将女孩拽了进去。
“白宠你这么久了,我的礼物呢?”
陈最彼时并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而用的是对待玩物的“宠”字,这也是陈瑾升日积月累的“教育”成果。
盛意说自己没准备,头也一直低着。
今天看了陈家的拜帖,她才知道,陈最收到的生日礼物几乎都是不低于七位数的。
她哪里送的起?
就算陈最情愿收了那条领带,她也送不出手了。
盛意嘴唇微微翘着,和陈最冷战的太久,她只觉得委屈。
陈最看着她亮晶晶的嘴唇,积压在心底很久的坏心思突然就这么爆发了。
“给不给亲?”
陈最才不管门外有多嘈杂,场合有多么不合适。
既然她迟早要在电影里拍那种戏份,倒不如把第一次给他好了。
陈最一向不讲什么道理。
他就是道理。
尤其是盛意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陈最直接就亲了上去。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盛意几乎惊得轻哼了一声,嘴唇微微分开的时候,给了陈最机会。
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呼吸不畅。
陈最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盛意吸跑了,他越来越不正常,也讨厌自己被盛意拿捏的那种感觉。
他明明已经刻意离她很远了,却还是忍不住来惹她。
陈最是个十分遵从自己内心欲望的人。
既然克制不住,那不如就直接把盛意拖下水。
亲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没想过自己和盛意到底该以什么身份相处,但既然亲了,这女孩就是他的。
板上钉钉的事儿。
后来发生的就顺理成章了。
其他朋友问他是不是金屋藏娇的时候,他也就顺便承认了。
嘴硬说是包养,实际上呢?
对她掏心掏肺。
每回陈最忙到深夜接到盛意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就觉得心里好涨。
有个人时时刻刻在等自己的感觉真好。
盛意大部分时候都很乖,很听话。
只闹过两次分手。
第一次是他带她去玩滑翔伞的时候,她胆小,不敢跟他一起上山。
等陈最下山找她,她又认真地把手机上搜到的滑翔伞事故一张一张截图给他看。
陈最觉得她小题大做,顺嘴就接了句:“死了算了。”
不是随口说,只是真的觉得活着不够刺激,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盛意当时没说什么,等到回了别墅收拾东西悄悄地就离开了。
“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你这样我好没安全感的陈最哥。”
“不想再伤心了,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电话里说不通,陈最只好在她经纪公司楼下连续等了一周,才把人哄好。
他真是胡言乱语多了,有什么刺激能比得过和盛意上床来得爽?
也就是那回分手,陈最认清楚自己从此有了牵挂,也笃定盛意爱他爱得不得了。
他越来越依赖盛意,依赖到了极点的时候,连做噩梦都下意识去旁边的枕头捞她。
只要听到她迷迷糊糊地捏捏他的手,又或者拍拍他的后背说:
“陈最哥,抱抱。”
“陈最哥,我在呢,别怕。”
陈最就异常安心。
和盛意在一起的后的那六年里,他不止很安心,也很嘚瑟。
盛意对他的喜欢,是旁人没有的。
只有他有。
这种嘚瑟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次分手。
那是盛意离开的最久的一次。
陈最其实是有预感的,但长久的习惯让他下意识觉得盛意不可能离得开他。
也不想去细究她的各种反常行为。
他想年纪到了,是该结婚了。
结婚,有了孩子,关系迈入新的阶段,盛意有了新的身份,就不会继续闹了。
但那次他错得很彻底。
一直到往后很多年,陈理,盛夏出生的时候,他还心有余悸。
一无所有的人在幸福到最大值时总会格外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尤其是家里从两个人变成四个人后,陈最彻底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那些从前摸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盛意离开的那些日子渐渐清明。
他后悔之前在她面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后悔曾经无意识带给她的伤痛。
她一直在他心中。
他偷偷爱了这个干净的女孩子好多年。
其实改变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那个人值得的话。
从一个糟糕恶劣的少年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只需要那么几个瞬间。
嗯。
那么几个爱她爱到极点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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