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傅润深让司机把车内温度调高,直到他和司机热到出汗,他发现南枝身体还是冰冷的。
小姑娘嘴唇发乌,脸色煞白没血色,双目失焦,仿佛受了极严重的刺激。
傅润深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低声问:“枝枝,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你的身体很凉。”
南枝听见傅润深的声音,稍微缓过劲儿,她摇头说:“锦鲤深深。”
她哽咽了一下,拿拳头无力地砸了砸心脏部位:“不是身体冷,是心冷。”
傅润深问她:“那小子欺负你?”
她摇头。到底是什么话也没说。
回到家,南枝裹着毛毯蹲在沙发上看喜剧电影。
无论电影里的情节多么无厘头,她都面无表情。
傅润深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在她身旁坐下。
她接过牛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继续沉默不言地看电影。
傅润深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儿,兜里手机响起来。
他起身出去接电话时,也沉默地伸手在小南枝脑袋上拍了拍,表以安抚。
傅润深去一楼书房里接通胥燕的电话,问他:“那边什么情况?”
“南枝她爸来了。”胥燕叹气一声说:“我告诉南枝她爸,那狗东西,非礼小南枝,被我揍了一顿。结果你猜怎么着?”
傅润深:“嗯?”
“呵呵。”胥燕想起就觉得恶心,他道:“南国昌不仅没替小南枝出头,还笑盈盈叫人把魏齐送回家。我们聊了会,我告诉他,小南枝是我朋友,这个禽兽,居然想把小南枝介绍给我?”
傅润深:“……”
胥燕:“这他妈操作骚的。刚跟人相亲失败,又急于把女儿推给其它人,这嘴脸,像极了拿女儿当货物售卖。煞笔。”
傅润深眉头敛紧,声音稳而沉重:“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我他妈就是快气死了。”
胥燕顿了一下,又问:“老傅,小南枝怎么样?刚才冉冉问我南枝情况,给她发微信发视频,都没回。冉冉很担心。”
傅润深沉吟片刻后,若有似无叹气:“不大好。”
所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挂断和胥燕的电话,他又转而打给秦晟,让他去查最近魏齐干过什么是,有没有什么值得深挖的黑料。
转而又打给母亲,把今晚的事儿大概说了一遍。
杜敏这个外人都快听不下去了,怒道:“这个南国昌,不是个东西,都是自家孩子,怎么偏心成这样?”
杜敏喜欢陈萃这个老艺术家的作品,但她从来不知道,南国昌是陈萃的女婿。
当年通讯没有这么发达,加上陈萃低调,外界对她的家庭信息都不是太了解。
她如果知道南国昌是陈萃的女婿,知道陈萃女儿的死与南国昌有关,在事业合作上,一定不会给南国昌好资源。
万源集团除了本家的皮革制品外,也涉及投资房地产等实业,当下多加知名电商平台,万源也都是大股东,可谓家大业大。
南国昌是开商场的,免不了会与万源集团有一些合作。
杜敏虽没见过小南枝几次,可她对这姑娘的印象却十分不错。
得知她被亲父如此欺负,也替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沉默片刻后,低声宽慰儿子:“深深,你好好照顾小南枝。”
“嗯。”
挂断和儿子的电话,杜敏气得原地爆炸。
客厅里,傅文成坐在沙发上,端着iPad看新闻。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看向暴走的妻子,嫌弃道:“大过年的,谁又惹你生气了?”
杜敏把南枝被欺负这事儿,跟老公吐槽了一遍:“你说气不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魏家那个小子也不是个东西,还身体上的女朋友?这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你都一把年纪了,管年轻人的事做什么?”
傅文成一脸无奈,搁下手中iPad,给她剥了一只橘子,递到她嘴边:“消消气,孩子们的事儿,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嘿,我说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回事儿?未来儿媳的事儿你都不操心?”
杜敏用嘴含住傅文成递过来的橘子,瞥他一眼:“老东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儿子的事你都不操心?”
傅文成啧了一声,一脸无奈:“你对狗毛过敏,我哪儿敢背着你养狗啊。”
杜敏:“……”
我们说的不是一种狗谢谢!
-
凌晨一点,南枝躺在沙发上睡着,蜷缩成小小一团。
傅润深回卧室给她拿了被子下来,给她盖上了棉被,把灯和电视都关掉。
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傅润深担心小南枝深夜醒来身体不舒服,索性挨着沙发上席地而睡。
他没什么瞌睡,满脑子都是南枝成长的生活环境,是曹乐描述的南枝成长过程。
在新疆,傅润深认识了一种植物,骆驼刺。
生于恶劣的生态环境中,浑身长满刺,能防风固沙,根部可吸收一定盐分,改善土壤。
南枝就如这骆驼刺,倔强野蛮,努力吸收着身边人的负能量,把这些转化为快乐,再回馈于身边人。
当她面临敌人时,会竖起浑身的刺,从而保护自己。
……
凌晨四点左右,傅润深总算入睡。
四点半,南枝被尿憋醒,迷迷糊糊起身,一脚踩在了傅润深脸上。
“啊——”
男人痛得惨叫一声,吓得南枝把脚挪开,这一脚似乎又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啊——”
傅润深再次惨叫一声。
南枝吓得直接坐回沙发上,把一双脚收回。
她缓了一会,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在黑暗中摸索着着地上的傅润深,仿佛摸到了他的脸,声音带着哭腔问:“深哥,你没事儿吧?深哥你还活着吗?深哥?”
“活着。”
黑暗里传来男人努力稳重的声音。
他从地上爬起来,摸过手机,把客厅的智能灯打开。
光源“啪”地乍亮,南枝眼睛有些不习惯,拿手挡了挡。
傅润深从地上坐起身,揉着被她踩过的鼻子和腹部,抬眼看她:“好在哥哥这鼻子不是做的,经得住你这么踩。也好在,哥哥这腹肌足够结实,能承受得住你的重量。”
南枝哼哼一声:“那是因为我体重轻盈。”
傅润深起身坐回沙发上,伸手就拨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要去上厕所?不急吗?”
经他这么一提,南枝立刻双脚落地,飞快跑去卫生间。
等她上完厕所回来,如释重负般坐下,却揉着肚子,扭过脸可怜巴巴看他:“深哥,我饿了。晚上你有吃饭吗?我没有。”
小姑娘知道饿,说明情绪已经过去了。
他起身往厨房走:“我也没吃,等着,煮碗面对付一下。”
“谢谢深哥!”
平日里都是南枝做饭,可这会儿南枝虽饿,却没什么心情去厨房做饭。
傅润深知道她还剩些情绪没有宣泄出来,便让她好生坐着自个儿去了厨房。
他从冰箱里找出两袋锦城米线,又取出一截川味香肠,切成薄片蒸透。
煮好的米线上分别撒了蒜末与香菜葱花、五香粉辣椒面等调制品。
热油一浇,高温将蒜末调味料香味激发出来,辣椒花椒粉在“滋滋啦啦”中跳跃。
南枝坐在餐厅就闻到这股子绝妙的香味儿,肚子“咕噜噜”叫得更欢。
傅润深把两碗米线端出来,表面上还铺了几片肥瘦相间的川味香肠。
深夜的罪恶,在饥饿之下,不值一提。
南枝吃得大快朵颐,捧起面碗,把汤汁都喝了个干净。
傅润深又给她往碗里夹了两筷粉丝,香肠都夹给她,全都被她吃得丝毫不剩。
仿佛是因为吃饱的缘故,内心那点惆怅的空缺,也被填补地满满当当。
窗外寒风凛冽,把院里的新年灯笼吹得晃晃荡荡。
室内烧着暖气,暖如春夏,空气里飘着一股食物的味道,有一种温吞吞又接地气的温馨感。
南枝搁下碗筷,深吸一口气说:“深哥,我没事了。”
傅润深没说话,抬眼看她。
想问她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他担心问出口了,小姑娘心情又会跌落谷底。
南枝见他没问,唇角弯了弯:“深哥,昨天谢谢你。”
她把父亲因为江湖骗子一句话,弃养自己多年的事儿,告诉了傅润深。
听完这些,傅润深吃粉的动作都一滞。
额头青筋一突一跳,手上也愈发用力。
好半晌,他才沉声道:“这世上有人是不配做父亲的。那个人不爱你,以后不必为他伤神。小南枝,你是个很优秀的姑娘,我们都很爱你。”
他的话像一簇小火苗,把南枝凉透的小心脏又暖回来。
南枝深吸一口气,点头:“嗯。我知道!”
傅润深提醒她:“给苏雪冉回个消息,她担心了你一整宿。”
“好!”
南枝立刻打开微信,发现苏雪冉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个表情包。
【南枝】:“枝枝活过来啦,冉姐不必担心。”
苏雪冉刚拍完一场戏,正准备睡,收到南枝的消息,立刻坐起身,反问:“没事了?到底怎么回事?那禽兽没对你怎么样吧?”
【南枝】:“没有没有。”
她简单在微信上,说了一下自己昨天在餐厅遭遇的事。
不是来自身体上的伤害,而是心理上的打击。
苏雪冉见她已经缓过神,安抚说:“枝枝,我爱你。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当你爸爸。”
【南枝】:(你长得美就不要想得太美.JPG)
苏雪冉见她发了表情包,总算松了口气,又道:“明天我休息,补完觉我就来找你,一起去逛街。”
【南枝】:“早点休息,晚安。”
傅润深把餐具丢回洗碗机,再出来时,发现南枝又躺回沙发上,又缩进了被窝里。
见她没有回房间睡的意思,傅润深也重新躺回沙发下的地铺。
他刚躺下,南枝翻了个身,条件反射坐起身。
南枝被他吓一跳,满脑袋问号:“?深哥你干什么?”
傅润深:“……”
以为又要被踩。
为了不被再次踩脸,傅润深默默地,调转了一个方向睡,双脚那端恰好是小南枝的头那端。
南枝一脸嫌弃哼哼一声:“深哥我觉得你在内涵我踩了你。”
傅润深无辜:“没有。”
南枝呵一声:“不然你为什么要调转方向?”
傅润深拉过被子,转过身去,语气懒洋洋:“怕你掉下来与我面贴面,来一个零距离接吻。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南枝满脑袋问号:“锦鲤深深你居然看偶像剧?”
傅润深:“……”
这是重点吗?
重点难道不是此时气氛暧昧,女孩陷入脸红尴尬的境地吗?
傅润深沉默数秒,告诉她:“小南枝,男人跟你讲这些,并不是想看你蓝猫淘气三千问。而是,想看你脸红害羞的模样。”
南枝仿佛明白什么,一脸坚定:“哦。深哥你这平时还看不了少偶像剧吧?”
这是什么神奇理论?
说个亲嘴就得脸红害羞了?
讨论个生娃,是不是要以身相许了?
锦鲤傅润深深同志到底看了什么奇葩的偶像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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