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罗青桃依旧是躺着度过的,有时候瘫在床上、有时候瘫在马车里。
冯恩甫给她服下的药极其霸道。连着几天过去了,她的身上依然虚软无力,连抬一抬手臂都会累得满头大汗。
先前她曾疑心每餐的饭菜之中有问题,为此尝试过绝食绝水,但并没有效果。
饶是这样,那位太子殿下竟依然不放心。不管是赶路还是投宿,他只要稍稍离开片刻,就会叫人用铁链将罗青桃锁住,钥匙由他自己拿着,不肯假手于人。
罗青桃觉得,再这样瘫下去,她多半要真的废掉了!
这段时日,她使尽了浑身解数,仍然没能打听到君洛的确切消息。
冯恩甫的人,嘴巴真叫一个严!
不过,从侍卫们的言谈之中,她还是了解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据说如今从大梁通往西楚的每一个路口都设了关卡,盘查极严,许进不许出。
这似乎就是他们这一行人走走停停、常常露宿荒野的原因了。
罗青桃暗暗地想着:大梁既然在路口设卡,附近必然有张贴榜文的地方。如果有皇帝驾崩的消息,这些地方不可能不知道吧?
出于这种推断,再加上冯恩甫这几日的脸色也并不好看,罗青桃隐隐有种感觉:君洛应该还活着!
在冯恩甫的面前,罗青桃把自己的心绪隐藏得极好。
给饭就吃、给水就喝、问话就答,要多乖有多乖。这几天里,她一次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君洛,也没有主动说过任何一句让太子殿下不愉快的话。
她不怕对方知道她在装假。
同冯恩甫说话的时候,她随口而答,谎话连篇,完全没有打算让他相信。
那位太子爷倒也是个有意思的,明知她口中没有一句真话,居然还是愿意每天过来同她说话,一说就是两三个时辰。
这样相处下去,日子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熬。
只有罗青桃自己知道,这几个日夜,她的心像是架在火上烤着,从外到内,寸寸焦灼。
第六天,队伍停宿在一座极隐秘的、颇为宽敞整洁的院子里,没有再赶路。天色刚蒙蒙亮,冯恩甫就来了罗青桃这里。
罗青桃算了算日子,已猜出了他的来意。
明日便是第七天了。这位太子殿下以为自己身中剧毒,七日必死。所以,这会儿他的心中一定很煎熬吧?
那位鬼医,似乎并没有来呢!
看到冯恩甫脸上难以掩饰的憔悴,罗青桃便觉得心中十分欢畅。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反露出淡淡的忧色:“你的伤还没好吗?”
冯恩甫冷笑一声,将一张小小的纸片递到她的手中:“大梁都城来的飞鸽传书。”
罗青桃平静地接过,展开。
薄薄的纸片上草草写了几个字:“梁帝崩。诸王夺嫡,无人治丧。”
罗青桃“哦”了一声,随手将纸片捏成一团,丢到了冯恩甫的身上。
“你不想说点什么?”太子殿下皱起了眉头。
罗青桃面无表情:“我该说什么呢?” 她的从容,让冯恩甫大为恼怒。
他冷笑道:“你还是坚信他没死对吧?忘记告诉你了,我那日确实中了他的毒剑,可是我有龟髓续命丹!你的大梁皇帝身上可未必有救命丹药,他身中剧毒、心脏中剑、暴尸荒野,你觉得他有不死的可能吗?”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罗青桃语气淡淡。
冯恩甫明知她这话并非发自真心,仍觉得心中舒畅了几分。
他抓住罗青桃的手,微微翘起了唇角:“你能这样想,那最好。你看,君洛无才无德,当了几天皇帝,搞得大梁万民腾怨……如今他无后而终,他的兄弟只顾忙着争夺皇位,连个给他治丧的也没有,搞得天下百姓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死了!由此一事,足见他为人如何!这么一个人,你何必对他念念不忘?”
“你说得有理。”罗青桃的面色依旧平淡。
冯恩甫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别硬撑了,我不介意你为他哭一场——只要哭过之后,你能试着接受我就好。”
“好。”罗青桃顺从地应了,却完全没有要哭的意思。
冯恩甫一时反倒有些迷惑,猜不透她是信了还是不信。
事实上,从这次将她捉来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出她的心思了。
她对君洛似乎是深情的,又似乎全然无情。她的谎话说得太多,他已不敢相信她的任何一句话,于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独自迷惑了。
这几日,冯恩甫一直在猜疑和忧虑之中度过。
但是今日,他的耐心用完了。
他厌倦了陪她假装月静好,也厌倦了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
他攥紧罗青桃的手腕,强迫她注视着他。
罗青桃平静地与他对视,从容不迫:“怎么了?”
冯恩甫灼灼地盯着她:“你还是不相信?”
“相信。”罗青桃的眼中满是真诚。
她相信。
她相信那人与她心有灵犀;她相信那人不会轻易丢下她;她相信此时自己心中不肯熄灭的那一团火焰,是坚持要同那人相聚的不屈信念!
相交日久,她同君洛之间已经形成了某些奇妙的默契。
比如说,她听闻冯恩甫身中剧毒,稍加思索便猜出那是君洛的谎言;而几番试探之后,对方的反应也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想!
对于君洛,她真的已经很了解了。他身上从不带致人死命的剧毒,但危急时刻,随口说一句谎话来扰乱对方的心神,那是他最擅长的事!
那个从来没正经的君远卿啊!他有一千种方法让敌人功败垂成,他怎么会轻易死掉呢?
罗青桃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冯恩甫像见鬼一样看着她:“他死了,你不伤心?”
“为什么要伤心?”罗青桃反问。
“你不是跟他……”冯恩甫说不下去了。
跟他怎么样呢?
他不愿回忆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些片段,更不愿把那句话说出口。
可是他所看到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个女人是一个杀戮的机器,是战场上的修罗,收割人头如同割麦……她真的会有“情”吗?
冯恩甫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
这几日,暗中监视她的人都说她表现得十分平静,不哭不闹,悠闲自在。
或许,她果真是没有“情”的?
这个猜测,让冯恩甫忧喜参半。
她对君洛无情自然最好,可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他要来做什么?
冯恩甫越想越焦躁。
他恨恨地甩开了罗青桃的手腕,语气冷了下来:“不伤心最好。青桃,我希望你能明白,今后你只是我的人!在大梁京城,我和你已经拜过天地,本来就已经是明公正道的夫妻!回西楚之后,我会尽快正式册封你做我的太子妃,将来你会是西楚的皇后!忘了君洛吧,他什么都不能给你!他享受着你的青春美貌,利用着你的统兵之才,却坐视你被天下人嗤笑诟病而无动于衷……青桃,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年老色衰之后,或者等他不再需要罗家之后,他还会对你好吗……”
他说得很激动,苍白的脸色都涨红了。
罗青桃静静地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冯恩甫诧异地看着她。
罗青桃凑到他的跟前,淡淡地笑着:“你总提那个死人干什么?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明白。我跟他在一处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想过什么天长地久——以后也不必想了,他根本看不到我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冯恩甫紧紧地盯着罗青桃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几分说谎的迹象来。
然而他失望了。
这几天,罗青桃说过的谎话没有一千句也有八百句,他总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但是这一刻他却发现,她是真诚的!
这个发现,让冯恩甫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她从未想过跟那个人天长地久!
也即是说,她对那个人,确实是无情的!
既然她对君洛无情,那就好办了。
不管她从前是屈从与君洛的淫威,还是贪恋帝王的权势,他都有足够的信心给她更多。所以——她终有一天也会把往日对君洛的柔情,全数用在他的身上,对不对?
想到此处,冯恩甫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
他猛然向罗青桃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好,咱们不提那个死人了。说说你我二人的未来,如何?”
罗青桃没有力气推开他,却紧绷着身子,无声地传达着她的抗拒。
冯恩甫察觉到了,心下有些恼:“事到如今,你还要抗拒我?”
罗青桃回应以冷笑:“君远卿可从未强迫过我——一个只会用毒药和锁链困住我的人,能给我什么未来!”
冯恩甫闻言有些尴尬。他掩饰性地在罗青桃的背上轻拍两下,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罗青桃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别过头去。
冯恩甫忙抓住她的手腕,赔笑道:“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卑鄙,好不好?青桃,我怎么舍得强迫你?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你的本事太大,我只有把你锁在身边,才能放心!”
罗青桃干脆闭上眼睛,不肯理会他的怪论。
冯恩甫越发尴尬,却丝毫不打算妥协。他紧握着罗青桃的手,虽然已无话可说,却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罗青桃知道赶他是不会走的,干脆换了个舒坦些的姿势躺下,闭目养神。
许久之后,她听到冯恩甫轻轻地叹道:“你还是不信我的……这也不怪你,等回京之后你就明白了。青桃,你一定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罗青桃皱了皱眉头,没有睁眼。
只听冯恩甫继续道:“那是七年前的事了——庚子年三月,在大梁都城有过一次万国盛会,一定还记得吧?”
罗青桃没有理会,听他继续自说自话:“那时我跟随父皇到大梁赴会,对大梁的一切都很好奇。有一天我甩掉侍卫偷偷地溜到街上,不但迷了路,还被一个富家子弟诬赖偷盗……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快要被打死了!后来你像神仙一样从天而降,不要命似的挥着短剑赶跑了那些人,还把我送回了驿馆。你还记得吗?”
罗青桃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七年前,她多大?十一岁,还是十二岁?
那时候她正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性情张扬跋扈,喜欢打抱不平,常以女侠自居——她管过的闲事何止几百起,怎么可能一一记住?
冯恩甫深情款款地握着罗青桃的手,叹道:“你不记得也不奇怪,那时你太小了……可我记住了。我缠着父皇替我四下打听你的身份,却一无所获。过了几天,我便回了国……从那时起,我便认定了你是我的太子妃!后来父皇做主替我娶了秦氏,满朝文武都说是天作之合。可是那个女人再好,哪里及得上你万分之一?我不肯成亲,就逃出了宫城、逃出了西楚,满心想着到大梁来找你……”
罗青桃没有打断他,权当在茶楼听人说故事了。
却听冯恩甫又继续道:“可是找你并不容易。我只知道你在京城,却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我在路上遇见强盗,财物被洗劫一空,人也被打伤。幸好一个过路的大夫收留了我,治好了我的伤,还要教我医术……可我对医术并无兴趣,我只想找你!”
他说得十分动情,罗青桃却连一分感动的情绪也没有酝酿出来。
如果硬要她说说有什么感想的话,她只能说,西楚江山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里,衰败已经是必然之局了!
冯恩甫自己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攥紧了罗青桃的手,继续道:“我想,一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我竟然会在采药归途中遇上你!青桃,天下有那么多人,我却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你两次,这怎么可能不是命定的缘分?”
“这是老天抽风了。”罗青桃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冯恩甫轻轻摩挲着罗青桃的面颊,微笑道:“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依然一眼认出了你。可是阴差阳错,你的身边已经有了他!我看得出他非富即贵,我若不亮明身份,便无法与他相争!可是我身在大梁,亮明身份必定会引来重重追杀,若回西楚却又会被父皇扣住……万般无奈,我只好伪造了身份,考科举进京……”
罗青桃本已听得昏昏欲睡,此时忽然睁开眼睛问了一句:“你是如何伪造身份的?”
“这不重要……”冯恩甫避开了她的目光。
罗青桃冷笑:“如果我没记错,你用的身份是‘直隶樊县桑镇凤氏子,祖籍淮北,世代行医’?”
冯恩甫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连我的身份都查过?青桃,你也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罗青桃眯起眼睛看着他:“‘伪造’身份并不容易,可是‘冒用’不难。太子殿下,真正的凤来仪,应该是救你的那位大夫,或者是他的子侄,对不对?”
冯恩甫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轻咳一声:“你何必追问这些细节?”
罗青桃微笑地看着他:“现在,真正的凤来仪在哪里?你杀了他,是不是?”
冯恩甫讪笑着,摇了摇罗青桃的手:“青桃,我怎么觉得,你对那个贱民的关心已经胜过我了?难道‘凤来仪’三个字,比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更让你感兴趣?”
这就算是间接承认了。
罗青桃对此人的厌憎又加深了几分。但她没有表露在脸上,只是平淡地叹了一声:“看来,这世上后悔救你的人,一定不止我一个。”
“青桃,”冯恩甫有些不满,“凤老头可以后悔救我,你不可以!我会把这天下女子都想要的荣耀和宠爱全都捧到你的面前——所以你当初救我不是偶然,那是你我二人的天缘,是上苍要把这天大的福分送给你!”
罗青桃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养神。
冯恩甫微微地笑了一下,似乎十分满意她的乖顺。
他想了一想,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进京之后,我发现你已经跟君洛进了宫,我只好伺机而动。好在上天垂怜,机会很快就到了我的眼前……秦氏带着使臣来朝,我就知道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了。我暗中找到昔日的部下,亮明了身份,让他们假装遇刺,引君洛上了秦氏的马车……”
罗青桃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却没法子再装作漫不经心。
她紧紧盯着冯恩甫,像在看一个怪物:“在马车里下药的也是你?你……故意让别的男人去侵犯你的妻子?”
冯恩甫激动起来:“秦氏怎么能算我的妻子?她只是父皇拉拢权臣的一个工具而已!她既然想要太子妃的尊荣,就该作好替我牺牲的准备。我需要一个人来挑起两国争端,她当然责无旁贷!”
罗青桃的头皮一阵发麻。
冯恩甫似乎很为那次谋划而得意,只顿了一下就继续说了下去:“后来的事情,比我原本设想的还要顺利——我原想联合南越,以大军压境逼迫君洛把你赔给我;没想到南越率先开战,我只说了一句‘请缨上阵’,你们那个胆小如鼠的太上皇就主动开口把你赐给了我!”
他摇着罗青桃的手,“哈哈”地笑了起来:“我本以为你会拒绝的,没想到你竟痛快地答应了!青桃,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高兴!”
“我想,我那天早晨一定是把稀粥喝到脑子里去了。”罗青桃在心中默默地对了一句。
冯恩甫紧攥着罗青桃的手,笑得十分欢畅:“秦氏很识趣。我叫人把咱们成亲的消息说给她听,她果然就乖乖地悬梁自尽了!青桃,那时我已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不管君洛如何纠缠,你已经注定是我的!”
“既然我已经注定是你的,你又何必接连派出三十万大军出来搅混水?在栾城之外,你又何必派人假装匪徒来劫我?”罗青桃半闭着眼睛,悠悠追问。
冯恩甫迟疑片刻,似乎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
罗青桃幽幽叹道:“你来大梁这一趟,分明是为了谋取大梁江山,又何必硬扯到我的身上!”
冯恩甫被她猜透了心事,反而笑了起来:“谋取大梁江山只是顺便,第一是为了你。”
罗青桃干涩地笑了一声,在心里替冯恩甫把后面没有说完的故事补上了:
栾城之外,他派人假扮匪徒劫她,想必是因为察觉到了君洛的存在,唯恐夜长梦多吧?
可他那一次没能如愿,反而让她产生了疑虑,后来的计划便不顺利了。
落华城西无名山,她故意当着他的面说山中有暗道,西楚军队果然就没有在山中设伏;攻城前一日,她故意在他面前提醒士兵小心南越投毒,西楚果然就把中毒的事情赖到了南越的头上……那几件憋屈事,这位得意洋洋的太子殿下是不会愿意说的。
罗青桃在心中把这位太子殿下的一番深情表白总结了一下,只得到了“算计”两个字。
冯恩甫算计了她和君洛,甚至算计了整个大梁国,着实给她和大梁添了许多的麻烦;而她也很懂得礼尚往来,老实不客气地算计了西楚的军队,把人家三十万将士给搞死了接近三分之二……
从人数上来说,似乎是她赢了。
可是如今君洛生死不明,她自己也落到了敌人的手里,所以细算起来,还是这位太子殿下占了一点上风。
不过,罗青桃可不是一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算清了此时的局势之后,她艰难地撑起身子,笑着攀上了的冯恩甫的肩头:“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冯恩甫受宠若惊。他愣在那里,简直连话都不会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抓住罗青桃的手,重重地点头:“千真万真!”
罗青桃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愿意册封我做你的太子妃,不介意我嫁过人,也不介意我名声不好?”
冯恩甫的神色微微有些黯淡,唇角却还是努力地扬了起来。
他勇敢地直视着罗青桃的眼睛,郑重道:“都怪我没有及时找到你,否则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
罗青桃微微垂下眼睑,轻叹一声:“你这样想,我……我很高兴。可是,你的父皇母后不会答应的。”
“他们若不肯答应,我便不做这太子!这江山,他们爱给谁给谁去吧!”冯恩甫的态度很坚决。
罗青桃却冷笑着放开他的肩膀,跌回了床上,依旧躺着。
冯恩甫微微一愣:“你……不高兴?”
罗青桃冷笑:“若不做太子,你拿什么来养我?刚刚还说一定会让我做太子妃呢,原来都是骗人的!”
冯恩甫愣了很久。
罗青桃扯过枕头来垫在颈下,侧身向里面躺着,留给他一个后背。
漫长的沉默过后,冯恩甫忽地扑了过来,扳过了罗青桃的肩:“父皇若不答应,我便逼宫夺位,让你直接做皇后,好不好?”
罗青桃慢慢地转了过来:“真的?”
“真的!”冯恩甫重重地点头,差点把自己摇晃成脑震荡。
罗青桃缓缓地勾起唇角,微笑起来:“不许骗我。”
“不骗你。”冯恩甫沉溺在了她的笑容之中,唇角不由自主地跟着高高扬了起来。
罗青桃见状笑得越发欢喜,媚色天成的容颜,勾魂摄魄。
冯恩甫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缓缓俯下身子:“青桃,我们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至今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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