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奥却是道:“秦舞阳,你这个级别,也算从政?严格来说,连官场的边还没摸到呢。爸,您省.委书记一句话,舞阳这级别还不蹭蹭往上窜啊。”
“夏虫不可语冰啊。”唐疏桐淡淡道,“舞阳,你怎么看?”
秦舞阳呆了一下,道:“唐伯伯,你不会认为我们是唱双簧来要官吧?”
唐疏桐笑了笑:“那倒不至于,你要是真是要官,也不会让唐奥来要了,你在乡镇也待了一段时间了,说说你的体会。”
“工作总得有人干,基层是一个历练自己的好机会好平台,为人民服务,短短的五个字,言简意赅。”秦舞阳诚恳道,“提拔不提拔的事,我还真没想过。”
“秦舞阳,你错了。”唐奥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道,“你可以看一看,一个二十五岁的副科职,放眼全国能有多少,我告诉你,我爸在你这个年纪还只是个村主任呢。”
“你要倒霉了。”唐心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唐奥斗嘴的机会,“背后说国家领导人的坏话,看爸怎么收拾你。”
唐奥撇着嘴道:“这也算说坏话?你去百科一下唐疏桐的履历,真切地写着呢。”
唐疏桐摆了摆手道:“唐奥性格浮躁,唐心不求上进,所以他们都不具备踏入仕途的条件,你不同,在部队里历练过,有基层的经验。所以,刚刚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唐疏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话了,他的位置决定了他一切都不形于色,这一点,慕容洛是非常清楚的,轻声道:“舞阳,你唐伯伯在考究你呢。”
秦舞阳下意识地点了根烟,看了一眼唐疏桐,此刻他才感受到一份属于省.委书记的那种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神,基层的感觉怎么样,简单的一句话,换在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也就是一句话,但是在出自唐疏桐的嘴里,却是让秦舞阳似乎感觉到了莫大的关怀。
“很充实,也很无奈。”秦舞阳的表达很简单。
唐疏桐微微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秦舞阳有些不理解:“充实我可以理解,但是无奈为什么也对?”
唐疏桐淡淡道:“为什么,需要你自己去理解,去体会,也能够让你更清醒地去认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自己的抱负是什么。理想是一个很虚无的东西,但是人如果没有理想,那就是行尸走肉。每个人的理想各不相同,也强加不得,我不问你的理想是什么,但是你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样你才有方向。”
说到这里,唐疏桐微微一叹:“一个人缺少理想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所有人,当一个民族都缺少理想、缺少信任的时候,那就很可怕了。你们三个,我是看着你们从小长大的,唐奥唐心吃的苦最少,没吃过苦的人,是体会不到疾苦的,所以我不同意他们从政,你不同,你体会到的、看到的比他们多得多,虽然不能也不敢说你将来的成就就会大,但是你比他们有条件。听说你现在是副镇长,分管农业农村工作,这就很好。”
秦舞阳道:“你在金字塔的顶.端,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基层真正的工作状态。”
唐疏桐没有说话,也没有必要向秦舞阳介绍,高处不胜寒的真谛秦舞阳现在还不会懂,这个社会不公平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他唐疏桐就是神,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况且在他的头上还有更高的大山,让他凭借一己之力去与一些丑恶现象作斗争,这没问题,但是他要对抗的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件事,而是一种状态,很悲观的说,这个状态背后的“敌人”实在太多太强大,唐疏桐要做的只能是在他的范围内改变这个状态,一点点地去扭转。
秦舞阳不明白这些,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无奈。
唐疏桐道:“成功的人回头看一看走过的路,无一不是披荆斩棘,破风踏浪,所以你必须要有一颗迎接一切困难的心,这样当你在面对困难时才不会惊慌失措,才不会束手无策。秦舞阳,路还很长很远。不过你比起当年的我要强很多,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还是个村里的小主任呢。”秦舞阳与唐疏桐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唐疏桐不由失声一笑:“看来你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了,不过我还是要送你八个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要迷信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鬼话,这是生活,不是小说。”
秦舞阳不由道:“唐伯伯,您的意思是……”
唐疏桐笑了:“我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未必都是真的,你需要用你自己的心去体会,用你自己的脑去分析,不要被别人所左右。”
这时,唐疏桐的手机响了,唐疏桐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微微叹息了一声:“时间过得真是快,只争朝夕,只争朝夕啊。秦舞阳,拿出你的本事来。我有点事,你们聊着。”
看着唐疏桐走了出去,秦舞阳的心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积蓄、在膨胀,充斥了他整个胸腔,让他张嘴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怔了几秒钟,秦舞阳忽然追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唐疏桐回过头,秦舞阳追了上来,抬着头道:“唐伯伯,新年快乐。”
唐疏桐怔了一下,笑着伸出手去,本来是想去摸秦舞阳的头的,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秦舞阳,你妈妈这些年付出很多,你要照顾好你妈妈。”
“我会的。因为我是男人。”秦舞阳的头仰得更高,胸膛也挺得更直。
“嗯,男人,好样的。”唐疏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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