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后来,张启雄给儿子出了个主意,把二十万元打进了王鸿彰老婆的银行账户上。王鸿彰得知此事后,恼怒万分,要求他老婆退赃,可是他老婆却是个贪财的主儿,死活不同意退赃,还整天跟王鸿彰闹离婚。
在这种情况下,王鸿彰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护家庭和睦,与张明荣私自签订了君子协议,默认了乌龙岭矿场产权属于张明荣的,以后无论出现什么事情,谁也绝不允许提起那二十万的事情。
此时,面对褚匡和张明荣的威逼利诱,王鸿彰既要答应他们两人把唐一山调离凤鸣市,又要处于自保而不被省里的领导调查。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身在官场混迹三十年的王鸿彰不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就见他忽然换成一副笑眯眯的脸色,“老同学,张老板,既然你们这么想让唐一山走,我答应你们便是了。”
褚、张二人心头大喜,马上要准备酒宴招待王鸿彰,王鸿彰一摆手,“多谢两位的好意,时间太晚了,恕我不能赴宴,告辞。”
说着,王鸿彰起身便走,张明荣急忙拦住,道,“王书记,既然你答应褚总和我了,钱的事情我这就让几个兄弟给你送过去。”
王鸿彰看了看密码箱,密码箱很大,要不然也不会装下五千万现金,他淡淡的说,“我王鸿彰说到做到,最近很快就把唐一山调离他地,事成之后,你在送钱给我也不迟。”
“好啊,老同学真是爽快人,咱们就这么说了。”褚匡走过来,一边说着话,一边跟王鸿彰握了握手,随后对郑黑虎使了个眼色。
郑黑虎心神领会,立刻把八大金刚喊进来,要他们八人送王鸿彰回去了。
王鸿彰回去后,马上给秘书闻吉打了个电话。
闻吉睡得正香,被王鸿彰的电话吵醒后,一看时间都凌晨三点了,他想,王书记这么晚打电话过来,难道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王书记,您好。”闻吉忙问,“是不是有紧急的事情要我回县委大院?”
王鸿彰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哦,其实也没有什么急事儿,我想问问你,一山市长今晚有没有从京城回来?”
闻吉当场纳闷了,王鸿彰和唐一山两位领导是市委市政府的头儿,按理说,唐一山从京城回来,王鸿彰应该第一个知道才对,他怎么忽然问起我来了?
很快,闻吉明悟了过来,他和唐一山的私交之情甚好,而唐一山又是他姐姐闻馨在紫阳市提拔的官员,王鸿彰急着想他打听唐一山的消息,原来是想从他嘴里套出唐一山身在哪里呀。
“王书记,我只知道唐市长和乔市长去了京城,但确实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回来。”闻吉如实的答道,心里又想,唐一山人在哪里,王书记你打电话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嘛。
“哦,既然你不知道就挂了吧。”王鸿彰那头便想挂了电话。
闻吉说,“王书记,要不要我给唐市长打电话,问问他现在有没有回来。”
“不要了。”王鸿彰说,“时间太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王鸿彰就挂了电话。
闻吉手握着手机,越来越觉得王鸿彰的来电莫名其妙,可是一时又猜不出王鸿彰打听唐一山身在何处的用意。
“老公,谁的电话?”闻吉身边的妻子胡晓芬被刚才的电话吵醒了,她坐起来问道。
闻吉没有了睡意,他按亮了床头灯,摸出一支烟,抽了一口,说道,“是我老板的电话,他想问我唐市长有没有从京城回来,我心里揣摩,这个电话应该和唐市长整治矿场和打黑有关。”
说完后面一句,闻吉的脸色颇为严肃而又凝重。
胡晓芬在市检察院工作,法律系出身,她望了望丈夫的脸色,沉默了片刻,说,老公,当初你给苏副省长(时任凤鸣市市委书记苏步云)当秘书都没有这么严肃过,是不是王书记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啊。
这句话立即提醒了闻吉,他说,自从唐一山来到凤鸣市后,我总是感到王书记整天有种坐立不安的样子,特别是唐一山把市公安局局长换成路东宽局长后,立即重拳出击,撤掉了乌龙县的领导班子,王书记更是显得烦躁不安。
“老公,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胡晓芬慎重的问。
闻吉搂住她,笑道,“晓芬,咱们是多年的夫妻关系,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直说无妨。”
胡晓芬担忧的说,“前几年,苏省长在任时都没有整治了凤鸣市的矿场,后来王书记在任时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前一阵子陈市长力图整治矿场,却反而惨遭毒手,你说唐市长他能行吗?”
“谁是唐市长不行,你没有见过唐市长的厉害。”闻吉自信的说,“唐市长的文韬武略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这次他去京城,我不但猜想出最近凤鸣市要有大事情发生,而且他一定能把矿场给整治好。”
“若是这样更好。”胡晓芬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我今天听我们检察院的一位同事私下议论,说王书记和褚匡以前有过交情,你想,褚匡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老公,如果唐市长能够整治好矿场,并全面实施打黑行动,王书记很有可能被牵连其中,你不如急流勇退,找唐一山调好工作,离开王书记吧。”
闻吉一听,只感到脊梁骨发冷。他伺候了两任市委书记,心里当然很清楚,对于两任领导有无涉嫌违纪,只要上面纪委的人严格查起来,苏步云难免牵涉其中,要说王鸿彰这个人是否违纪,闻吉心里更是有数,可是王鸿彰是他的主子,作为一个领导身边的秘书,有些话可以说,但有些话绝对不能对外人说,包括资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王鸿彰与褚匡以及黑虎帮偶尔会在私下来往,闻吉心里当然有数,就拿今夜来说,王鸿彰深更半夜给他打电话探知唐一山的踪迹,至少说明两个问题,王鸿彰开始提防唐一山了,并且很有可能想招儿让唐一山离开凤鸣市,另外一个问题是王鸿彰今夜突然给他打电话,这样的情况特别反常,在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从内心里来讲,闻吉自然而然的猜测王鸿彰今夜去了什么地方,去见了什么人。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闻吉深知,只要王鸿彰一个不高兴,他随时可以走人,当然,如果王鸿彰下台了,他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跟着倒霉,说白了,谁让他是领导身边跟随的秘书呢。
胡晓芬见丈夫半响没有吭声,又道:“良禽择木而栖,你换个主人吧。再说,我在检察院工作了四五年,见多了违纪官员被纪检,被双规,被起诉,被调查,王鸿彰这个人未必靠得住,你不如早点离开他,以后我们找咱姐闻馨书记,让咱姐跟唐市长说说,就跟着唐市长干吧。”
“你劝说我跟着唐市长?”
“是啊,你想想,唐市长是什么人,他比你还年轻就当了市长,这说明他的过人之处非比寻常,再者,唐市长虽然有林书记和他岳父在背后当依靠,但他在官路上能走到今天,和他个头的奋斗和努力是分不开的。”
女人的话特别多,胡晓芬说了又说,“唐市长是从农村基层一步步走出来的厅级干部,他为人坦荡,正义,清廉,又疾恶如仇,而且还关心老百姓的疾苦和当今时代的经济发展,不像王鸿彰那样的政客,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老公呀,你听我一句,一旦唐一山在凤鸣市大力开展工作,风头上势必能压住王鸿彰,到了那个时候,王鸿彰即使不下马,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你这样跟着王鸿彰干,只能作为他的陪葬品啊。”
妻子的一席话让闻吉有了更深刻的考虑,最后,他说,晓芬,我自然晓得良禽择木的道理,不过,你还是让我先考虑考虑再下决定吧。
次日早上,唐一山和乔红芸离开机场附近的酒店,随后去了一趟军情找郝仙楚司令,把乔部长准备在下个月祭拜唐忠良的事儿说了一遍。郝仙楚听罢很高兴,同意下个月会陪同乔部长一起到紫阳市烈士陵园。
随后,唐一山说起此次去京城之事。郝仙楚道,“既然乔部长让我们等候,我这就做好准备,让军区战士随时待命开赴凤鸣市。”
出了省城军区,唐一山又去省委去见义父林青山。路上,他接到了路东宽的打电话。路东宽担忧的说,“凌奎刚刚打电话给我,说王书记昨夜跟褚匡,张明荣以及郑黑虎见了面。”
而后,路东宽就把凌奎昨夜所见的细节跟唐一山说了一下。
唐一山听了,心头一沉,心说,王鸿彰果然和褚匡以及黑虎帮有关系,可我只是个市长,到现在“代理”二字还没有摘下,要想在这个时候向王鸿彰发难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来这件事还得征询我义父的意见才好。
林青山刚刚召开完全省夏收农业经济会议,胡秘书告诉他,唐一山和乔红芸来了,问他是否让他们再等会儿。
“吆,原来是一山和我那老首长的女儿来啦。”林青山很高兴的说,“小胡,你去到浪淘沙酒店安排一下,我随后就到。”
胡秘书点点头,马上打通了浪淘沙酒店经理宋明月的电话。
唐一山和乔红芸正在省委大院门前等候,宋明月亲自开车接他们来了。
听了宋明月的介绍后,唐一山才知道义父暂且把他们安排在浪淘沙酒店那里等候。浪淘沙酒店距离这儿不远,唐一山以前去过几次,他记得和梦茜认识的时间是第一次去那家酒店。
如今,梦茜从一个怀揣舞蹈梦想的女大学生,经过她本人不懈的努力,和唐一山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她的梦想,成了紫阳市宣传部歌舞团的一名专业舞蹈演员了。
只是唐一山现在已经从紫阳市调到了凤鸣市,因为工作关系,很少有时间回去看望看望了。
宋明月把唐一山和乔红芸接到酒店,在包间里坐下没多久,就见林青山笑容满面的走进了来。
“义父。”唐一山急忙站起身来,“义父最近的身体还好吧。”
“哈哈哈哈,义父的身体当然好的很啊。”林青山朗声大笑道。
乔红芸也急忙上前问好,称呼他为林书记。林青山摆摆手,说,“红芸,你爸爸乔部长是我打越南的老首长,你可不能喊我林书记啊,要不,你喊我林叔叔。”
乔红芸很高兴,马上喊了林青山一声林叔叔。
落座后,服务员上了酒菜,三人就坐在包间里说话,喝酒,吃菜。
林青山亲自给唐一山加了一块红烧肉,道,“一山啊,你最近在凤鸣市工作是不是很累,瘦了不少啊。”
“义父,不瞒您说,眼下凤鸣市的矿场需要大力整治,但是要想大力整治,必须先打掉以褚匡,郑黑虎为首的黑虎帮。”
紧接着,唐一山就把自己在凤鸣市工作的情况,和自己的工作部署,以及这次去京城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又道,“黑虎帮人数众多,多达千人,当初我岳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剿灭,我想,如果不动用军区的人马,恐怕难以成效,眼下,只要乔部长批示了调到部队的指令,我便可大功告成了一半。”
林青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道,“我知道,撕开保护伞,打黑行动,整治矿场,是你到凤鸣市上任三把火,如今乌龙县的庇护伞被你撕开了,你做到了第一步,这第一把火烧的很好,眼下第二把火需要调动军区的武警战士,其实这也不难,咱们吃完饭后,我给乔部长打个电话问询一下,而第三把火能不能烧得起来,以后就看你和红芸的了。”
“义父,你有所不知,我只是个代理市长,在我上面还有市委书记王鸿彰,只是他这个人……”唐一山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就没有说下去。
“怎么,鸿彰书记有问题?还是你们的工作没有协调好?”林青山听出了唐一山的话里有些苗头,便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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