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定暗想汪秀琴可能是从窗口见到自己的车开进来所以才打这个电话,他也就没隐瞒,实话实说了。
听到他说在管委会,汪秀琴就让他上去她办公室。
上楼走进汪秀琴的办公室,张文定一眼就看出她脸上阴云密布,明白自己上来这一趟可能没好事。唉,徐莹怎么就让这女人来分管招商引资了呢。
看到张文定进来,汪秀琴也不叫他坐,在椅子上稳稳地会着,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小张,投资商考察得怎么样了?准备投资多少?”
“他们还在考察,暂时还没确定投不投资。”张文定就站着回答,也不主动坐下,没必要因为一个站或者坐的问题而被正在气头上的汪秀琴训斥一顿。
“还在考察?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汪秀琴冷哼一声,声音一下就提高了,一脸怒气地冲张文定道,“昨天早上你就接了投资商,他们是要投资什么大项目?一整天过去了,啊,今天还有一上午,还没考察好?啊?”
张文定解释道:“今天才开始考察,昨天他们要去紫霞观玩,我就陪他们上去了。”
“他们要去紫霞观玩,你去干什么?”汪秀琴冷哼一声,伸手指着他道,“张文定同志,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招商局局长,不是旅游局局长!”
张文定听到这个话,心里就涌起一股怒气,现在有投资商过来考察,都会安排第一天去紫霞观参观游玩,第二天才正式考察,这在吴长顺出名之后,已经成了一种惯例,汪秀琴也是知道的,可是她现在这么说,那就是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我靠,你自己要惹上陶瓷公司那个麻烦,关我什么事啊,把气撒到我头上算什么意思?
别以为你是分管领导就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革命同志,都是干工作,大中午的不在上班时间你也这么针对我,过了吧?
心里恼火,张文定说话就有点硬气了:“汪主任,陪好投资商,满足投资商的正当要求是我的工作。”
汪秀琴被他这一顶,顿时气得一下站了起来,吼道:“什么正当要求?啊?干工作拖拖拉拉你还有的是道理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你……”
“汪主任,你没别的事吧?没事我先走了。”张文定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说话,转身便往外走去。
“你……”汪秀琴气得胸脯直鼓牙关打颤,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糊里糊涂揽上了陶瓷公司的糊糊儿事,虽然姑父出面帮她摆平了,让她在开发区的首场秀落了个满堂彩,可是她也被姑父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也明白,这件事情,自己真的是做错了,不应该赌一时之气而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白白地替徐莹和龚玉胜挡了一回刀!
跟所得到的收获相比,付出得也太多了,划不来——为这事儿,姑父还和粟文胜交涉了一次。
在后悔的时候,她对张文定也是痛恨不已,觉得张文定是故意和她作对,如果昨天张文定到派出所之后不把周运昌提到管委会来,那她也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如果张文定昨天把人提来了之后不马上走,那也可以多个人担着,就有希望把徐莹再次扯进来,可是他倒好,明明就没有投资考察的预约,一遇到事情,他居然能够接到投资商过来考察的电话!
就算来的是真投资商,那肯定也是他前天晚上硬拉人家来的!
哼,玩这种把戏,张文定你还是男人吗?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汪秀琴的名字倒过来挂起!
不管你工作做得多好,可我还是你的分管领导,你的工作测评还要我写评语的!
……
张文定没去深思汪秀琴会气愤到什么程度,他出了她的办公室便直接下楼开车走了,连招商局都没去。
下午就在圣金鲲参观,参观完之后,投资商说对开发区的前景很看好,回内沪之后再派人过来详谈,吃过晚饭,他们没再回酒店,直接开车奔白漳而去,赶晚上的航班回内沪了。
一连三天晚上,张文定都给徐莹送了药,也每天都运功给她拍打,但她却说不什么也不肯让他过夜了。
张文定也不强求,反正就算是过夜也不能干坏事儿,他的目的是要和徐莹把关系搞得亲近一点,眼见目的达到,他人留不留在这儿,关系不大。
等到第四天晚上,张文定刚给徐莹做完拍打的时候,徐莹的电话响了,一接通,对方自报家门是白漳晚报的记者,要采访陶瓷公司工厂垮塌砸死人但却赔偿不到位的事情。
张文定也听到了徐莹电话里的内容,不由一愣,陶瓷公司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会赔偿不到位?
……
不管内情如何,至少在表面上,这次陶瓷公司的事情,管委会还是处理得相当及时相当妥当的。甚至,张文定还听说陶瓷公司那边的赔偿前所未有的快,跟家属一协商完毕就签了赔偿协议,并且承诺赔偿金一周内付清。
算算日子,最迟再有个三四天,陶瓷公司就会把赔偿款给三位遇难者的家属,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给了呢,怎么现在会冒出个记者来采访呢?
张文定纳闷,徐莹也弄不明白情况,抬手就给汪秀琴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毕竟,陶瓷公司的事情是汪秀琴处理的。
“记者,采访陶瓷公司的事?陶瓷公司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今天还问过周运昌,他说已经解决了,钱都付出去了。”汪秀琴显然有几分吃惊,然后又说,“徐主任你稍等一下,我再问问,看是个什么情况。”
汪秀琴的电话很快又回了过来,说情况已经了解到了,今天陶瓷公司把钱赔偿之后,一个家属却突然间反悔,不同意之前协商的赔偿数字,要再加十万,陶瓷公司自然不同意了,然后,记者就过来了。
听到这么个情况,徐莹当场就作出指示,要汪秀琴负责接待记者,马上跟记者取得联系,要让记者了解到真实的情况,不要让他被一些假相所蒙蔽,要把开发区的成绩展现在记者眼前,要让省城的记者同志不虚此行。
话说了好几句,其实就一个意思,尽量不要让记者报道,或者是只报道开发区好的一面,这种突发事故就不要上报纸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使硬要报道陶瓷公司这件事情,那也要换个角度,重点落在管委会如何积极采取措拖,如何协调公司和家属双方的关系,使这件突发事件很快顺利解决这个上面。
这就是媒体的一体两面了,坏事也能够当成好事来宣传。当然,这些目标要达成,都离不开最后一句,要让省城的记者同志不虚此行!
不虚此行就是满载而归呢,怎么样才是满载而归呢?送红包呗。
这些都是一惯的潜规则,徐莹怕汪秀琴不懂规矩,所以这么点了几句,原以为汪秀琴会问一下红包送多少,却不料她在沉吟了一下之后竟然说她现在人在京城,要明天才回石盘。
徐莹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
挂断电话,徐莹禁不住揉了揉眉头,问张文定:“白漳那边,你有没有媒体方面的朋友?”
“没有。”张文定摇摇头,皱了皱眉头道,“莹姐,我们这儿的事情,白漳晚报过来采访,有点不搭界吧?”
“现在报纸不比以前了,晚报也在到处找新闻,只要能够吸引眼球,别说白漳市外的,就算是石盘省外的,他们都写!”徐莹显得很恼火,在手机里一个个翻着电话号码,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熟人能够跟白漳晚报说得上话的。
翻了会儿电话簿,她发现还真没什么合适的朋友,只能无奈地放下手机。
其实,徐莹要找关系,弯七拐八的确是能够找得上一些关系往白漳晚报递话的,但是,这个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递个话还拐许多弯,有没有效果先不说,人先就丢到家了。
眯了眯眼,徐莹觉得还是要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先和记者接触一下,如果记者不给面子,那再想别的办法。
主意打定,她就对张文定说:“你去跟那个记者见个面,谈一谈。”
张文定心里郁闷,却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嗯,好,我马上过去。”
徐莹就把记者的名字和手机号告诉了他,他临走之时,又对徐莹道:“莹姐,我没有和记者打过交道,这个,有没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事情?”
徐莹只有一次在乡镇和记者打交道的经历,那还是一次抗洪表彰大会,是随江日报社的记者,做正面宣传,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过来挖负面新闻的。
听到张文定这么问,她还真没什么需要提醒的,但领导毕竟是领导,下属已经请教了,不管是不是自己了解的事情,都是要发表一番意见的,要不然岂不是会下属小看了?
她略一沉吟,便说:“啊,你要弄清楚他过来的动机和目的,搞清楚是谁请他过来的。一定要稳住他,呃,说话的时候多想想,谨慎一点。”
这话说了跟没说差不多,张文定没听出什么有指导性的建议反而领了个基本上没可能完成的具体任务,郁闷得差点就随口来了一句防火防盗防记者。
下楼之后,张文定坐进车里,他拿着手机刚准备给记者打电话,可转念一想,现在虽然不是很晚,可自己打个电话过去说不定记者不会相见,他在网上和电视上看到过一些记者为保护自身安全往往不肯见面而只采取电话采访的事情。
摸着手机想了想,他还是给白珊珊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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