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把它放下!那不是你的孩子!”
“别再碰它了,把它放下!”
我睁大双眼,紧紧瞄准着女人怀里的丧尸,它哇哇的叫着,拉扯着女人的衣物,用稚嫩的牙齿撕咬着单薄的衣衫,发红的双眼在战术灯里闪烁着邪恶的光。
“孩子饿了…”那女人轻轻说着,缓缓跪在柏油马路上,用冻得青紫色的手拉开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夹克,把小丧尸的头送到自己的肚子前。
我听到后面有人突然呕了出来,靠前站的几个战士都在缓缓的向后退去,同我一样,耳边全是急促的呼吸声。女人的腹部被要的残缺不全,拉链一拉开一串肠子就流了出来,垂在地上,小丧尸兴奋的啃咬了起来,拉扯着母亲血肉模糊的身体。
女人的身体随着一次次的拉扯传来一阵阵痉挛,乌黑的血液在地上撒播开来,染红了惨白色的斑马线。
我们愣愣的站在原地,几名辅警在身后大口的吐着,战术灯的光柱扫来扫去,我盯着那一团暗红色的血肉,心中只有巨大的遗憾与惋惜。
我不感到惊讶,恶心,只是一种纯粹的惋惜。
“三班长。”我终于回过神来,转身说道。
“指导员?”
“射杀目标。”
三班长简单的望了下我,然后举起步枪,对准了那跪在地上的母女,一个绿色的激光点缓缓地落在了女人身上。
那个母亲在低着头,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串血珠从她口中滑落,滴在已经探入她腹中孩子的脑袋上。
“三班长,射杀目标!”
碰,碰的两声枪响,女人和孩子仰面摔倒,在灯光下溅起一片惨白的液体,枪声过后,战士再次上前抵近补枪,尸体被子弹推着砸向地面,一下,两下,终于停止了。
路面上,红的白的流了一地,风吹着女人尸体上的头巾,依然跳跃着。
“九连,报告。”我看着尸体按动无线电道“击毙,一具丧尸,一个感染者。”
“收到,救护车在路上了,你先组织进行现场清理工作。”
早上七点二十分,北京军区的野战军来到了城区,一队小汤山医院的医护人员也到了岗哨处,开始组织该区的居民来这里进行病理检测。
“这种疫病和索拉难一样,暂时没有治愈方法。”我又想起旅长的话。
八点二十分,接到通知的区域内民众开始陆续前来接受检查,工兵在路口附近建了几个应急帐篷用来给医护人员检测用,我和一个战士在其他哨位上警戒,居民们已经排起了长队,每个人都戴着口罩,手里拿着身份证,有的人还在低着头玩手机,好像对这种我早已忘却的东西情有独钟。
“怎么还有人在用这玩意?”我身边的战士用厌恶的语气说道。
“那里面又没有丧尸。”我摇摇头道“没有战争,只有属于自己虚无缥缈的世界。
“那有什么用?一关机还是得面对现实。”
“对一些人来说足够用了。”
我们沿着长队往前走去,那些人当中不少在低头玩手机,一些人在哄孩子,还有的在举着手机录像,还有个家伙在打电话,声音就像打仗一样。
在人群外还有记者一帮人扛着机器拉着麦克风,四下找人采访。我不由地心生疑惑,有的省份已经崩溃了,这里则是另外一番景象,甚至有人为了抢头版头条堵上生命与健康。
一个战士向我跑来,问“指导员,电视台想采访一下我们,请问是否同意?”
“同意,但告诉他们只有五分钟时间,我们还有任务。
“是。”
我刚点头答应,一个记者和摄像机已经迎了上来,闪着红色指示灯的镜头对准了我,一旁的战士纷纷扭过头去。
“你好同志,我们是总站观察的记者,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目前的防控监测工作的具体进展情况。”一个举着话筒的女记者用很有穿透力的声音问道。
“嗯,我们当前疫情防控措施进展良好,秩序稳定,我们也在与医护工作人员积极配合,切实的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首长同志,那你认为这次疫病扩散态势会有当下的索拉难疫情严重吗?”
“这个问题我也不能给出特别准确的答案,但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去进行防控与检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认为,中国能坚持得住吗,首长同志?”
我愣了,从来都是我向别人提出这个问题,但当问到我头上时,我却变得哑口无言。
“首长,关于一些传闻说部队正在城市中清理病人,是这样吗?”
“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一旁的战士指着记者问道“谁说的…”
我压下战士的手,对记者说道“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不负责任的问题,你们还有两分钟。”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在掩饰什么吗?”记者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我们不会掩饰任何问题。”
“那请问,你们为什么要封锁市区?”
“控制疫病扩散规模。”
“那么封锁区里的人怎么办?”
“会有医务人员负责治疗。”
“你们会杀掉无法治愈的人吗?或者是…”
“五分钟到了,记者同志,请离开警戒区。”
下午三点左右,全员检测结束了,负责检测的医护人员领队找到我“首长同志,该区域内有二十五例不合格户口,现在我们要通知他们进行转移隔离。”
“行,我带几个人跟你去,注意做好防护。”
我点了三班长和三个战士保护医护人员,我们穿上隔绝式防化服,带上防毒面具,跟着医护人员爬楼梯,坐电梯,对照着名单上的患者住址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
大多数患者很顺从,接到通知后并不惊讶,但有些人表现的很抗拒。好像是九江月色小区,26号楼的三单元六楼,在我们敲门后一直没有回应。医护人员尝试着推门时,从屋里射出了一发子弹,敲在对面的防盗门上,发出一阵尖锐的咆哮。
我和三班长从旁边侧过身,对着门板后面打了一阵短点射,门板木屑横飞,枪声在楼道里又如打鼓般奏响,门板的上方被打的稀烂。随后我们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对着门后倒地的人补枪射击,把地上的一把六四式踢到了屋脚。
“居然还真有人敢抵抗?”到场的郭振握着那把手枪,满头是火的说。
“他们哪里搞得枪?”我问。
“可能是偷得,或者是抢的,这玩意在沦陷省份多了去了…”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等那些医护人员缓了缓神,就继续开始排查了。
检查到一户人家门口,敲门后仍然没有回应,这下医护人员变得有些犹豫,应该是害怕门后再次飞出的子弹。
“你们让开。”我摆了摆手“按条例,我们有强制检查权。”
门是木质的,被战士一脚踹开。
屋里很暗,电视开着静音,正在播放成人电影,我的手电光扫到沙发,那上面躺着一个男青年,穿着女式内衣,双眼紧闭,从被割开的手腕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个沙发。一旁的地上放着一些成人用品,地上全是刺眼的血迹,茶几上有一个手机,一把刀和几个安全套。
“检查一下死了没!”我指着沙发上的人,继续进入里屋。
里屋的床上扔着一个实体娃娃,墙上全是成人海报,一旁的橱柜里摆满了情趣用品。
“清空!”我盯着这些陌生的物品,带着异样的表情关上了门。
“已经死亡两小时以上了。”一位医护人员对我说。
“真行。”我上前关了电视,把窗帘拉开。显然,这家伙在自杀之前还不忘发泄一下,屋里充满了浮动的灰尘,在手电光里来回游走。
“指导员,这干啥的?”一个战士指着地上的成人用品问道。
“取代媳妇的工具。”
“俺有媳妇,也用不上这玩意。”
第二天晚间七点,在岗哨的我们接到了撤岗的命令,项尚让我们连在九点之前集结前往市区文化体育馆,在那里协助防化工兵营处置患者。
我们在八点四十分赶到了文化体育馆,此时这里已经被改成了临时隔离所,巨大的场馆里排满了床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在其中来回穿梭,四下全是咳嗽与痛苦的sy声。
一个防化营的战士带着我和张宏进入了内场,沿着后台楼梯项尚走,在场馆广播站见到了他们的营长,这个广播站就是他们的临时指挥所。
“你带了多少人?”穿着橄榄绿色防化服的营长问我和张宏。
“我们快反师的一个连,一百人。”
“有多少算多少,你们先跟我来。”
我们再次走出了场馆,向着后场的一块封闭式的田径运动场走去,营长向我们解释道“这里的患者集中了整个朝阳东区的,承载压力很大,目前医院的资源紧张,一些身强体壮的人可以自行痊愈出院..”
说着我们走向了用高高的瓦楞板围住的田径场。
“身体虚弱的患者,或者是毫无治愈希望的患者,我们会采用鸡尾酒疗法。”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在国难当头的时刻了。绝不会把紧张的资源再次用在毫无回报的地方。”营长说着打起了消毒区的帘子。
“在原先的田径场草皮上被人挖出了无数人体等长的长方形深坑,用裹尸袋装的尸体铺满了红色的塑胶跑道,一个挤着一个,几乎毫无缝隙,防化营的战士在射灯刺眼的白光下搬运着尸体,平放在挖好的坑里。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营长说道“让他们死前没有痛苦是当下最大的仁慈。”
“有多少人?”我问道。
“两三千,还在不断增加,你们把尸体搬起来放进坑里就好,我们会用水泥填充防止扩散污染。”
“你们还得破坏脑神经让它们…”张宏提醒道
“是,我知道。”营长藏在面具后的眉毛弯了弯“连长同志,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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