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想到回避。
顾景宴却故意朝着门外扬声道：“不在。”
“……”
这样都行？
“哥，是我，你妹妹。”
门外传来顾以桉的声音。
眼看着顾景宴要赶人，我忙道：“让桉桉进来吧。”
不让亲妈进就算了，连亲妹妹都不让，我怕再这么下去顾家人会更加恨我入骨。
顾以桉站在门外朝我笑得很灿烂：“嫂子。”
而她身后，顾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估计是来之前被顾以桉提醒过，顾夫人虽然对我没有好脸色，但也没为难我。
“阿宴的伤怎么样了？”
她强压着不满朝我问了句。
我回了她一抹礼貌的微笑。
“挺好的，还有力气赶人。”
顾夫人眼看着又要气结了。
顾以桉忙道：“妈，我就说有嫂子照顾，我哥会很好的吧。”
顾夫人瞪了她一眼，迈步朝里面走去。
顾以桉朝我吐了吐舌头，压低声线道：“嫂子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向来是这样的。”
我朝她笑了笑。
我原本也没在意。
当我连顾家少夫人的宝座都可以不要时，就不会在乎顾家任何一个人对我的态度了。
顾氏母亲的感情一如既往的薄如纸。
面对顾夫人的关怀，顾景宴也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母亲已经把苏晴儿调查清楚了么？”
顾夫人面情僵了僵。
“你想让我调查什么？苏家的脸面都不用给了么？”
“母亲，我已经给过很多次了。”
“晴儿只是说了句小谎，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也已经道过歉了，何必揪着她不放呢？”
“她伤害我的妻子，这还不算伤天害理？”
“……”
顾夫人语滞，半晌才又说：“阿宴，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也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抱有幻想，更不会出现在婉婉面前。”
她顿了顿：“这事就到这吧，别再追究下去了，就当是给你苏伯伯一个面子。”
顾夫人的态度难得地软了下来。
并且当着顾景宴的面转向我道：“婉婉，我替晴儿跟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可以么？”
我笑了笑。
礼貌但态度坚定地朝她：“顾夫人您这一声对不起我担不起，毕竟做错的不是您，但苏晴儿的我可以，如果她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就自个站出来道歉吧。”
此话一出，顾夫人当然又是不悦地变脸。
当着顾景宴的面，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顾景宴皱眉：“这种事情值得拿到我面前来商量？”
“阿宴……”
顾夫人正欲训斥他几句。
顾以桉见势不对，忙打断她：“妈，你就让晴儿给嫂子道个歉呗，不然我哥是不会原谅她的。”
大家都懂的，顾景宴不原谅的话，苏家会很惨。
顾夫人自然也明白。
她语气再度一软，点了点头：“好，晚点我让晴儿过来给婉婉道歉。”
“顾夫人。”
我含笑道：“顾景宴不喜欢被叨扰，还是改天换个地方道歉吧。”
顾夫人暗暗地咬了咬牙。
“行吧。”
顾景宴开始不耐烦了。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请回去吧。”
这般冷漠，连顾以桉都气跺脚了。
“哥，我都还没跟你说上话呢，你怎么就赶我走？”
“那你有话快说。”
“我……”
顾以桉哑言，无语道：“好吧，我没话说，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她说完挽住顾夫人的手臂：“妈，知道哥哥没事就行了，咱们回去吧。”
顾夫人心里满满的不服。
却又不敢招惹自家儿子。
只能无比憋屈地和顾以桉一起离开了。
母女俩离开前，顾以桉在我耳边小声说：“嫂子，你劝劝我哥，不能这样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好，我会的。”
“辛苦嫂子了。”
我笑了笑：“顾大小姐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不习惯。”
我还是更适应之前那个刁蛮任性的顾大少姐。
顾以桉跺着脚走了。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我在门边站了会，才转身回到顾景宴身边。
他此时正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走进来，挑眉问了句：“你不会真打算劝我吧？”
“劝你什么？”
“劝我对顾夫人热情一点。”
“我倒也没这么伟大。”
我在他身侧坐下，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我对顾夫人是没有一点感情的，毕竟她没有生过我，不过你对她……”
我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措词：“确实应该尊重一点，这不用我劝。”
顾景宴沉吟片刻。
“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值得被尊重的，你越尊重她，她越觉得你好拿捏，越想拿捏你。”
“……”
顾夫人是这种人吗？
好吧，在苏晴儿的事情上，顾夫人确实一直是固执己见的。
“我知道。”
我点了点头，再也劝不下去了。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逼着我给我那位不沾家的父亲打电话，还要按着她的台词说。好不容易把父亲骗回来了，又是无尽的争吵，并且把气撒在我身上。”
“我当时就在想，我长大后肯定不会结婚，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像他们两个那样每天争吵。”
“他们从在意过我和桉桉的感受，只会觉得我们没用，动不动就缩在角落里哭。”
他笑了一下。
“桉桉还好了，毕竟她那时候太小，记不住事。只有我，整个童年都是活在这种阴影下的。”
没想到堂堂顾大少爷，还藏着这般可怜的童年。
难怪他对自己的母亲一向冷淡。
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这话一点都不假。
我将他手中的水杯换成热的，道：“我明白，我不会再劝你了。”
顾景宴侧头看着我。
“其实，你能陪我说话我就很开心了，不管说什么。”
“那我继续劝喽。”
“随你。”
我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想说的是，都已经过去了，生活还在继续，咱们就应该向前看。只要顾夫人不再试图控制你，你就不必对她如此。”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能改。”
毕竟一段感情，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的。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要不是因为苏晴儿，你是不是都原谅她了？”
“小时候的事情本就没什么原不原谅的。”
我懂了。
母子俩的感情，全葬送在苏晴儿手上了。
我无比牵强地安抚道：“我想经过这一次，顾夫人不会再撮合你跟苏小姐了。”
顾景宴抬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注视着我说。
“她要是敢，我直接断绝关系。”
用最轻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而且我相信他肯定做得出来的。
“顾景宴，别动不动就断绝关系。”
“谁让她伤害你。”
“我也不值得。”
“值得的。”
他说的那么认真，我甚至都找不到劝慰他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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