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老的猎户孙达拦住他，混黄的眼珠子落在顾南枝身上，不屑一顾。
“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
黄二对着两人拱手，示意他们莫要争吵，快点进山。
他心中着急，黄老大进山里三天了，生死未卜，他和四个猎户低声说了两句，带着七八只狗进了山。
顾南枝低头和大青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去林子里转转吧。”
“汪！”
大青只听懂林子两个字，欢快摇了摇尾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顾南枝还特意选择另外一条路上了山。
先在周围陷阱转了一圈，罕见的猎到了一只松鼠，麻绳死死勒住松鼠的脖颈，已经没了呼吸。
这东西身上没有二两肉，囫囵个卖出去也就三五文钱。
今日出来本是来找人的，顾南枝没带着弓箭，身上只带着一把柴刀。
她把松鼠尸体扔到背篓里，拍拍大青脑袋。
“你爹好像格外爱吃甜包的果子，我记得小断崖上有一棵甜包果子的树，去给你爹摘点果子吧。”
大青晃晃尾巴。
一人一狗向小断崖的方向前进，路上大青自己撵到一只兔子，直接下了死口，兔子当场没了呼吸。
有些可惜，是母的。
顾南枝脚程不慢，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小断崖附近。
她眯了眯眼睛，在一片碎石堆里，瞧见一根藤蔓，藤蔓缠绕在一棵枯树上，那抹绿色显得格外惹眼。
顾南枝忽然觉得藤蔓长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蹲在藤蔓前面细细打量，忽然一拍大腿。
这不是那个何首乌吗！
DuangDuang的广告她现在还记得。
她凑过去仔细辨认。
嚯，还真是。
何首乌根系深埋地下，扒拉开碎石堆，小心向下挖，这片土质干燥，还有不少碎石块，怕伤了根系，顾南枝挖的格外慢。
向下挖了一阵子，才瞧见十多厘米长的根茎，三指粗细。
顾南枝有些欣喜，“大青，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当采药童，这段时间光遇见这么好的药材，怎么之前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呢？”
大青对药材没什么兴趣，后腿挠了挠耳根，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何首乌价值多少，反正比背筐里面的松鼠值钱。
顾南枝在这片碎石地里耗了两个时辰，挖出来十七根何首乌。
最长的能从她的指尖蔓延至手臂中段，约莫十多厘米长，野生何首乌长得格外满，这根应该能达到何首乌王的级别。
顶着大太阳蹲在碎石地里，顾南枝双腿发麻。
再蹲不住，她擦了擦汗，和大青坐在断崖下休息。
这片是碎石地，土里或大或小都是石块，土地贫瘠，只长着两棵歪歪斜斜的树苗和几棵枯树，方圆半里内最大的树就是断崖上长着的那棵野果树。
没有遮天蔽日的树荫，风还能吹进来，带来一丝凉爽。
顾南枝抬起头，风向转变，他们在下风位置。
忽然顾南枝和大青同时蹙起眉头，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动作如出一辙。
刚才上风位置没觉察出什么，如今风向一变，她竟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末日中活下来的人对腐烂的尸臭味、血腥味最为敏感。
即便风中只掺杂一丝味道，顾南枝还是敏锐捕捉到。
大青鼻子拱了拱顾南枝腰间挂着的包裹，包裹里还放着黄老大的帽子。
它确定了味道，一双豆豆眼炯炯有神，字正腔圆地“汪”了一声，转身一头扎进林子。
绕着小断崖跑了半圈，顾南枝最先看见的是一双扭曲的双腿。
附近石头上都沾染上了血迹，血迹已经变成深褐色。
这人不知道在这躺了多久。
顾南枝鼻子动了动，没闻到死人味儿才放心上前。
男人脸向下躺着，顾南枝把他翻过来，那张脸和黄二长得有几分相像。
无心插柳柳成荫。
“黄老大？”
顾南枝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黄老大从头摸到尾。
倒不是调戏不惑之年的老大爷，只是判断他身体现在如何。
多处骨折，多处擦伤，无法判断内脏有没有出血，鼻腔出血，摔得不轻，只有微弱的呼吸。
黄老大背篓里也有何首乌，他应该是想摘断崖上的何首乌王，冒险爬上去，不小心跌落。
顾南枝弄了一个简易担架，把黄老大移动到担架上。
她气沉丹田，两只手举着担架边缘，直接把黄老大顶在脑袋上，脚步矫健地下了山。
“南枝啊，”马梅花在院门口绣花，看见顾南枝举着什么东西下山，不着心地寒暄。
“嚯，这是打了个什么东西这么大，干脆拉到张屠户家里，让他拉去安县卖，省的你跑了。”
“婶子这个可杀不了，这是人。”
“啥？”
马梅花被吓了一跳，抬眼看。
“嚯，这不是黄大夫吗？快找里正给送回安县去。”
黄老大人不错，有时候还到村里免费看诊，若药材是山上采的，便免费给穷苦人家，若药材是进的，卖的价格也便宜，不少人受过黄老大恩惠。
马梅花着急忙慌跟着到了里正家，借了驴车一路向安县前进。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啊！”
几人冲入医馆，医馆黄三坐馆，捏着胡子发愁。
蹙眉看向门口，瞧见回来的是大哥时候，震惊。
“二哥他们还没传回来信，大哥怎么就回来了。”
他小跑上来，见黄老大气息微弱，脉搏似有若无，他只匆忙对着众人一拱手。
“大恩不言谢，且等我救了大哥之后，再亲自上门拜谢。”
一边说一边招呼药童熬药。
顾南枝也一拱手，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马梅花开口。
“天色已经晚了，再不走城门就关了，不如先留下两个男人照看着，我和两个婶子先回西山村如何？”
里正媳妇王晓梅点头，“就这么办，老王家的，老李家的辛苦你们在这守着。”
女人不方便在外过夜，王晓梅赶着驴车带着顾南枝一行人回了西山村。
西山村旁边的林子中。
几个猎户走在前面打头阵，黄二蔫头耷拉脑跟在后面。
“大哥，我的大哥。”
他绷不住了，“你们真是最厉害的猎户吗？我大哥未曾进深山，怎么就寻不到呢？”
几个猎户都是暴脾气，当场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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