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一下子重病,卧床不起,我在床边照顾她,这样过了一年,将军也没有回来,阿嬷咳着血去世了。
她走的时候,嘴里还念着他的裴儿……
若云公主被皇上带回了宫,再没来过将军府,只有阿年偶尔来看我。
裴将军走的时候,他本是要跟着去的,但不知为何还是留了下来。
后来裴将军打了胜仗,尽管群臣反对,我还是被封了郡主,但裴将军依旧没有回来。
七年后,我搬进了郡主府,他越是胜利,我似乎就离那个地方越近……
这郡主府丫鬟小厮众多,我本是不是热闹人,却被迫热闹着。
初雪的那日,我去见了他……
“郡主,皇上召见你。”宫里派人来传了话。
好像慢慢的就长大了,很多小时候不懂的 ,数着日子慢慢的琢磨着,也就明白了。
我进入殿中时,他靠在塌上歇息,边疆战事不断,皇帝日夜忧心,这几年我也远远的见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消瘦,早些年的光芒都已消失殆尽了。
“皇上要注意身体!”我沏茶呈上,他闭着眼挥了挥手示意我放下,有气无力。
“阿樱长大了。”他声音淡淡的,说着拉过我的手,似乎是想把我看仔细些。
“……我阿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止一次想问他,但话问出了口,反倒是没有了底,他还能回来吗。
他看了我良久,喃喃道:“对啊,他怎么还不回来……”
前方战事来报,裴将军大胜,已攻打至敌方高地。听了战报,我心里开心得紧,却见皇上神色越发的凝重。
“阿樱来宫里住吧。”
没过两天我就被接到了宫里,住进了流云殿,说来奇怪,七年前那日过后,我便再未见过若云公主。
我看着流云殿里都是若云公主的物件,不忍心去动,便让嬷嬷收拾了间偏房住下,虽然不大,也还算整洁明亮,塌上还挂着一幅梅花傲寒图。
夜里有些难以入眠,我在院子里逛着,又到了里间想着拿本书来看,点了盏灯,屋子渐亮。书房不大,但令我诧异的是没有什么诗词,也没有什么怪谈,书架上全是兵书。
忽地我看见纱帘后面似乎是有一幅图,我刚撩开帘子,却感觉肩上一沉,回转间,一件素色袍子搭在了我的肩头。
“皇上!”看见来人是皇上,我有些惊讶,随后行了大礼。
他始终没看我,径直走向了那一幅画,画中女子眉眼清明,面带笑靥,一身红色华服,飘飘欲仙,我一时间也竟看入了神。
“不知若云公主现在在哪里……”我把画中人当成了若云公主,毕竟这眉眼间确有几分相似。
皇上听我这句话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抿嘴一笑道:“若云喜欢江南,出去游玩了,兴许过几日便回来。”
我看了看皇上又看向了画,奇怪的是,那画中人此刻似乎更加鲜活了。
后来我从长春嬷嬷那里得知,公主并非当今皇上的亲妹,公主的生父是先皇胞弟裕亲王,生母是当今太后的妹妹。因公主母亲离世早,太后怜爱,便将公主养在身边。
“郡主和若云公主才来时真的很像。”长春嬷嬷说起若云公主总是慈爱的笑着,眼底都是温柔。
听嬷嬷说这皇宫里住着的还有几位娘娘和王爷,但奇怪的是,我未曾遇见过。想这皇宫再大,也不会如此不巧。
说不巧便巧了,这就遇上了。
“这位可是皇上新纳的妃子,我怎么从见过。”迎面走来的男子眉目俊逸,他不似旁人忸怩,直接大步上前来问我。
长春嬷嬷在一旁小声地提醒着我这是圣上的胞弟八王爷。
我恍然想起,数年前中秋夜席间,有一位与我一般大小的白净的小孩。
我正行礼,背后却传来一女声,沉稳入耳。
“八王爷,这位是裴将军的独女,卿贤郡主。”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后,她身着华丽,却不妖艳,一举一动,都是合着规矩的。
“拜见皇后……”
我跟着众人一同行礼,却见皇后向我走来,拉过我的手,我抬头看她,她的笑容半真半假。
“原来你就是那位……”他饶有趣味看着我,说了一半又停下,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便和皇后作揖去了别处。
皇后邀我吃宫里新进的糕点,我抱恙婉拒,她也没有勉强,只是一番关心后,一行人便离去了。
过了两日,我正在着墨练字,眼见着长春嬷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我急忙递水给她,抚着后背让她慢慢说。
“郡主……裴将军……要回来了……”
我心里又惊又喜,但又多了几分忐忑,但忐忑的又岂止是现在,这十几年从将军府到郡主府又到皇宫,也只有年少时将军在的那半年安心过。
我数着日子盼着,没盼来将军倒是先盼来了皇上的传召,传召的不只有宫人,还有皇上的贴身侍卫卫阳,浓眉大眼,他不太爱笑 ,也不多嘴。
所到之处竟然是正殿!众大臣纷纷后回看我,卫阳示意我往前走,我便跟着他一步一步,在众目睽睽中走过。
“小姐!”走到前段时听见有人小声呼唤,我微微抬头,正巧与阿年对上双眸,我见他眼底尽是忧色,还未来得及回应,卫阳便继续示意我往前走。
我不得不跟着他走到了殿前,参见过皇上,他示意我平身,余光中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威严,尽管堂下目光赫赫,也抵不过他一人。
“各位爱卿意下如何啊?”他问着,但语气里明显强忍着怒气。
“禀圣上,卿贤郡主眉目秀丽,八王爷品貌非凡,若是两人能共结连理,定会是一段佳话。”
说话这人是当朝太傅,其长女便是皇后,阿年跟我说过此人掌握朝堂大权,将军出塞这七年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今天这一出我也实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我看你说的狗屁话!”
这声一出,我这才注意到身旁还站有一人,八王爷这俊秀的脸却不曾想能吐出这样的字眼,但倒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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