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大棒槌在福田的营地中也沉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刘大哥,请放心要是这些人敢对你不利,我们会出手的。”保护刘大棒槌的乞活军士兵,握着手中的长矛,对他安慰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刘大棒槌轻叹一声,没想到福田这小子居然把自己扣下,也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刘头领,大头领有请。”忽然,福田派人将刘大棒槌叫到营帐中,说是要招待一下对方。
“我们陪你一起去。”乞活军士兵们立即扛着手中的长矛,他们的身上里面穿戴着纸甲,因为纸甲穿戴后不透气的缘故,所以许多乞活军士兵们并不喜欢在外面穿外衣。
刘大棒槌轻点了一下头,跟着人一起朝着福田的营帐中走去,一路上许多流民注视着乞活军的士兵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也不知道这些人可不可靠?”刘大棒槌眉头轻皱,李恒和张田训练的这一支乞活军士兵们,虽然现在看上去有模有样,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经历过战斗,手上也没有沾血,真的发生争斗,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哄而散。
穿过了流民们的大片营地,忍受着臭烘烘的味道,刘大棒槌等人看着那些丝毫没有了人尊严的流民们,有气无力的围坐在一起,中间的铁锅中泛着绿水的不知名汤汁,一眼作呕。
“刘头领。”很快抵达了福田的营地,这里的外面一圈到是被打扫了一下,几名面色稍有红润的妇女在帐篷外忙碌着,还有就是一大帮子披挂着乱七八糟盔甲的护卫。
这些护卫的身上盔甲并不一致,有的披着铁甲,却没有戴头盔,持着一双脚,腰间挎着一柄短剑,有的穿着半拉皮甲,戴着一顶武官的头盔,持着一柄长矛。
数量竟然有二百多人,密密的围住了整个营帐,手中乱七八糟的武器发射着寒光,让人望之胆寒。
“大头领,刘头领到了。”这时候,引领刘大棒槌前来的人,对着帐篷里面恭敬的说道。
“带进来。”帐篷里面传来了福田的声音,本来散乱站在帐篷外的护卫们,也都在门口站成两排,他们全都摁着手中的武器,怒视着面前的刘大棒槌和乞活军士兵们。
“好。”刘大棒槌沉声答应道,迈开步子朝着帐篷里面走去,乞活军士兵们握紧手中的长矛,挺起胸膛也紧随其后。
“大胆,这些人不能进去。”福田的护卫们立即拦住了这群乞活军士兵们,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这些是跟随我的弟兄们,为什么不能进去?”刘大棒槌也不打算惯着福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乞活军士兵们,又转身说道。
“想进去也可以,但是不能带武器,还有身上这些得解下来。”福田的护卫指了指乞活军士兵们手中的长矛,以及身上绑着的纸甲,粗声粗气的说道。
“只有死了的乞活军,没有丢盔弃甲的乞活军。”刘大棒槌身后的乞活军士兵们,冷冷的回答道。
“乞活军?”福田的护卫们愣了一下,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号。
“对,乞活军,这是李哥儿为我们取的名字,乱世人命如草芥,向上天乞活,为天下人乞活。”乞活军士兵们像是出发了某种机关般,整齐划一的喝道。
福田的护卫们顿时目瞪口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乞活军的口号响亮和鲜明,他们这些在乱世中只是为了一口饱食,就愿意贱卖自己的人,总觉得这些乞活军士兵们的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劲。
一时间,营帐外安静下来,福田的护卫们握住刀柄的手都有些发颤,他们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涸,不由的咽了咽唾沫。
“好了,你们都留在此处,刘头领请进吧!”为刘大棒槌带路的人,皱了皱眉头,觉得气势上乞活军压了自己人一头,只好说道。
“可以。”刘大棒槌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了神采,乞活军的弟兄们这么露脸,毫不畏惧对方的人数和武力威胁,真是给他长脸。
刘大棒槌迈步走入营帐之中,里面的陈设与上一次一般无二,只是没有了女人,福田端坐在里面正把玩着一柄短刀,在福田的身侧站着一名白面书生。
“福大头领,东西我们已经送到了,为什么扣着我不让走?”刘大棒槌一见福田,毫不客气单刀直入的说道。
“刘头领,咱们都是流民,我是爱才,不如你留在我帐内吧!我让你当管一万人的大头领。”福田摸了摸嘴唇,抬起头看向了刘大棒槌,对他劝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刘大棒槌虽然是一命如草芥的流民,但并非厚颜无耻的背信之人。”刘大棒槌面色一沉,对福田说道。
“咳,我是真的爱才,你来说吧!”福田轻声咳嗽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旁边白面书生。
“刘头领,梁王已经命令闸口城的守军出动五千人,直扑向你们的营盘,你们的营盘覆灭就在这几日,放你回去,你可是去送死。”白面书生伸出纤细的右手手指,轻捋了捋下颌长须,淡淡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梁王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刘大棒槌听了心中也是一惊,他不由的对白面书生询问道。
“在下是樊安将军的麾下参军,欧阳昌。”白面书生冲着刘大棒槌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他是流民有所怠慢。
“樊安的人?”刘大棒槌的眉头又是一皱,樊安原本是禹州的人,起兵就有三十六骑相随,来历很不简单。
“这是樊将军长期在闸口城布下的暗线,提供的准确消息,即使你们现在放弃营盘,恐怕也逃不了。”欧阳昌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是啊,不过区区一千人,我是看你是个人才,所以才想着把你救下。”福田的心思当然不简单,他扣下刘大棒槌有许多理由,其中一条就是希望卖刘大棒槌的老丈人,一丈黑个人情。
“就这,嘿嘿哈哈哈哈。”没想到,福田的话音落下,刘大棒槌却仰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福田与欧阳昌对视一眼,不明白刘大棒槌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听见官兵要屠灭自己的营盘,一时间失心疯了?
“你们太小看我们乞活军和李哥儿了。”刘大棒槌收敛了笑意,满面都是讥讽之色。
“刘头领你可能不了解官军的实力,这么说吧!五千官兵能与之抗衡的起码需要二万长香教教徒。”欧阳昌心中升起了鄙夷,觉得刘大棒槌可能是个土包子,压根就没真正见识过官军的厉害。
“我知道,咱们本来就是流民,连长香教那些疯子都不如,那还是官兵的对手。”刘大棒槌微微点了点头,他也赞同欧阳昌的话,大齐虽然势衰,但军队的实力一直不弱。
“那你还觉得你们的人有救?”欧阳昌更加不解。
“我是说,李哥儿会有办法的。”刘大棒槌眼眸熠熠生辉,笃定的向两人说道。
“噢?”欧阳昌眉头紧锁,轻哦了一声,他实在无法立即刘大棒槌的想法。
当刘大棒槌退出帐篷外后,只留下了福田与欧阳昌两人,欧阳昌沉吟不语,最后还是福田忍不住先开口。
“欧阳先生,梁王和官兵一起动手,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福田担心的说道。
“那到不会,梁王担心的是他兼并梁州土地的事情,可能会被朝廷知道,官兵只是想用流民的脑袋请赏罢了。”欧阳昌淡淡的说道。
“可就这么看着他们被屠灭,会不会太不讲道义了?”福田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秃脑门,唉声叹气的说道。
“大头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支所谓的乞活军,本来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有了他们的人头,朝廷也暂时不会将矛头指向我们。”欧阳昌撇了一眼福田,心想福田自己就是个破戒的摩尼僧,现在到是假模假样的讲起道义了,真是可笑。
但是,欧阳昌口中却安慰着福田,满足这位大头领那一点点虚荣心。
“无奈啊,乞活军的兄弟们,以后洒家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也不知道福田是不是演戏上瘾了,假惺惺的伸手抹了抹眼角。
“大头领,樊将军的提议您再考虑一下。”欧阳昌不耐烦继续陪着福田演戏,朝着福田拱了拱手说道。
“我再想想,这么多弟兄,一下子要与你们合流,恐怕也无法适应。”福田砸吧了一下嘴,淡淡的说道。
“我知道大头领刚刚得了一批吃食,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我家将军来的时候说了,若大头领同意两家合流,将奉大头领为将军,樊将军为副将军。”欧阳昌沉声说道。
“这。”福田听了微微心动,但还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等到朝廷将长香教镇压下去,朝廷恐怕也不会继续允许我们存在。”欧阳昌压低声音,对福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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