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可能觉得灿姐的话再平常不过。可是秘书则睁大了眼睛,她知道平时灿姐是不愿意提自己家里的事的。
对儿子也是闭口不谈,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出关于儿子的话。
而且也没见她喜欢孩子,对待孩子的亲近,她总是条件反射的就退缩。
像是埋在心底的感情会被激发出来重见天日一样。
灿姐缘何对这母子的态度这么不一样呢?单单是因为这位阮小姐长得像老夫人吗?
元宝没接,直接伸出嘴巴就吃了。
“好吃,好吃,谢谢奶奶。”
“真是好可爱好有礼貌的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灿姐捏了捏他的小肉脸,嘴上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元宝懵了:“奶奶,我叫元宝,你怎么了?”说着伸出小胖手把她的眼泪擦掉了。
阮棠也有点懵,她这到底有什么伤心事啊,居然这么伤心。
孟灿擦干眼泪:“没什么,吓着你了吧?奶奶这是得病了,一种爱流泪的毛病。”
元宝懵懂,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是不妨碍他拍着胸腹道:“我爸爸厉害,让他研制药物给你治病。”
孟灿被逗笑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见着他流泪,还会耐心的给他解释这件事。
大概在心底的某些记忆里,也有人用狡黠的眼神偷偷的吃掉她手里的蛋糕吧,也有人用小奶音仰着脖子对她说话对她笑,那人也是胖嘟嘟的小脸蛋,在她看电影流泪的时候,用小胖手给他拭去眼泪吧。
两个影子合在一起,让她有点恍惚,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记忆。
“好,你爸爸真厉害。”
元照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抱起元宝,牵着阮棠的手:“我们先不要打扰灿姐了吧?”
阮棠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看到了人家伤心,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干站着都有点尴尬的,人家见有外人在场,也不好说什么,也是尴尬的吧。
趁元照过来,赶紧告辞。
一家三口吃饭很快,而阮棠时刻关心着灿姐那边,毕竟以后还要仰仗人家的货源。
见她刚刚开始吃,又恢复了之前清冷的气质,优雅的吃着饭,有点恍惚,刚才那个真情流露的人好像不是她哎。
阮棠一家三口的饭很简单,很快就吃完了,就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告辞了。
灿姐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有事找不到我,可以打这个号码。”
秘书在接电话呢,又不可思议的看过来,知道灿姐私人号码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啊,她居然给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阮棠受宠若惊啊:“谢谢你灿姐,我下次去广省的话,一定去找你。”
元宝也有礼貌的说再见。
秘书回来了:“三个少爷和小姐都在枝园门口等着呢。”
孟灿跟没听见一样:“让他们等着吧。”
秘书看她漠不关心一样,忍不住道:“你何必呢,都是你亲生的孩子,反倒不如外人受你待见。”
孟灿略有凉意的目光看过去,秘书不敢说话了。
孟灿没有了胃口:“我不是不愿意见他们,尤其是她,见了之后总会想起枝枝,如果枝枝长大了,也有那么大了,可是因为有了她,枝枝才没了,你让我如何对她和颜悦色?虽说这一切和她没有关系,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枝枝,我不能接受她,他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一次次的把她带到我面前。”
“少爷们也是为了让你开心,忘了以前痛苦的事情,他们又有何错之有啊?”
“是啊,人人都没错,可是错的又是谁呢?我的枝枝才四岁,就从悬崖上被人扔下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难道有错吗?我这个当母亲的除了念着她,想着她,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他们可以不记得枝枝,可是有什么利于剥夺我的想念呢?”
“没有人剥夺你的想念,你的母爱的,我们心里也都记着她呢,可是事情都过去二十二年了,我们总不能只看以前吧,活着的人也需要你啊,少爷们也是你的孩子啊,不能因为枝枝小姐就薄带了他们啊。”
“他们有人管,有人疼,有人保护,可是我的枝枝无人保护啊,我都不知道她在地府是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害怕死了,有时候我总是半夜醒来梦见她在哭,在喊我,说她害怕。”
孟灿说着,又想起伤心往事,捂着脸无声的哭起来。
只有耸立的肩能见证她多么的伤心。
秘书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她想劝,劝的结果就是她再次走入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
什么时候她才能解开这个心结啊。
孟灿哭累了,秘书就搀扶着她离开。
“我不想回去,带着我去转转吧。”
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灯光,孤独袭来,万家灯火,居然没有一盏属于她和她的枝枝。
“停,停一下。”
秘书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广场上,丈夫背着妻子,妻子又背着孩子,那样子滑稽极了。
可是一家三口不觉得,只觉得开心极了,那笑声飘远了,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孟灿看呆了。
那一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夜风舞动,那笑声那么清脆,像极了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碰到了一个疼爱她宠爱她的丈夫,一直无忧无虑的,即便后来有了孩子,她依然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
谁能想到后来她走的那么突然呢。
那年她才十岁啊,去一个山村里救人,再也没有回来。
虽说她们在一起的时光不长,可是她时常想起母亲。
盼望着有一天她能回到她身边,在失去枝枝的那几年里,如果不是父亲身体不好,对她说,让她放心,枝枝有你母亲陪着呢,你不要担心了。
也许那时候她也会下去去陪着母亲和枝枝的。
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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