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青趴在沙滩上,哭了,很伤心:“一官,如果没有那醉酒一夜,如果雨虹没有走上绝路,我们现在会如何?现在会如何啊?”
“雨青,往事已矣,来者犹可追。你和明俨早已苦尽甘来,我们不能再做对不起他的事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事最后一次。”郑飞黄决定了。
秦雨青疯狂了:“既如此,那就别犹豫了,一官,让我在此来伺候你。”……
董友姑感觉秦雨青三日没来和郑经玩了:雨青姐姐是不是伤心过度了?每天一个人躲到山丘那边的海滩,可别又闷着了。我去看看她,陪她聊聊。
董友姑爬上山丘,看到了这令她万万想不到的一幕,她回到郑经身边,几乎觉得恐惧:伦理纲常,在你们面前都是一张视若无睹的废纸吗?雨青姐姐,不管你是被爹逼迫的,还是与他真有不伦之恋,你都已对不起明俨,现在赶快抽身,还来得及,否则后患无穷。
当天下午,董友姑就让蔡禾苗收拾了行礼。秦雨青回来后,她强装镇定:“雨青姐姐,我想明俨了,我们回泉州去吧,现在就回去,我现在就想回去!”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越说越激动。
秦雨青看看蔡禾苗,想知道怎么回事,她说:“大少奶奶今日一直这么难受。”
秦雨青答应她:“友姑,听你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临行前,秦雨青和郑飞黄侧身说:“一官,我回泉州去了。”
“早点回去也好,回去后就是明俨的女人了。”郑飞黄说:“不可再有‘最后一次’了。”
“嗯。”秦雨青失意地说。
郑飞黄去安排好护送人员:“鱼泡,你负责保护好大少爷妻儿的安全。”“是。”
“施琅,航行顺利,快而稳当!”郑飞黄对一个与郑明俨年龄相当的将军说。这个施琅,既是船长,也是郑飞黄手下的出色的将军,因其出色的领船技能和海上领兵战术,人称“鲨鱼”。
他在登船处护送秦雨青和董友姑登船。秦雨青过来时,对施琅礼节性地一笑,施琅见过秦雨青不止一次,却依然觉得如惊鸿一瞥,面对她,说话须低着头才能镇定地说:“秦夫人好。”
在郑家见多识广的秦雨青,已看出施琅的脸色,听出施琅的声音中还存着那点心意,但只回了一句:“施将军好。”
回去路上,秦雨青奇怪董友姑为何不与自己说话:平时她除了明俨之外,最喜欢和我讲心里话了,今日太奇怪,突然决定要回去,也不商量一下。
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董友姑怎么都不能接受秦雨青的所作所为,甚至认为那是死罪。
“友姑,急着回去,是想明俨了?”秦雨青问。
董友姑刻意反问:“难道雨青姐姐不想明俨吗?”
“当然和你一样想。”秦雨青回答,但她不明白董友姑为何会突然这样质问的语气。
董友姑继续用这样审问的语气说:“雨青姐姐,如果我做了一件犯了死罪的事,却能知错而改,你可否原谅我?”
“友姑,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什么死罪,太不吉利了。”秦雨青不解。
“回答我!”董友姑生气地说。
秦雨青也生气了:“友姑,你这么无端生气时怎么了?你说的死罪,是那次街市遇劫吗?都过去了,况且那不是你的错。你在想什么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董友姑吼她,但不愿揭穿:“算了,各人自有各人命,我们谁都管不了谁!”
“友姑,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让你如此待我?”秦雨青因为董友姑突如其来的狂躁而生气:“哦,我忘了,你是妻,我是妾,我本就该对你言听计从,而你对我如何,我都得忍着,受着。你可以随意教训我,而我必须听着,不可反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也不想再说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总之,不管日后如何,我们关系如何,一起服侍明俨才是我们该做的,其他的,不要胡思乱想!”董友姑愤怒地看着她。
施琅在后面看着她们在船栏杆边对话,他按礼节,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只能看见她们的背影,妖娆,娉婷,一朵蕙兰,一朵建兰,长发翩飞,衣裙飘舞,可自己的身份,只能想近之而不得。
施琅不知为何,郑老板托付自己保护的两位美丽的少夫人离开甲板,峨眉紧锁,白壁失色,一字不语,不欢而散地走进船舱。
“我的任务是护送秦夫人和大少奶奶平安回到泉州南安,别做它想,更别多言。”施琅对自己说。
可他却还是想到沙滩上,秦雨青和郑飞黄不堪的一幕。原来,秦雨青做的事不止董友姑看到了,还有郑飞黄这个深受器重的下属:施琅。
他大受打击,静下心来后,想:秦姑娘,你是大少爷的妾室,当大少爷为生意而冥思苦想,与洋人在谈判桌上对弈的时候,你却与你的家公偷情。看着样子,以前也如此吧?你的心已肮脏地不可言语,但我施琅去已深陷你的沼泽,永远爬不出来了。
施琅就在吹着海风,继续着他无用的单相思。
秦雨青和董友姑都不愉快地在自己房间内。
秦雨青睡不着:友姑,你怎么突然对我大吼大叫?以前总是像个小妹妹一样跟着我,脸明俨也是这么说的,那么可爱。可今日,你日突然难受狂躁了,还是性情突变?眼看着明俨就要苦尽甘来了,你就要和那些世俗的妻妾一样,为自己争夺在明俨心中的地位吗?不对啊,你的宽广胸怀呢?你说过不奢望,不强求,不争夺的。何况,你已在明俨心中了额,根本不必争夺。你到底怎么了,又不肯说实话,让我如何与你说得通呢?
董友姑也是翻来覆去:我该不该把雨青姐姐乱伦之事告诉明俨呢?作为妻子,应该告诉他。可明俨现在正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时候,怎容得下这样的耻辱?我不敢想象,明俨知道后会有什么举动,雨青姐姐和爹会被怎样,我都不敢想。而对雨青姐姐呢,她多次救我的命,让明俨为我疗痫症,为我瞒住所有的隐私,什么都让着我,我岂能在她迷途时弃她不管?又怎能将她送入明俨的法场呢?雨青姐姐,明俨对你的爱,你忘了吗,不够吗?他最爱你了,我只是后来者而已,他不得不接受的后来者,你才是他心中的第一啊,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
两人都在想着对方的不是,却是牛头不对马嘴,想错了方向,又不能说出,成了件麻烦事。
次日寅时,船已到了泉州口。秦雨青和董友姑下船时,两人没有说话,各自乘了一辆马车。鱼泡护送。从泉州出发去金门时,她们是乘同一辆马车去泉州海岸的,没想到回来时会闹得不开心,连话都不想说。
施琅在后面目送遥望:秦夫人,若能日得一望,此生无憾。
而这时,表面平静的闰竹园内,正在进行一场真正的借刀杀人的谋杀案。
大夫人手下发现,自郑明俨从金门回来后,每日早晚饭都和郑世袭一块吃。今日也不例外,郑世袭提着饭菜篮子,从禅珞院去社玖院,正好碰上摘星。
摘星向他行礼:“五少爷早。”
还在装哑的郑世袭点头算是回礼。两人相对走过,郑世袭被绊倒,他还没反应过来,平坦的闰竹园怎么会绊倒自己,摘星连忙跑过来,不是先扶起他,而是将篮子中提到他面前,再扶他起来:“五少爷,你没摔疼吧?”郑世袭摇摇头。
至幸堂内,摘星向大夫人报告:“奴婢已将足量的马钱子汤倒入五少爷为到少爷准备的鱼粥里了。”
“好,现在就等着两天后,老爷和明俨的连个女人回来,为明俨入殓吧。”大夫人信心在握:这么大的剂量,论神仙也救不了你。郑明俨,你小时候我可用心带过你,你最爱吃鱼粥,就让鱼粥送你英年早逝吧。
大夫人另外还说:“还要准备好请大夫,请县衙,请仵作。”其实这都是多此一举,在南安县,县衙哪里惹得起郑家,即使请他们来,也是做给郑飞黄看的。
社玖院里,郑明俨吃完饭,说:“世袭,谢谢你每日送早饭过来给我。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人下毒,不过,等雨青和友姑回来,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们一家要大餐犒劳你。”
郑世袭只是笑笑,不说话,看来他装哑装得还缜密,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说话,就怕被人识破。不过郑明俨已心知肚明了。
“世袭,你带了鱼粥,知道大哥喜欢喝。是啊,天越来越热,每日一身汗,就当喝水全部喝完吧。”郑明俨也没用调羹,端起这碗毒粥,刚喝两口,就听到外面董友姑和秦雨青一人一句“明俨”。
他立刻放下碗,喜从天降的样子:“说曹操曹操就到,友姑和雨青回来了,比我想象的还早两天。”
她们进来了,郑明俨紧紧抱着她们:“怎么真么快回来了?也不和爹一起回来,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不适,也没个靠得住的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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