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窗外寂静。
“师傅,你没睡啊。”本还打算轻手轻脚的进来,不想屋里的烛火尚亮。
陆笙倚坐在床边,朝她招了招手:“小琦,你过来坐会。”
此时,陆笙的气色也好多了,不过憔悴之意还是明显。阮筠琦不由得脱口而出:“师傅,年长的人,是不是身体都不大好?”
年长?陆笙眉毛一挑,这话说的。“我就偶感个风寒,你这么讽刺我?”
她应声而笑,吐了吐舌:“这样看来,小时候,你和师兄照顾我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这次呢,你就好好躺着休息,痊愈了也不要介入,装病躲着。我呢,是真打算彻底的、一个人从头到尾解决这案子。”
握着师傅那略带温意的手,心中不由得升了温般的,不再伤感:“虽然有难度,但抽丝剥茧的耐心我还是有的。”
陆笙听的认真,也很肯定她的能力,刚想鼓励她一二,她却瞬时红了眼睛,埋头入了他怀中。
“好久好久,我、我没敢想起龙蛟了。
我以为我会彻底放下,可始终不能释然……陆笙你知道么,想到他那张全是血的遗容,我心就好痛、好痛。
我还想起,我小时候,对他只是一味的理所当然的索求……”
陆笙拥着轻声抽泣的她,万千言语想要安慰,却说不出口。轻轻的拍了拍她,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又岂会不痛?
“前几日我得知,凌姑娘被逼婚,却以死相逼反抗,最后逃走了,舍下了她所有的家人。
我什么都补偿不了,因为我害她失去了龙蛟。
她说的对,也许对我而言,我只是少了一个护卫,少了一个阮家的人。
对她而言,却几乎丢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她还说,她会好好活下去,等她习得上乘武功回来,接替龙蛟做我的暗卫。”
龙蛟,是阮家留给她的暗卫,也是一种思念。但对于凌霖儿而言,他不是一个护卫,他是她最爱的人。
陆笙默默的听着,然不曾想到这姑娘的个性还真是烈的固执。只怕她的意思不是做暗卫,而是让筠琦每每看见她就想起被害死的龙蛟,内疚一世。
能说什么,是这个姑娘过于歹毒,可龙蛟也确实是因她而死。亦或是,筠琦根本放不下,不论凌姑娘如何决定。想到这里,陆笙不禁为她揪心,原来当年丢下筠琦到他这里来,是料到了今日么?
抬首时,她眼角还有泪痕,只是眼神里面不再凄楚,恢复冷静。
“小琦,如果勉强的话……”陆笙将她扶正,忽然严肃起来。这案子她也可以拒绝,如今必是遇到什么,令她想起龙蛟来了。很多时候,因为她自己不能面对,他才不得已不去掀开这旧事。
筠琦只又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的我,以后还会出现,避免不了的。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在一次次的悲痛中,站起来。
师傅,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也不知她说的是案件还是龙蛟,陆笙始终没有开口去问。对于女人这个难以用理智描述的物种,他本就不擅长。
“要不,你给我个期限吧,比如七天之内?不然没有紧迫感,我容易懒的。”忽然撒娇的本领也是越来越厉害,完全和刚才那个埋头抽泣的丫头不是一个人一般。
陆笙长叹了一声,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毛病是没谁了。“好,就给你七天,办不好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忽然凑近的脸,吓得筠琦一伸手推开了他。“呀,师傅,你没事吧,哈哈哈……”看陆笙一副嫌弃的表情,果真是好玩,笑得捂着肚子半天也缓解不得那酸痛感。
“去去去,你师傅老人家要休息了。”拽了拽被子,似是满脸倦意的,直接躺下。
筠琦这才忍住了笑意,“哦”了一声,连忙熄了烛火,回去自己房间。
关上门,她将一切纷纷扰扰也一并关在了外边。靠着门缓缓倚着坐了下去,脑海中只在回想今天所见的一切。
逢单杀人,目前也只死了三个。说明凶手的目标就是这三家,可是也正因为李家的误杀,李家防范加强,无法继续杀人。那么,凶手究竟还会不会向李家下手呢?亦或是等待时机,蛰伏到所有人都平淡的忘了,突然跳出来……
能有此计划,可见心思缜密,而又可以方便勘察地形,不为外人所怀疑,应该是住在相原一段日子了。以狼为伍,性子免不了孤僻,如果凶手一个人带着狼群潜伏相原许久而不被察觉,可能性有但不大。
况且如果凶手是豢养狼群的人,这三家的人应该会有所怀疑才是。也就意味着,买凶杀人的可能更大。所以,米行的那个香炉是个突破口,可能和真凶有所关联。
“义”,仁义还是义气?兄弟情?
一直处于思索的脑子,在这夜里,更加疲惫。
一日后。
“沈捕头,这位就是精通药毒理的……”一早便赶去了衙门,听说大多的资料已经准备齐全,还请到了一位极厉害的人物。
看向他时,果然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鬓角银丝,却不似年老无力。行走如风,行事应当果断的。一身湖蓝,倒也有趣。
“公子说笑,不过是热爱一二罢了。
季璇师,公子怎么高兴怎么称呼便是。”此人谈吐间没有居高临下之意,也不会觉得一个女人询问而不屑,不错。
“季……”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好似哪里听过的样子,“师前辈,你说你只是热爱一二药理,那不知正业是?”这师前辈的称呼一出,果真是引得周围的都笑了。
好好的不叫季前辈,怎么端的用起了尾字?
只是季璇师并不介意,笑道:“公子揣摩之意真是稀奇,通俗来说,我也就是个算命的。”他这话平平淡淡,不想话毕一阵唏嘘。
沈捕头上前一步,快语解释道:“坊间美誉神算赛半仙。”
“哦,那这美誉可不得了了。”筠琦一边思索,一边回忆,猛地一惊,“咦,不就是你给韶华算了一卦,才全了她和亓璠的姻缘?”
筠琦所言,旁人虽不知那二人是谁,却能听得出来这神算必是又算出了别人的好姻缘,不由心中更加尊敬。
筠琦的打量也比之前更加细腻,对于算命一说更迭了含义。
季璇师于此不作回应,自从名声大噪,再也不能肆意的游历江湖了,这样不好。“公子找我前来,应该不是为了算命一事吧。”
筠琦收回惊奇的目光,领着他走向验尸房,路上也尝试说了一二:“相原最近发生的案子,相信前辈已然知晓。三名死者死因至今不详,原有的仵作年纪也大,虽经验丰富,但我还是怀疑,死因是毒杀。
至于是什么毒药,我随指点我一二的胡前辈虽然学过一点点,终究还是皮毛。既然师前辈有此能力,还请不要……拒绝。”本想说不要觉得这种差事不吉利,可又一想,人家未必没有算到。
季璇师果然没有面露丁点不喜之色,反倒是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
“公子,季大师请。”
验尸房也不是第一次进,这里的阴森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幸得别人的注意力都在季璇师身上,否则又该笑话了。
看着季璇师入内时毫不犹豫的模样,难道算命一说,真的神乎其神?他能算到这里的死人,能算到别人的命运?那自己的呢?
话说,真的能算无遗漏赛半仙的话,还要他们君齐书生和正行门等做什么?不由得,冷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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