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伴君如伴虎,如今相恨也嫌迟。
当阮筠琦此番无心之言说出时,轩辕陆笙第一便是震惊,继而更是担心这客栈中,隔墙有耳。
“师傅,我随口一句,你别这样。”阮筠琦望着师傅眼里的那一副不可思议,自然也是不敢再重复了。
虽不知嵇崇那时代里,究竟如何定义这样的关系,但至少现在不行。
轩辕陆笙毕竟是担心他的徒弟,此时此刻,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只怕人头落地也是轻的。
彼时,屋子里安静了很多。
而此时,另一间屋子里的白易和侯一,也是一样的尴尬情况。
“侯一,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主启用辛长容的人,的确不该,势必会让江湖的人误解其中的缘由。
可是,少主此时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她和我们的安危罢了。”白易虽然不是江湖里长大的江湖儿女,但是这些情况还是了解的。
侯一呢,依旧是怒不可遏的模样。
“白易,这件事如果就是这么简单的话,我们也不怕。
你想过么?为何最近正行门的人这么容易就被甩下,然后再没有跟踪了?”侯一是做了这么久的捕快,也跟着阮筠琦和轩辕陆笙有了那么一段时间。
对于人性的剖析和识别,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白易不一样,他面对的病患要多过穷凶极恶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易的看法,和侯一的出发点就不同,遂担心的也不同。
“你,这是何意?”白易突然有些懵了,此前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少主的路线,所以才没有人追来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是。
正行门不是什么小角色,何况他们都是没有身手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不被跟踪?
只是对于白易来说,这些的情况都是可以轻而易举解决的,遂不曾仔细放在心上。
如今,侯一如此言语,那显然是,不简单的。
“光影堂和辛长容,其实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如今也没有人可以确切的证明,少主的身份是和辛长容有关。
那么既然有人这么疑惑的传了这个谣言,也就意味着,对方冲着的,是少主和少主背后的轩辕门、书生大人。”很快,侯一的这一番开端的话,白易,思前想后,便有些明白了。
白易蹙着眉头,仿佛此事的严重程度不小。
“侯一,你可曾想过,如今少主几乎是腹背受敌,我们到底该怎么帮她?”白易的所虑是针对近来发生的事情,但更多的是担心阮筠琦。
可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会折磨人,偏偏此时此刻的撂下一堆的问题,让别的人自己去寻找不一样的答案。
府衙中,当所有的官府人员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和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尤为佩服他们唯一尚且没见过的钧少公子。
当然,钧少公子的名号,还是他们的薛家家丁故意暴露的。
此时,尚在客栈之中的阮筠琦还不知,薛谷铭到底是如何安排别人,将她的威名远扬。
快到傍晚的时候,薛家的人,到了客栈之中,说是来找阮筠琦阮姑娘的。
阮筠琦当时是真的完全记不得所有有关这些人的事情,也不知道薛谷铭此时叫走她,所为何事。
只是依稀看着师傅,不冷不热的脸,心里不太痛快罢了。
此时,白易和侯一面面相觑,也不知这薛家的人,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阮筠琦征得了师傅的同意,随着薛家的家丁们,一块去了薛家。
“你们确定,不知你们请我前去薛家,所为何事?”阮筠琦刚刚见到了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接下来如何快速的离开这里。
澄开不是个难忘的地方,只是刚好这里有相见时,不知如何面对的人。
澄开,在儿时的记忆力,并不算上很好的地方。
只是澄开的地方,都是陌生的,甚至有一点点可怕的感觉。
于是思绪便被她带回了一个极其不知战乱和烽火的时期,年纪大概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大小。
可是澄开的薛家,薛家父母究竟是怎么过世的呢?
“姑娘,这东家的事情,我们怎么会过问?
就算是有这样的好奇心,只怕被主子知道,也是一顿好打。”薛稳只是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话,而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为何薛稳会说,若是好奇心被人得知,便是一顿好打?难道,薛谷铭竟是如此的可怕?
说时迟,这便已经走到了薛家的地盘。
薛家,还是如同白日里讲到的那一般,薛家的野心,绝对不只是一个澄开而已。
不知他的父母是否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子承父业,才会有如此的现象出现。
“筠琦。”门口,果然还是薛谷铭待在那,等待她的到来。
这虽是傍晚,却是景色异常的美丽。
那如同烧云一般的彩霞,那如同梦里才会出现的天的独特模样,可是此刻,却为何,都是这么不同呢?
“薛哥哥,你如今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阮筠琦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一来就直接问了,他们相见的原因,以及薛谷铭为何几次三番就是这么的不解风情。
“筠琦,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但我不会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因为我已经如此的落魄,不知你是否愿意,陪我度过这一日,让我看看你。
好好的看着你。”
薛谷铭的话,连绵而又温暖,温柔。
但是不知为何,似乎还隐藏了一点什么。一点和别人与众不同的,似乎还能探知到未知秘密的意思。
可是阮筠琦却已经茫然了,因为当薛谷铭拉着她时,走入了那个曾经去过、前不久也故地重游的薛家时,忐忑和恐惧,还是来了。
来的莫名其妙,来的恰到好处。
不早不迟,那一刻就如同被小时候的薛谷铭哥哥拉着一样,一起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回到了多年以前。
“我爹娘的去世,只给我留下了这个大的家族和家产,还有这个空旷的家。
但是我却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有拥有一样。
筠琦,我知道,我比你幸福多了。可是现在的我,还是会抑制不住的思念你。”
渊安山一别,他们也是两年未见。
不论是何时寄出的书信,也都是在到达阮筠琦手里之前,就已经被扣下了。
此时,薛谷铭的思念之意,虽然狂热,却还是很冷静的说着,冷静的看着。
阮筠琦却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尴尬的笑着:“谷铭,我明白你,我也知道那是小时候,我们的相互依赖。
可惜,你我之间,真的没有这种缘分,不是么?”
阮筠琦的心思,此时此刻已经不在薛家了,她心里乱成一团,是薛家和阮家的关系,是小时候那个可怜的谷铭哥哥。
还有薛亥丞对薛谷铭的态度,薛亥丞初见时的情况。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根本无法避免。
“筠琦,你是因为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还是怪我的父亲呢?”薛谷铭的眼神里,唯一的光芒都暗了。
那似乎就是走在绝望路上的人,还被人推了一把,推到了悬崖。
冷冷飕飕的风,刺骨一般,吹入了她的心里,刺在了他的心里。
“谷铭,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
何况我并不知道我为何要因为你的父亲,而去牵连你,责怪你。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阮筠琦故作简单,没有听懂薛谷铭背后的那句话的含义,也是为了进一步的了解,究竟当年薛谷铭查到了什么。
薛谷铭只皱了皱眉,便还是笑了。
“筠琦,你可知,对我而言,对你而言,这薛家和阮家的关系,其实早就断了。”薛谷铭说这些时,心情不知多少惆怅,也不知如何的面对这些。
这也越发的勾起了阮筠琦想要继续了解的心思,了解,也就意味着,让彼此活的更加明白和彻底。
“相遇是缘,相识路长,相知是苦,相守亦难。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再别无所求。
这辈子,是我们薛家欠你的,欠得总归要还,我会用一辈子来偿还。也正因如此,我无颜相对,但求你幸福安康。这便,足矣。”
回身时,薛谷铭站在了那,那形象,似乎由又比记忆里的更加伟岸、神秘了。
可是为何那落寞的眼神里,都是失望和爱而不得的痛苦?
是了,也许是小时候,第一眼相见的缘分,也许是没有出生之前,两家那微妙的关系。
本不该开始的一段缘分,也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
何况最难舍的那段过往,已经在谨安寺里,悄悄的放下了。
还怕这一段,早就封尘的记忆么?
“相遇是缘,可你我的缘已经断了。
相识路长,可你我的路也断了。
相知是苦,这恐怕是你一人的苦。
相守亦难,难的也是你无法忘却。”
阮筠琦背过身去,她不敢看,只能狠心。
孽缘,是早就该断的。既然注定了不能有任何的结果,那又何必让别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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