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琴姬,拨动了琴弦,声声入耳,也入了心。
“哇,你看,那琴姬姑娘玉指纤细,肤白动人。”阮筠琦望着单独前来献曲的琴姬姑娘,一时出神,端着茶杯就碰了碰隔壁坐着的师傅,让师傅一起瞧瞧。
轩辕陆笙呢,见她这般激动,也就顺便看了两眼。
抚琴时,娴静似月,低眉时,哀思隐隐。
想来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无意流落这风尘。
“你听琴就好好听,巴巴的拿眼盯着人家算是什么意思?”轩辕陆笙回了头,放下了木筷。
阮筠琦一笑,也放下了茶杯。她知道,师傅这句话,是对那个巴巴望着琴姬姑娘的谢知府而言。
从琴姬姑娘一进来,这个谢知府的眼睛珠子都要掉到人家身上去了。
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都说这琴姬是今日初登台,千呼万唤始出来,难怪这谢知府只一眼就被迷的神魂颠倒。
只不过,纵然轩辕陆笙这般暗示,那边谢知府却还是紧紧盯着,乐在其中,浑然不知。
好在跟前站着的师爷不傻,连忙附耳提点了一句。
谢知府听完之后,原本是春风得意的脸上,骤然冷了。收回了对琴姬那垂涎三尺的模样,举了杯酒:“书生大人首到我清源城来,下官这地主之谊,也不知是否让书生大人与钧少公子满意?”
这杯酒,酒香诱人,摇曳的烛火下,似乎还有那样的一种气氛在。
话毕,阮筠琦颇有感悟的环视了一圈:“地主之谊啊,原来谢大人招待外来的人,就是到这酒楼来。”
环顾时,也是看见了那琴姬眼里若隐若现的悲伤,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更想好好的敲打敲打这个老色鬼。
“这酒楼不是一般的酒楼,怎么说来着?”谢知府是三杯酒下肚,人都飘忽了。
也不知是找不出好的言语,还是忘记了,招了招手,就让师爷继续说了下去。
“寻常的酒楼,自然比不上这‘晓梦醉来’。
扈娘乃是乡里少有的美人,才情也是极佳,很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这独家自酿的酒,也是二绝;三绝自然就是这里的琴姬,皆是琴艺高超,国色天香。
就拿面前这位玉故姑娘,虽是来的日子尚浅,今日又是第一次露面,气场和琴艺却又不是别人轻易能比的。”
这师爷有趣,将这酒楼三绝说的是那叫一个别出心裁,无与伦比。
实际上仔细琢磨便不难听出,一是,掌柜美,二是酒香,三是琴姬美。
阮筠琦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叫玉故的琴姬。
轩辕陆笙呢,则是很庆幸,此刻的阮筠琦没有真正的听出适才师爷背后的言外之意,松了口气。
“师傅,我吃饱了。”阮筠琦起身时,因为吃的太多,有些撑的慌,便扶着椅子,站在了原地,动也没动。
这谢知府,大抵是饭桌上,见轩辕陆笙与钧少公子好说话,彼时竟开始不知轻重起来。一抬手,就险些抓住了阮筠琦扶着椅子的那只手。
亏的是轩辕陆笙眼疾手快,将阮筠琦拉了过去,皱着眉头道:“知府大人怕是醉了,你们先送他回去吧。
适才来的路上,有家常安客栈,我们会落脚那个地方,明白?”
轩辕陆笙的那个脸色,简直是怒不可遏了。
师爷本看着知府明目张胆的抓过去,就已经是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能撤了他们的职。
如今想想,只怕这二位,第一眼就不待见他们家大人了。
师爷连忙致歉,又叫了几人抬走了谢知府。
“让二位见笑了,这新出的酒烈,大人受不住,便先告辞了。”师爷道了一句,灰溜溜的走了。
“姑娘,你练琴练了多久?”这边轩辕陆笙刚刚放平心态,消了消气。却不料这个阮筠琦早就巴巴的跑去了玉故琴姬的身边,笑意横生,秋波暗送啊。
玉故琴姬抬眉时,打量了几眼这个身着男装的女子,复低了头:“回公子,自小便习。”
之前酒席上,只闻玉故的琴声,却不想,这嗓音更是特殊,清脆、甜而不腻。
黄鹂一般的婉转,听来时,只觉得舒心的很。
“自小?那姑娘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看来也是家道中落。
不知姑娘可有意中人,可需要钧少借你一笔银子,为你赎身?”步摇点缀,花钿伊人,云髻下的面容姣好,细看时,肤质极佳。
这眉若杨柳,眸似星光,玉鼻而立,唇红不妖。
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怎么就又流落此家酒楼了呢?
言语之间,都是对玉故的惋惜之情。
玉故呢,听着便是匪夷所思,惊奇不已。
这明明就是一介女流之辈,竟要为她赎身?
莫非,是那个身后的轩辕陆笙,大墨第一聪明人的君齐书生?
虽是如此想着,却也是不敢直视人家的目光:“公子哪里话,小女子虽无意中人,也非卖身之人。
扈娘姐姐待我们也是极好,不曾束缚我们的自由。”
这话,倒是不假。
阮筠琦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追问:“那既然如此,玉故为何眉眼间,都隐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哀伤呢?”
追问时,因就近坐在了玉故的身边,不由自主的便偏了头凑过去。
因靠的近了,玉故竟生出一丝害羞之意,脸色乍红,头便更低了。
“小女子……”玉故欲言又止,最终没能说出来。
“公子,这倒是让扈娘无话可说了。
扈娘开的是酒楼,琴姬卖艺那是自然,扈娘可不曾是那青楼老鸨,怎么如此追问?”
掌柜扈娘,那是一口一个自然,一口一个委屈。
说话就说,偏偏直勾勾的盯着轩辕陆笙。
“别闹了,走吧。”轩辕陆笙一般都是无视了这种眼神,便起身去,拉回了还在和玉故琴姬寒暄的阮筠琦。
阮筠琦意犹未尽,却已经看见了师傅不怎么愉快的表情,只得收回了情绪。
临走前,特地将扈娘拉了过去:“扈娘姐姐,我可是很看好这玉故姑娘,你莫要让别人对她动了歪心思,否则,我可是和你这过不去的。”
阮筠琦本就是一身男子装束,虽是女儿身,却还是让扈娘不禁多打量了两眼。
这,传闻里不是说,轩辕陆笙和他的徒儿阮筠琦是一对么,这怎么这么殷勤?
“好,扈娘记下了。”扈娘终究还是拗不过她的,毕竟人家是君齐书生,轩辕族呢。
再不济,师兄也是暮冬门的掌门,各方势力都不缺。
胳膊可是拧不过大腿的,人家这么吩咐,听着就是。
于是,阮筠琦这才放心,跟着师傅就走了。
出了酒楼的大门,轩辕陆笙是一把将阮筠琦拽着,直奔客栈。
“师傅,我这刚吃饱,你别啊。慢点。”阮筠琦也是考虑到,可能刚才想帮玉故的心,师傅吃醋了。
但,轩辕陆笙显然不是这个原因。
“收收你的小心思,明明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有着和她琴艺不符的身份,何必这么明目张胆的要给她赎身?”
轩辕陆笙白了一眼过去,继续不为所动的将她拉着走。
这毕竟是大街上,两个、哦不,一个大男人拉着另一个姑娘,倒是有点意思。
“师傅,我知道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我好好走路了?
我还没有说,这个什么扈娘对你眉来眼去我都没有计较呢。”阮筠琦因为轩辕陆笙的拉扯,衣袖逐渐脱离原来的位置。
这好好的束发,也险些凌乱。“师傅师傅,我真错了。
我不会随随便便拿你钱给别人花的。”
阮筠琦无可奈何,只得拿出一贯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把抱住了师傅的胳膊,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轩辕陆笙微张的口,真是恨不得把她给吞了。“所以,我让你赶紧走,就是为了那点银子?
不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忘了就行。”
彼时,松了手,阮筠琦已经气喘吁吁了。
明明刚刚吃饱,这又消耗了一些气力,阮筠琦还不得不隐下心情,笑着对师傅道:“师傅,您走在前面,我跟着。”
记忆,回到刚才和玉故近距离之时。
玉故的打扮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唯独,是那一张琴。
那是一张古琴,前朝绝作。非千金巨富不能得,何况,上面竟然还隐隐约约刻着玉故的名字。
也就是说,玉故这个名字,不是她的外名,是真名,这张琴也是玉故所有。
一个家道中落的姑娘,还能留着这琴?
若真是家道中落,这一张琴,足够救得了她一家子。
当然,也很可能是玉故姑娘钟爱如命,不会舍得去变卖它。
但是,扈娘的一个玉扳指,又很有意思了。
玉扳指是随着玉佩一起,挂在腰间的。
玉扳指上有着一些花纹,和古琴上“玉故”二字一起刻上的花纹是几乎相似的。
那么就是说,扈娘和玉故之间,要么认识、要么熟悉。
也正是怀疑这一点的轩辕陆笙,早早就起了躲避之意。
若是能挽救,自然是挽救的好。
阮筠琦呢,也是一样的想法。
只是此刻,她需要先等侯一和白易回来了,然后才好等衙门的人来送信。
看看究竟这个混账知府遇到的是什么难题的案子,值不值得费尽心思。
只是一想到那个老色鬼的眼神,不禁起了寒战:“师傅,你说他是怎么当上这个清源城知府的?”
眉眼皆是对玉故的打量,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呵,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记得了?”轩辕陆笙一把拍下去,拍在了她的后背。
生来若无,琴声若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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