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月色明朗,琴声瑟瑟。
“这吃酒的好地方,你怎么找到的?”在阮筠琦身边正举杯的人,正是她已经心心念念想了、等了许久的师傅,轩辕陆笙。
“我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可是,你不在。”阮筠琦举着这杯子,但是没敢喝下那烈酒,终究放下。
“小琦,你这一趟,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轩辕陆笙并不是没有发现,今日一见,本是小别重逢该是高兴才对。
可阮筠琦却是一直蹙着眉头,眸间隐隐的悲楚。
“事情,很多,心很乱。”阮筠琦一头歪了过去,倚在师傅的肩头,“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也算我半个父亲了吧。”
本是悲伤的气氛,悲伤的曲子。
哪知这阮筠琦再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惊得轩辕陆笙是直直把自己口中的酒喷了出去,连连咳嗽了很久,才得以恢复。
“你,你说什么?”轩辕陆笙一瞪眼,气的是差点没摔了杯子。
阮筠琦忍着笑意,赶紧哄了哄自己的师傅:“没没没,我就是随便说说。
你这么年轻英俊,我可喜欢了。
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怎么会是我半个爹呢。
好夫君,好师傅……”
话未说完,轩辕陆笙不经意的偏头过来,落了一个轻轻的吻。
“我轩辕陆笙可不是好糊弄的,你说了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可别食言了。”
轩辕陆笙眼中的神情,绝不是玩笑的。
那时,他一心只有与她把酒话桑麻的愿望,而她呢。
亦是如此,满脑子都是和她忙里偷闲,午后的日子里,晒着阳光,说说笑笑。
“呀,姐姐羞羞。”倏忽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徐子音捂着脸,笑了。
阮筠琦一惊,手上毫不控制的将轩辕陆笙一推,推开时,他猝不及防的跌了下去,跌坐在地。
“……子音,你怎么在这?”阮筠琦忍着笑意,朝师傅伸了一只手。
彼时,又看着徐子音那偷偷的笑意,甚是有趣。
“大哥哥说你在这里,我想临行前,再来看看姐姐。
但是不知道姐姐居然在……”徐子音又笑了,明明是个孩子,怎么似乎很懂的样子?
阮筠琦不由得脸一红,咳了几声。
“这么说,你爹还真是打算带着你离开这里,另安新家了?”阮筠琦其实有些不能理解。
毕竟,徐紫莺被安葬在此,如果日后想来看她也是挺远的,那么必然不能经常看。
就像,她的父母安葬在都南,但是龙蛟在渊安山附近。
而月婆婆和历代师祖都在轩辕门,还有胡黔前辈……想常去,都是有心无力的。
“没事,我会常回来看看姐姐的。
但是姐姐你,既然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希望以后,姐姐能天天这么开心。”徐子音的祝福很简单,那甜甜的笑容背后,是一颗暖暖的心。
他走近了几步,轻轻的抱着阮筠琦:“我是坚强的男子汉大丈夫,我有两个最好、最好的姐姐。
等我长大了,我依然会回来保护姐姐的。”
只短短的七日,阮筠琦和徐紫莺的友谊,愈加深厚。
只短短的七日,阮筠琦和徐子音的情谊,也愈加深厚。
阮筠琦没有料到,这个弟弟,是如此的懂事,如此的贴心。
怪不得,他早就发现了徐魏氏的狠毒,早就起了要好好保护徐紫莺的心。
“爹,为什么姐姐都不叫娘亲娘亲呢?”那时候,徐子音还小,他不曾知道,姐姐的生母,早就过世了。
徐父那时听闻,只是微微的发愣,便立即严肃起来。“子音,这些事你就不要去想了,回屋去吧。”
莫名被父亲如此严厉的态度吓到的小子音,委屈巴巴的跑开了。
小跑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又因为是雨天,水洼溅起的那一瞬间,将小子音的新衣裳给弄脏了。
就在小子音甚至还来不及自顾自坚强站起的时候,他远远的就听见了徐魏氏的声音。
一时欣喜,毫不在意就寻声而去。
“徐紫莺,你是嫡女不错,可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个房间不能动?
你死去的娘已经死了,我现在才是徐家的夫人,我才是你的母亲。”这声音如此的冷酷无情,小子音竟没有发觉,娘亲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开始迟疑,减慢了速度。
圆形拱门处,他悄悄的躲了起来。小小的脑袋,从那探了出去,偷偷看去。
“母亲,紫莺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求母亲给紫莺留下这个房间好不好?”那是小子音第一次看见如此声泪俱下的姐姐,姐姐哭的很大声,却始终跪在地上。
小子音呆呆的看着,下一刻,他竟不知不觉迈了脚,但是只挪了一步,就停了下来。
“放肆!”徐魏氏一甩衣袖,完全不顾徐紫莺的苦苦哀求,命人将那背后的屋子里所有物件,统统搬出,将房间彻底空了出来。
而来来回回的下人们,没有一个敢去扶起大小姐,默默的看着、听着。
最后,过了好久、好久,所有的人都走了。
“姐姐,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哭?”小子音也不知为何,走出来的时候,没有将刚才的事情,直接问出来。
问,为何他的娘亲要这么对待她?
问,为何他的娘亲连个屋子都不能让姐姐留下?
可是,他没有。他旁观的时候,心里居然一瞬间都明白了。
这个时时刻刻都很疼爱自己的姐姐,和自己虽然是一个爹爹,却不是一个娘亲生的。
也明白了,为何总会觉得娘亲偏心自己,不会更喜欢姐姐。
也明白了,为何刚才自己问爹爹的时候,爹爹那么一副表情。
但是,他也很小,居然打算默默的记在心里,默默的。
“没事没事,子音怎么到这里来了?”徐紫莺,还是记忆里的姐姐。
姐姐看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笑了。脸上的泪水还是那么明显,这笑容却还是带去了甜蜜。
徐子音忽而就懂了,也许,不是所有人的笑,都是真的开心。
“姐姐,摔疼了么?不哭,子音帮你揉吧姐姐。”徐子音没有选择此刻就说出来的事情,是他还有很多不懂的。
他不知道,为何娘亲对待姐姐,会和姐姐对待自己的态度相差如此之大。
他不懂,为何一个房间,非要让姐姐这么伤心,也不肯留下。
但他清楚,自己还小,总有一天,他会让姐姐一直笑,再也不会流泪了。
可是,徐子音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姐姐就已经彻底沉睡了。
当阮筠琦从伤心的回忆里,回到了此刻的时间,心里的酸楚已经忘却了大半。
“子音,姐姐真高兴。
姐姐也希望,你能平安无虞的长大。”阮筠琦此刻的心情是不大舒畅的,但是因为徐子音还在,所以又开始强忍了。
随后,侯一又将徐子音送了回去。
“怎么,于心不忍了?”轩辕陆笙不曾想到,这一次赌气从轩辕门固执的离开,只是单单几日罢了,却发生了一次不小的改变。
那个从前不会如此感伤的小姑娘,似乎不仅仅是长大了。
他看着阮筠琦望着徐子音离开时的那一副充满希冀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
“什么于心不忍,你是说我不舍得和子音弟弟分开?”阮筠琦没有一直沉浸在那悲楚里,很快就脱离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咱们明日就走了,只怕要好久之后才会回到轩辕门。”阮筠琦没有去细细思量师傅所说的那背后是何种意思。
只是猛然间,很是清醒。
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想的清楚。
“是不是我们要开始逐步对付正行门了师傅?”阮筠琦的眼里寒光一敛,蹙眉间,只觉得这些都来的很是匆忙,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轩辕陆笙有些犹豫,举杯,一饮而尽。
“是与不是,我都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争个你强我弱,不是为了一较高下。
你可,能一直记得?”轩辕陆笙离了位置,走了一二步时,阮筠琦也是忍不住,举杯,对饮。
她喝的是茶水,心里也是如同这杯茶一般,苦涩无比。
摇了摇头时,笑着,却又不是想笑:“从来不是我们的问题。
师傅,如果我一味的妥协,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君齐书生,我们轩辕门,我们暮冬门,将永远被正行门及其下属,踩在脚底?”
此刻,喝酒的人,是轩辕陆笙,醉酒的人却像是阮筠琦。
轩辕陆笙此刻并不想去计较,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但是,他们最后的目的也只是,保护整个丫头,保全整个族。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轩辕陆笙突然觉得此刻的阮筠琦也是极其的可爱,似乎是酒不醉人,似乎是,这多日来的苦痛,导致了阮筠琦此时的心态。
每一次,都是因为那不该经历的经历,才造就这样的阮筠琦。
轩辕陆笙,不禁后悔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正行门,必除!”阮筠琦悄悄的附到了师傅的身边,这一句,轩辕陆笙听来,不由得眼前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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