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尹子席虽然站在阮筠琦的身边,可是心里却诚惶诚恐。
“舅舅在此,我想接你去他们家暂住。
自我听说朝中积极给你谋划婚事,我怎能按捺的住?”尹子席一个转身,正面站在了她面前,“表妹,我们可是指腹为婚,你爹娘和我爹娘早就约定好的。
你看。”尹子席从怀中取出了一件玉佩。
那玉佩形似飞鸟,金穗坠底。
仔细一看,似乎不是普通的飞鸟,好像还是凤凰。
“这是什么?”阮筠琦接过那玉佩,左看右看,似乎没有看出来这玉佩有什么名堂。
可是,侯一看见时,不免惊讶了一阵。“凤栖玉?”
尹子席听他这一疑惑,倒是多看了侯一一眼,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凤栖玉。
倒不是说它比一般的玉名贵,但是这个寓意却是千载难得。
凤栖玉乃是取自形状最似凤凰的一块玉,经当代大师精心修饰而成。就连这拖着金穗的凤足都是浑然天成,不是大师雕琢。
几经辗转,入了你们阮家。而当年,我们两家定了姻亲,姑父派人将凤栖玉送来,权当信物。
说是他日奉旧约迎娶表妹的时候,将凤栖玉交给你,再传给我们的孩儿。”
凤栖玉果然是难得的璞玉,自浑然天成,不受雕琢的限制,想来也是极厉害的大师。
不过,这话说着说着就不那么好听了。
“既是爹爹给了你,倒是保管的甚好。
可我始终觉得,舅舅因我们阮家被灭门之事,耿耿于怀,不愿承认这亲事了吧。”阮筠琦将那凤栖玉还了回去,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犹记得,当年薛亥丞倒是打算一心撮合她和薛谷铭,但是显然爹娘不喜欢薛家。
若是如此,为了断绝他们家的念头,便只有早早将自己和别人指腹为婚,倒是不足为怪。
可是如今却不是爹娘盼望的那般,该如何交代呢?
若是爹娘泉下有知,是会欣喜于自己找到了一生挚爱,还是责怪自己移情别恋呢?
这般纠结一二时,便被尹子席瞧了出来。
“我爹,我爹的事,日后再和你详说。
可是,表妹,你果真如传言那般,喜欢君齐书生、你的师傅?”
尹子席此时的脸上,是没有半分喜悦之情的,倒像是质疑,又像是想要一个否定的答案。
因是在街上,阮筠琦也不知是否还有别人的眼线,遂不想明说。
“这样吧,我随表哥去你舅舅家里,有些事,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商谈一番。
只不过,我师傅暂且住在温府里,不过两日,我们便要赶去进宫面圣,我自不会住在你们府上的。”
阮筠琦已是退了一步,还是看在尹子席腿伤了的情况下,可怜他的。
那尹子席看着表妹如今不可商榷的神情,只能被迫答应。“好吧,可怜你表哥我,日思夜念的小表妹,已经不是当年可以为了哄表哥,什么都答应的表妹了。”本是听着这般的抱怨,应是会接下来继续抱怨才对。
谁知他收了玉佩之后,伸了手去:“来表妹,表哥牵着你。
一来呢,表哥腿脚不便。二来呢,不能让别人把我这美若天仙的表妹抢走。”
听见那“美若天仙”四个字的时候,侯一实在是忍俊不禁,偷偷走在后面一发不可收拾的笑了。
这还叫美若天仙,亏得尹子席说得出口。
阮筠琦自是不去理会那侯一的冷嘲热讽,倒是很受用呢。“那是。
我这个清水出芙蓉,万花唯一朵的钧少公子,天下独一个。
表哥,我很喜欢你的风趣哦。”不过玩笑归玩笑,阮筠琦是不好像小时候那般,直接握着尹子席的手。
于是便转而去挽住了他的胳膊,抬首时面若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尹子席倒是淡淡的一抹笑容,不曾过于计较。
只是心底何曾没有担忧,担忧阮筠琦和他多年不曾相处,早就不习惯对方了。
担忧,阮筠琦确实喜欢的是她的师傅,已经不再是小时候喜欢他的表妹了。
担忧,那些恶人还是不肯放过他的表妹。若是非要殊死一搏,他愿意继续保护表妹。
“表哥,舅母是不是和我娘是好姐妹?那到底是因为舅舅才认识的,还是因为娘亲,舅舅舅母才在一起的?”阮筠琦来了一趟南谕城,似乎发现了很多,从前查不到的消息。
娘亲如此的绝代佳人,竟让如今的南谕城知府,恋恋不忘。
而表哥,不远万里的寻找过来,倒也是吃惊的。她本以为,这辈子,若是她不主动回家,那些人是不会想起她的。
尹子席见她似乎忘记了很多的事情,遂不禁心疼起来。“当然是我们的娘相识在前。
那时候,尹家生了三个孩子,姑姑是长姐,我爹是长子,还有一个姑姑远嫁他处。
姑姑和我娘先认识了,他们私交甚好,幸而结识了我爹。我爹竟一刻不愿意去等,求了祖父去提亲,这才有了我。
娘怀我的时候,就定了这亲事。
后来姑姑和姑父就认识了,第二年生的你。”
对于尹子席说的这些,倒是平常的。
不过这么说来,爹爹和薛家的情意,应是早就断了。
按照薛谷铭和尹子席的年纪算来,看来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这才导致薛亥丞和爹爹的事情。
“原是如此,我因小时候的缘故,很多事情的确是记不清了。
不过那时候也小,记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吧。
表哥,你这舅舅家,可好相处?”阮筠琦倒是蜜一般的笑着,可是话里的含义,都是耐人寻味。
尹子席一把捏住了她的小脸蛋,扬眉道:“你若说的是我舅舅,那当然是极好相处的。
那你若说的是我爹,你的舅舅,当然还是好相处啊。
若是婚后你不愿意和他们在一处,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浪迹天涯去。”
尹子席的话,始终让阮筠琦不好正面去回答什么。
毕竟,如今移情别恋的她,始终只喜欢师傅一人。
即便是浪迹天涯,也只能是和师傅的。
“那倒是极好的。”阮筠琦终是拿开了他的手,恢复如常。
便只是这一个动作,尹子席何尝不能理解,如今的表妹,果真不能回到从前。
“侯一,你先去温府向师傅说一声,就说我宵禁前定会回来的。”阮筠琦回首吩咐了一句,没有多余的情感。
但是侯一也明白,这附近还有她的人,自然不怕危险。
“好。姑娘早去早回。”侯一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尹子席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叫尹子席不禁愣了。
早就听说了,钧少公子是君齐书生门下唯一有资格继承君齐书生之位的人。
身边奇人虽不对外宣告,但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几个保护她的人呢?
彼时,心里也是一阵的酸楚。若不是父亲坚持,他早就接回表妹了。
“表哥,我对从前的事情,基本是不太记得了。
所以,有些事我也想问问表哥。”这阮筠琦认真起来,也的确是一副神情像极了她的父亲。
便是尹子席瞧了两眼,心里都是没有底的。“如果表妹问的是你们家的事情,那我也只能说我的确不太清楚。
当年,你们家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我爹听说的时候,急的不行,连夜赶去,可是回来后就说,你们一家惨死,无一生还。
我虽有心想去看,却奈何爹他一直坚持不让我自己前去。
每年祭拜也不允许我前往,只能和娘偷偷去寺庙为你们诵经祈福。”
尹子席眼里的悲切倒是真的,也掩去了不久前的风趣,无暇顾及。
随着那一丝凉爽的微风,似乎很多的不解和不快,都被带走了。
可是留下的,是无尽的遗憾和牵挂。
“表哥,我自小没有这些记忆,我便以为我是被爹娘抛弃的。
可是直到如今,我陆陆续续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我的爹娘是这世上极好的爹娘。
他们很爱我,疼我、宠我。就算是生死之际,也是毫不犹豫的。”阮筠琦在尹子席的遮挡下,没有被那炎炎烈日影响,心境却是凉了许多。
想起了那时的血腥,还有仇恨。
“表妹,你还记得你不喜欢什么味道么?”尹子席沉默了片刻,看着那阳光下的身影,不禁想起了甚多。
但是他更愿意阮筠琦快快乐乐的走下去,走去她愿意去的地方,和前方。
所以,最终开口的时候,没有顺着阮筠琦的悲伤说下去。而是,说起了别的。
阮筠琦点了点头,正奇怪于为何尹子席要提及此事:“丁香花的味道我最不喜,虽不知为何,但是就是闻不惯吧。”
说着说着就蹙了眉头,似乎都能想象的到那味道,甚是不喜。
尹子席倒是率先笑了,开怀的很:“傻丫头,小时候那是我,因为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适合做我的新娘子,所以就骗你,丁香花是可以吃的,而且特别好吃。
结果……噗哈哈……”尹子席终究是没有忍住,自己笑的前仰后合,站在原地。
周围的异样眼光看过来的时候,阮筠琦真想说一句,此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暗自扶额时,却又不得不表达对尹子席的印象,又多了一些特别的。
“表哥,说话不要说一半,而且也不要随便在街上这么奇怪的笑。你看看,别人都在看你。
你若是不嫌丢人,你先笑着,我走了哈。”阮筠琦由衷的给了一个白眼,然后拂袖而去。
小厮都看呆了,抬脚,居然去追了阮筠琦。
“我们公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有点特别。”小厮那无辜的眼神,还真是同情的很。
即便是跟着阮筠琦,还不忘回头看看,还在那傻笑的尹子席,一脸担忧。
“是挺特别。
那你叫什么名字?”阮筠琦也是忍不住回头看看,路人已经散了,而尹子席也在努力忍住笑意,朝他们走来。
小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的很腼腆,和尹子席一比,还真是强烈的对比。这,确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小的,尹禾,禾苗的禾。”尹禾说话声不大,也是比较气势弱的那种。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才让阮筠琦惊叹于他们这样的主仆。
“表妹,你干嘛不等我?我还没说完呢!”尹子席彼时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若是有机会重回那一段时光,就算是傻丫头,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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