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失火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了温漠去查,他们一行人准备启程去京都。
“表妹,昨日我等你很久,却没等到。后来一打听说是温府出事了,你怎么样?”才出温府,那尹子席就已经守在了温府外面,见她安然无恙,方才松了一口气。
阮筠琦因昨晚想起的那些,便心中更加愧疚。可是她不能有丝毫的懈怠,也不能违背她如今的本心,遂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表哥放心,我好着呢。”
上前了一步,像是小时候,乖巧的站在了尹子席的面前。
轩辕陆笙虽没有说什么,面上也是风平浪静,不过,却是径直绕过了他们两个,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表哥,你以前去过咱们京都昭昙城么?”阮筠琦一时间也知道师傅心里不痛快,却不能此时去安慰。
既然选择了要以表哥的未婚妻去拒绝别人,自然也就只能和表哥亲近一点。
但凡师傅心里清楚,都会晓得自己的做法并不是移情别恋,或者是重温旧梦。
可是一想到师傅吃醋的样子,就好可爱啊,故意装作不知,装作不在乎的呢。
就算是一览风光,也没有什么意思。何况,我也不向往那处。”尹子席仍旧是一副故作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心底深处,却已是未知的长情和坚定。
阮筠琦每每看见他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看着尹子席那看似无忧无虑的一张脸下,似乎隐藏了太多。
“那倒是,不过我更喜欢到处去玩,不同的地方,总有不同的风景。
不同的地方,也能遇到不一样的人。”前一句是欣喜若狂,后一句是低沉怀念。
徐紫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遗憾,竟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她,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阮筠琦虽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可是话语间流露的那种悲伤,却是被每一个听见的人,感同身受了去。
尹子席无奈的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脑袋:“那不然呢。
但是很快,你就要和我一起回家去了,然后看看我们那里的风土人情,保证你喜欢的不得了。”
不错,既然是以婚约为借口,那么接下来的行程只能是回尹家,见见公婆之后,就把婚事定下。
话虽如此,但是一想到,后续的麻烦事很多,总觉得不应该这样。
此时,这些话也被走在前面的轩辕陆笙听了个清楚。
依旧是装作不闻不问,走在最前面。
“论风土人情,我们轩辕族也不差的。
只是你们那里我还的确没有去过,表哥,到时候可别忘了带我去好玩、好吃的地方。”
阮筠琦仅是简简单单的想了想,至于成真与否,就有些难说了。
“你的眼里啊,就知道吃。
你小时候多乖啊,我让你吃你就吃,不让你吃你也不哭的啊。
长大了,啧啧啧,按你这个吃法,非要胖上个三圈不止啊。”尹子席是一边打量,一边笑着。
阮筠琦一听他说自己会胖,不禁呆了,低头打量了一圈,好像是胖了一些……
“尹子席,你给我站住!你敢笑话我……”转眼间才明白刚才尹子席是在笑话她吃得太多了,便追了过去。
一边打闹,一边玩笑,就这么离开了南谕城。
不到半日光景,便都到了昭昙城。
城门口,却是一大堆的人等着。
“哟,我们美丽大方的钧少公子,我可算等到你了。”其中一个,便是正行门的严溯。
此话一出,未免显得轻佻。
“哟,我当是谁的阵仗这么大,原来是正行门的严大人啊。
我可不美丽大方,我是美丽小气呢。你等我作甚?”
阮筠琦看着那一群群的人里,不乏官家的英年才俊就知道,这是严溯在故意欺辱她,让别人都来看看她这钧少公子的模样,好知难而退。
“说笑说笑。
你可是远道而来,我岂不做地主之谊?”这严溯一时间恍惚,竟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按道理说,这也没有什么错的。
可是阮筠琦却是笑了,笑完,却是满眼冷酷:“严溯,不说这正行门还不是你的,就是这京城,也轮得到你说地主之谊?”
阮筠琦不曾再打算和他废话,拉着本要继续骂人的尹子席径直绕过了他,入了城中。
严溯虽然生气,却不好此时发作。阮筠琦说的对,他若是反驳,岂不是有反心的意思!
此时,轩辕陆笙早就离了人群,在一旁等着他们。
“师傅,那,我们就走吧。”因入宫之事,无官阶、无召不得入内,遂也只能在这里分别,“侯大哥,你带着他们去找一处歇下。接我们入宫的人已经到了,不能耽误。”
此时,一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见过书生大人,见过钧少公子。
奉皇上口谕,前来迎接二位入宫。”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公公,毕恭毕敬的行礼之后,便请了他们上车。
临走前,阮筠琦向尹子席借了那凤栖玉。
“师傅,此番正行门倒是愈发的大胆,我可不喜欢。
但凡赵之阖有一点想要管教的意思,就不会让他们如此。”一上马车,阮筠琦便怒不可遏。
轩辕陆笙依旧是沉默的,沉默之间,也是依旧的冷漠。
大概,师傅是要集中精力,去想着如何应对日后的事情。
是啊,日后的事情,他们必须早做打算了。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的地方,还是当年的那个模样。高墙红泥,遥不可及。
“麻烦公公了。”阮筠琦甜甜一笑,塞了一袋银子给他。
公公装模作样的收下,也是微微颔首。“二位请。”
越过无数的高墙,穿过无数的走廊,这心情已经不再是当初第一次进宫的心情了。
直到大殿之外,他们候在了那里。
“皇上宣二位进去了。”公公悄悄说了一声,给了个眼神。
阮筠琦明白,这是意味着,皇上如今的心情很好。
推门而入,那大殿的空旷,简直是无法想象。
但是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便低了头,随着师傅一块走向前方,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平身吧。”皇帝的语气果然轻松,随口就是一句。
阮筠琦方才站起,便又听见皇帝言:“你就是钧少公子,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皇帝的威严,似乎就在这不动声色的言语间,完全流露。
阮筠琦自是不敢违抗,便抬了头去。
这皇帝,以前见过,模样并未改变,只是脸稍稍胖了些。
皇帝也记得此前见过她,只是这两年不见,出落更加的闭月羞花。
“好,阮氏之女果然不错。
朕记得你早就过了及笄之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朕问你,你可有心上人?”皇帝果然厉害,算准了阮筠琦不会当着他的面,直接说自己喜欢师傅。
“回皇上,钧少自小和表哥尹子席青梅竹马,且有婚约在前。
只是这几年间,想要历练自己,才未提及婚嫁之事。多谢皇上关心。”阮筠琦可不打算和他慢慢的聊天,拐弯抹角。
但是如此单刀直入,皇帝果然是微微的皱了眉头。因为这件事,出乎意料。甚至,没有人查到过。
“哦?朕却从未听说过,你早有婚配?”皇帝这句话,说的便是很有深意了。
如若婚约是假,便是欺君罔上,论罪当诛。
如若是真,却一直隐瞒,更加可恶。
阮筠琦便取出了凤栖玉:“回皇上,先父自钧少未出生前就已经和尹家定下指腹为婚,以此凤栖玉为信物。
表哥尹子席如今人也随钧少来了昭昙城,只是为了履行当年两家留下的婚约。
此前尹家不知钧少尚且活在人世,遂才一直未曾露面。”
阮筠琦此时的态度是极好的,虽无外人在场,可是面子总是要给人家皇帝的。
皇帝显然是不高兴的,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
“哦,呈上来。”皇帝陡然间冷下来的语气,既是再傻,也该了解此刻的圣心了。
阮筠琦并不着急去多说些什么故事,而是乖巧的双手奉上。
其实就算这婚约是假的,但凡这所嫁之人不是轩辕族,他们皇家想介入,实在是更容易的。
所以,阮筠琦更清楚,此刻,皇帝是怒,却不是真的怒。真的怒,却又不是十分怒。
待公公呈上了那凤栖玉,皇帝也只是粗略的看了几眼,然后与轩辕陆笙对视。“轩辕,你先出去吧。朕想和你这爱徒,好好聊聊。”
不威自怒的气质相左时,轩辕陆笙是无法此刻去倔强的。“是。”轩辕陆笙唯有把这最终的抉择,交还给她自己,且看她自己如何去面对。
依依不舍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一眼,仿佛透过了多少年来的牵挂。
终是默默的回了身,离开这偌大的大殿之中。
“阮筠琦,你走近一些。”皇帝招了招手,似乎没有计较的意思。
彼时间,却又埋下头,去批阅什么。
阮筠琦自知不能靠的太近,于是只走近了三四步。
蹑手蹑脚,不能太过分,却又更不能太做作。
“朕知道,你自幼家中惨遭灭门,所以失了记忆。
如今你这表哥还能找上门来,履行婚约,朕自然是要成人之美的。
不过,朕却想问你。
你若成亲,却可想过你师傅如今还是一个孤零零的,是否也要替他考虑考虑?”
皇帝提笔落笔之间,这么一看倒像是练字,还对自己的成就颇为满意。
“师傅如今孤身一人的确不妥,可是师傅作为君齐书生,所择之人并不能是普普通通的人。
可惜钧少乃是一介女流之辈,且还是师傅的弟子,并不好去和师傅说这样的事情。
皇上如今提及,不知是否是有了合适的人选,要帮师傅挑选?”阮筠琦的话,无可挑剔。
从各方面,即表示了自己不可能替师傅做决定,还将问题还给了皇帝。
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她,只是似乎想起了某个人给他的建议。
若不是早就施压,让轩辕陆笙将位子传给阮筠琦,如今就不必急着给阮筠琦赐婚了。
能不动武便夺回君齐书生,那自然是好的。
“朕就是问问,他若心中有了人选,朕自不会去反对。
接下来不久,朕会让他把位置给你,他便自由了。
你可知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皇帝落笔了,抬首时,眼里满满的质疑,无可厚非。
“这么说,皇上还给钧少留了点时间,是为了让钧少和表哥完婚么?”阮筠琦连一点惊讶都没有,完全是惊喜的模样。
皇帝迟疑的看了过去,起了身:“朕,是这个意思,不过……”
皇帝此时是小心翼翼的,因为赵之阖说过,阮筠琦的聪慧不在轩辕陆笙之下,何况,他们也不差。
“不过,你可要明白,一旦嫁作人妇,这君齐书生之称难免失了原来的味道。
若是你也尽早收一个徒弟,将位置给他,你安心、他安心,朕心亦慰。”
皇帝的如意算盘很好,这个交易,无非就是兜兜转转把权力回到了他手里。
“钧少,明白。”阮筠琦心中已是大大的安了,如今既没有逼婚,也没有给师傅赐婚,还能不追究,已经俨然是不错的结果了。
何况,收不收徒弟,要看以后。这个以后,有没有机会看得见,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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