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也好,女人也罢。
属于大墨的那一段坎坷的历史,终究还是要来的。
当,即墨珝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阮筠琦的心里大概也是能掂量出几分真,几分假的。
对于即墨珝而言,这个皇位是来之不易,但皆因祁王的胁迫。
对于祁王而言,他自己无心恋皇权,但是绝不能让先帝继续耀武扬威的活着。
于是自家的儿子就派上了用场,遂让即墨珝登基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筠琦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心头酸楚的紧。
即墨珝见她似乎认真起来,竟有些心虚。
“这皇位,是你们父子从先帝手中夺来。
既然你夺了过来,你就要知道你将担负的是什么。
先帝在位二十余载,虽不是风调雨顺,但至少国泰民安。鲜少战事发生,能保证大墨子民的生息。
如今,你却说出这番话来,你又是打算让谁去登这个位置,谁去顶替这个担负?”
阮筠琦自认,当初为何入宫,为的是天下百姓。
现如今,他即墨珝,新皇,说放弃就放弃的不是一个皇位,乃是天下。
“天下初易主,人心不稳,军心动荡。
你若是不作出一二功绩来,你叫他们怎么服你?
不稳民心,你又要怎么面对敌国联合的围攻?”阮筠琦的一番斥责,已经从怒声变成了嘲讽。
阮筠琦大抵还是变了,不是当初的那一个小丫头了。
即墨珝听闻之际,脸色都变了。
那恍惚间的感觉,已不是回忆从前,而是听从和父王一样的教训。
“够了!”即墨珝一声怒吼,气愤不已。
可是奈何看着阮筠琦,怎么都不想对她发火。
“筠琦,这皇位我不在乎,我可以放弃。
但是唯有你,我放不下!从前放不下,现在依旧放不下!
你既是我命中的劫,为什么就不能陪我到终了的那一天?”
皇位,他不在乎。
阮筠琦听时,心中不由得愤怒的很。
可是,她更清楚,既然即墨珝能说出来,就一定是真的了。
“我要封你为后,除了你,谁也不能做那个位置。”
可是转眼间,即墨珝却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帝后之位,也不知多少女子羡慕,帝王之位同样如此。
可是她却高兴不起,也羡慕不来。
此刻,这么轻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全都不是她想要的。
“即墨珝,你才说你不在乎帝位,却转脸要我做帝后。
你才说你愿意为我去走遍明山秀水,转眼又要将我困在这偌大的牢笼之中。
我告诉你,帝后,我不在乎。
陪你去浪迹天涯,也绝无可能。要么,你让我横尸在此,要么,你就让我离开。”
阮筠琦登时冷漠起来,不再多说。
即墨珝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欲望。
此刻,即墨珝也是陷入深思。即墨珝的心里眼里的确只有她一个人,可是她爱的不是自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墨珝也许可以强迫,但这就不是他的初衷了。
“好,我再给你一点时间,让你适应。
如果哪一日,你告诉我,愿意和我去浪迹天涯,我便立即带你离开。”
这,大概也就是即墨珝的极限了。
即墨珝离开之后,彩衣又进来了。
“姑娘,皇上对你痴心一片,我怕是帮不了你了。”彩衣之前帮她,只是因为即墨珝吩咐了,也因为彩衣也以为此事会很快就结束。
可是谁能想到,阮筠琦还能被绑回来,还能和即墨珝纠缠在一起。
阮筠琦自己也是气的很,望着彩衣那无可奈何的样子,更生气。
“痴心一片、痴心一片。早知道当年叫那个小和尚别救我,让我被那两个匪贼害死算了。
早知道,他祁王还不如让我陪我爹娘一块死了算了。”阮筠琦登时气的不行,又不愿见彩衣,便上了床,被子一盖,什么都不听不想了。
彩衣那伸去的手,也只能默默的收回,不去打扰。
很快,凌霖儿来了。
“少主。”
一听外面是这个声音,阮筠琦猛地一掀被子,蹙眉咬唇,狠狠的瞪了过去。
“凌霖儿,你如今是想要我亲眼看着你死却无能为力,还是想看我死你也无能为力?”
彩衣毕竟是一直没有离开的那一个,听着阮筠琦从前面的要死要活,到现在还在凌霖儿的面前提,莫非是真的变成了怨妇?
“少主,你……正常点。”
凌霖儿也是本来要走近点,却被她这么一扯,生生的退后了几步。
“呵,凌霖儿,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啊。
如今新帝胁迫我做帝后,要是真嫁给他,我就让你陪我一块做妃子。”
阮筠琦此言一出,倒是蛮横的紧。
可是凌霖儿当然会明白,阮筠琦此时的一番话,都是开玩笑的。
“少主,如果你真的能同意我做贵妃,我自己倒是不介意呢。”凌霖儿就是看准了阮筠琦并没有真的生气,就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阮筠琦白了一眼过去,还真是玩不过人家。
“彩衣,我和她单独聊聊,行么?”转脸看着依旧站在那里的彩衣,一脸的无害。
彩衣点了点头,很快就走了。毕竟皇上吩咐过,不需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阮筠琦,因为她是跑不掉的。
待彩衣一走,阮筠琦便正色道:“如今你的计划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但是我不认为你能在短时间之内,解决这件事情。
祁王如今是新皇的父亲,你单凭自己,根本杀不了他。
何况,害死龙蛟的人,确切来说是戚阔天。”
阮筠琦一改之前的戏谑口吻,一本正经且十分的严肃。
凌霖儿明白,但对于凌霖儿而言,这一切都是祁王的命令,是祁王害死了阮家所有的人。
凌霖儿不仅是为了自己而存活着,更加是带着龙蛟的强烈信念。
龙蛟的信念是什么,是复仇么?其实也不是。
“此事容后再议吧,只是如今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将你带出去。”凌霖儿来宫里,是因为得皇上的召见。
可是她想带走阮筠琦的话,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别想着我了。我火域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自然都在外面候着。
我相信陆笙会用他的办法,将我换出去的。”
阮筠琦在之前来京城营救的路上,就已经研究透彻了。
如果,即墨珝登位之后,立即派兵增援边防,消息未传出之前,就将外患遏制住。那么,这一场硬仗可以避免。
可是如今,但凡看得出即墨珝一点情绪就能猜得出,周边敌国已经联合起来了。
“可是,少主。
即便轩辕陆笙将你带出,也难保他们不会继续追你们啊。”凌霖儿更多的考虑是日后的事情。
阮筠琦的心里,倒还是有底的。
“放心吧,陆笙亲自出马的话,一定会用不一样的方法将我换出来。只不过,边疆的战事告急了吧……”
一日后,边关八百里加急文书送达,逍遥王自请前往平复。
即墨珝很清楚,他父亲为何主动要求前往,一是赎罪,二是没有打算回来了。
即墨珝很想开口拒绝,可是父亲心意已决。
当日朝堂一下,逍遥王带着刚封的军衔和薛谷铭一同出发离开了。
随行的人中,凌霖儿也去了。
得知了此事的阮筠琦,心里瞬间凉透了。
祁王没有回来的打算,凌霖儿也是一样的。
若是杀得了,便杀了。杀不了,便一块同归于尽。
“姑娘,你说主人还能回来么?”彩衣没有去城门处恭送他们,只能待在深宫之中。
阮筠琦觉得这生还的可能太小了,只苦笑了两声。
那夕阳虽然很美,却已是接近天黑的时候了。
仿佛他们的离开,和大墨的未来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很快,轩辕陆笙找上了门,且是独自一人。
“你确定宫门口就只有轩辕陆笙一个人?”皇帝即墨珝此刻正在烦心边关的事情,奈何这个轩辕陆笙就来了。
来的倒是意料之中,可是怎么可能就自己一人孤身前来?
那来回禀的守卫点了点头,确实是一个人啊。
“带进来,带到这里,朕要亲自审问。”皇帝将手中的奏折一放,显然是有些期待的。
期待这个阮筠琦最爱的男人,会如何来救她?
“皇上,人带来了。”守卫将人带来,就随同其他宫女公公一起出去了。
“我今日来,也不和你废话了。
边关之事,我们轩辕门能为你解除危机,但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必须放我和阮筠琦离开,且永远不得追杀、追踪我们二人及我们的朋友。”
轩辕陆笙一来,就是这样的一番话,着实让即墨珝震惊了。
“我……朕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解决?
朕凭什么将朕的皇后让你带走?”
即墨珝险些被轩辕陆笙气的糊涂了,世上怎么会有轩辕陆笙此等高傲之人?
“我给你半日的时间考虑,你且想清楚了……”
轩辕陆笙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那边关加急文书又来了。
此刻,看完了文书的内容,即墨珝是真的慌乱了。
“轩辕陆笙,你真的有把握么?”即墨珝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的失望。
那失望里,似乎还包含了对于自己无能的怨恨。
“十足的把握。”轩辕陆笙信心十足,并不仅仅是为了救阮筠琦出宫,也为了那水深火热中的百姓。
“好,朕答应你……”即墨珝很清楚,一旦答应,此生此世再无看见阮筠琦的机会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不顾那些子民啊。
于是,即墨珝答应了轩辕陆笙的要求,放了他们二人离宫。
皇宫里,即墨珝依旧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了龙椅上,失去了父亲,他就是失去了最后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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