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洲猜测,国库缺钱。
去年加税的事情就可印证一二,这两次考试都有提及经济问题,所以他敢断定皇上现在很缺钱。
如果他的卷子在第一场和人决不出胜负,那么这场就很关键了。
可既然他能这样想,别人也未必想不到。
今年这场科举,汇聚了全大乾所有的英才在此同场竞技,脑子转的快的人不知凡几。
更何况还有类似于谢家、何家这样的高门子弟,别人也不傻。
众所周知,想要提高一个国家的经济,要从国家的根本,目前的大乾还是‘以农为本’,应该从农业入手,然后就是商业,政策。
但这三样每一样拎出来,又能写出长篇大论来,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施展空间,他又需要在其他人中脱颖而出····
想到了!
王学洲嘴角一勾,看着草稿纸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托了之前写话本子的福,在文章之中留悬念,急的人抓耳挠腮的想知道后续,这怎么不算脱颖而出呢?
想通之后,他下笔也坚定了几分。
加强农业,鼓励商业,加收商业税,和他国增加贸易往来达成合作共赢的局面等等。
缺钱就要想办法搞钱。
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没有限制,他写的酣畅淋漓。
文章里面,他没有一股脑全说出来自己的思路,而是留了好几个悬念。
比如:加强农业的根本是解决生产力,改良农具、粮种等等,那如何改良?且听下回。
再比如他学后世资本家的理念写的那句,“需未现,则造之·····”
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怎么造需求?什么需求?如何将需求变成钱?
这些全可都是悬念。
如果这篇文章得到了重视,他到时候自然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被叫去问。
如果没有得到重视,他也没什么损失。
写完之后再检查,看到五大洲他深觉不妥。
写嗨了竟然忘了五大洲是后世对世界板块的统称。
这要是交上去,别的不说,只这个词搞不好就要犯了忌讳。
《楚辞·离骚中》中言“思九州之博大兮”,《说苑·辨物》也说“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淮南子》中更是问“何谓九州?”还给出了回答。
所以这个五大洲不行,他圈起来做了批注,言明错字已修改。
因为草稿纸也要上交,无故不得随意画叉脏污,所以他只需批注一下就行。
然后在誊写到卷子上时,改为‘间尝览九州之典籍····’
在他一字一句斟酌的时候,考官们也都忙碌了起来。
第一场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第一批一百份弥封好的朱卷就送到了考官们的手中。
陆陆续续,五千份写着‘南’‘北’的朱卷全都送到。
考官们阅卷的地方就在明远楼后面的致公堂,东西两侧为外帘,供外帘官们居住,致公堂的后面为內帘,供考官们居住,阅卷也是在这里进行。
等第一场的朱卷全都送到后,主考官牛宏和副考官唐简,领着所有考官站在致公堂内的大堂孔子画像下,由两位主考官上前烧了三柱香,然后按照官阶高低排好共同行三跪九叩大礼,再盟誓:
“场列东西,一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铁面无私,凡涉科场,亲戚年家需谅我。镜心普照,但凭文字,平奇浓淡不冤渠。”
“科举兴贤为国之大事,在天下焉为第一公道,隶兹事者苟怠以私,明有律法,幽有鬼神,秉公取士,不徇私情,神明共殛(ji)!”
这都是传下来的老规矩了,盟誓完成,众人起身。
接下来就是抽签决定将哪一束的试卷分给哪一房批阅,每个考官大约能够分五百余份朱卷,南卷按照55,北卷按35的比例来荐卷。
抽签结束,牛宏面色严肃的看着一众考官:“诸位,大家也都知道本次是陛下登基以来第一场会试,不仅三公在关注着,就是陛下也十分看重。第二场的试题你们也都知道,出自陛下之手,所以,刚才的盟誓可不是说说而已····”
牛宏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当然,你们要是不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可以置之不理····不过,我相信诸位都是秉公执法之人,好了,开始荐卷吧!”
阅卷的流程和乡试差不多,外帘官是没有决定权的,他们只能把自己认为好的卷子圈出来,推给副考官。
成了荐卷,本次中举的概率就有五六分了,如果副考官也有意,在卷子上批一个‘取’字,那中举的概率就成了八分,等主考官无意见,这就算是中了。
每位考官每天要看的卷子实在太多,第一场看完还有第二场、第三场,三场累加起来,每个人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审阅一千多份卷子。
这也就造成了每位考官根本不可能详阅所有卷子。
因此,也就格外注重第一场,也就是每位考生必做的四书文。
只要四书文做得好,后面的卷子就不用看了。
可这场不同,这次的会试有仁武帝插手,第二场的卷子也成为了重中之重。
……
因为第二场考试是王学洲擅长的题目,所以他做起来相对第一场还要轻松一点。
除了隔壁周徽仲的呕吐声和另一边仁兄晚上睡觉的磨牙声之外,王学洲觉得问题不大。
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他就将所有的题目给做完了。
刚刚将自己的卷子妥帖的放好,他就听到隔壁“噗通!”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落地。
什么东西?
听动静该不会是周徽仲晕过去了吧?
王学洲伸着脑袋往一边看,自然是看不到的。
正准备上前查看动静的差军见他这样,眉毛抽了抽,加重了脚步往前,到他面前刻意跺了跺脚。
王学洲遗憾的缩回了脑袋。
到底什么事啊?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那名差军上前看了一眼,脸色一变,也顾不上捂鼻子,高呼:“有考生晕倒了!”
这一排的考生听到,全都勾着脑袋想要一探究竟。
王学洲此时倒是不嫌弃自己在臭号隔壁了,因为他在吃瓜第一线。
另一名差军连忙跑过来,探了探鼻息,面色严肃的摇头:“不能进出,将人给叫醒,让他坚持坚持。”
王学洲有些震惊。
真晕了?
被熏晕的?!被屎尿熏晕?!
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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