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破云霄的失重感，让冯晚禾微微有些不适。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浮云，看着熟悉的城市离自己越来越远，到最后，被云层完全遮挡。
冯晚禾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舍不得暖暖吗？”
头等舱里，黄仙亮看着前排的冯晚禾，笑得有点吊儿郎当。
“要我说啊，不如带着暖暖一起出国，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在国外定居算了！”
黄仙亮的嘴巴是一点都不吃亏。
哪怕到现在，他还时常以暖暖的爸爸自居。
以至于被薛战城收拾了好几次，依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别说，在黄仙亮这样的胡闹折腾中，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外人看来，薛战城与黄仙亮是不共戴天的情敌，可实际上，二人私下里的关系还算融洽。
反正冯晚禾知道，这俩男人偷着约了好几次饭局。
人与人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并不只是爱与恨这两个极端，更多时候，则是一种难以区分界限的模糊感。
但恰恰是这种模糊感，让这种人际关系更为长久与和谐。
冯晚禾懒得搭理黄仙亮，她闭上眼自顾自休息，甚至还用毛毯盖住了自己的脸。
昨晚被薛战城折腾到筋疲力尽，她现在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只想不顾一切好好补觉。
这一觉睡得很久。
等冯晚禾再睁开眼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
她睡得太久，眼泡有点肿，以至于整个人也有些浮肿，搭配着她刚睡醒时的迷茫，看上去有点好笑。
回过神来，她就看到黄仙亮正兴致勃勃看着她。
“你是真能睡啊！”
看到冯晚禾醒来，黄仙亮有种涨见识的兴奋感。
“从你睡着时，我就看了时间，我以为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你睡一两个小时就足够了，结果好家伙……”
他一次次看表，眼睁睁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这女人中途没有吃饭上厕所，甚至都没怎么变换睡姿，就这么睡到人事不省。
嗯，好几次他还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生怕她嗝屁了。
“冯晚禾，你竟然还打呼噜说梦话呢！”
黄仙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说道：“妈耶，小仙女竟然还打呼噜！”
冯晚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仙女还剔牙放屁挖鼻屎呢，打个呼噜算什么？”
她觉得黄仙亮这货最该治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
“你知道你梦话说了什么？”
黄仙亮撑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冯晚禾，还顺便递给她一个湿毛巾。
“擦擦眼角，有眼屎，嘴角也擦擦，有口水印子……”
冯晚禾随便在脸上擦了几把，喝了一点水，没有打算搭理黄仙亮这些无聊的问题。
“不是，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快问我啊！”
没等到冯晚禾接茬，黄仙亮有点着急。
她难道不好奇自己说了什么梦话吗？她怎么就不着急呢？
难道她打算活生生憋死他？
看到黄仙亮急到快跳起来，冯晚禾终于给了个面子。
“我说什么梦话呢？”
黄仙亮长长吐了一口气，笑得有点不要脸。
“你叫我名字，还说你喜欢我！”
他故意碰了碰冯晚禾的肩膀。
“承认吧，你心里是有我的，梦由心生，你别再欺骗自己的心了！”
冯晚禾白了黄仙亮一眼。
“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越来越厉害了，也就是你是个半死不活的，不然我今天非得替天行道抽死你！”
撇了撇嘴，冯晚禾说道：“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还是能记住自己做了什么梦！”
“我一路确实都在做梦，但真的……没有梦到你。”
她梦到了薛战城，梦到在陌生的环境里，她看到陆启霆端着枪朝她走来。
“小禾，别怕，我带你回家。”
似乎是异域他乡，她像是被人绑在哪里，浑身疼到无法呼吸。
她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生不如死，薛战城忽然就出现了。
他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他带着她逃离绝境，在渺无人烟的山涧里跋涉。
他们餐风露宿走了很久很久，终于逃出了绝境。
在等上归国的军用运输机时，她终于紧紧拥抱为了营救她而浑身浴血的丈夫。
“薛战城，我爱你！”
那梦境过于逼真，哪怕到现在，还一直浮现在冯晚禾的脑海里。
她有些害怕，以至于忍不住反复回忆这个梦的开端。
记忆有些断片，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人带到了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只记得薛战城救她之后，他们在小岛上逃亡……
“哎！哎！你想啥呢？”
看着冯晚禾傻乎乎的模样，黄仙亮有些不悦。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有那么一会儿，你一直在哭，一直在喊痛，还说什么救救你。”
终于，黄仙亮没有胡言乱语了。
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冯晚禾说道：“是因为第一次出国，你太焦虑了吗？”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冯晚禾道不出这莫名的梦境是什么，沉默片刻，终于将原因归咎在“焦虑”上。
她与黄仙亮要去的地方是国际大都市，而不是什么海岛。
捏着微微有些疼的太阳穴，冯晚禾起身去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
在冷水的刺激下，冯晚禾的神情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扶着洗手台，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些梦境似乎也开始变得模糊。
待她坐回到座位上时，梦里的许多片段已经不太清晰了。
空姐送来了饭菜，虽说不太可口，但果腹足够了。
黄仙亮嫌弃饭菜不好吃，只扒拉了几口就扔在一边。
“别浪费食物，都吃了！”
冯晚禾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盯着黄仙亮的眼睛。
她眼神里带着威严与不容商榷的坚定。
二人短暂的对峙后，黄仙亮最终认了怂。
他拿起被饭盒，不甘不愿将饭菜都胡乱塞进了嘴里。
嗯，也就冯晚禾有本事逼着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若是旁人，哪怕是自己亲妈在场，他也不会低头认输的。
真是，一物降一物呐！
黄仙亮终于知道爹妈为什么舍得留在国内，让冯晚禾陪着他来国外治病。
自己的爹妈才是最奸诈最精于算计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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