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水那一巴掌着实太可怕了。
黄仙亮被吓得一哆嗦，猛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棺材，没有葬礼，也没有那阴里阴气的寿衣。
昏黄的灯光下，只见林若水正站在他眼前，一只手抬了起来。
梦里的场景实在过于清晰，黄仙亮被吓到眉毛都在抖。
他不顾酸痛的身体，艰难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打人不打脸！林若水你别太过分！”
半晌，耳光没有落在脸上。
随之而来的，是林若水有点迷茫的声音。
“小禾，你快过来看看，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下一秒，只见冯晚禾扑过来，眼底带着兴奋喜悦。
黄仙亮自指缝间偷偷往外看去，只见冯晚禾神色憔悴，足足瘦了一大圈。
“你可算是醒了！”
冯晚禾几乎在哽咽，直接将黄仙亮的手扯开，细细端详着他的脸。
“哎！哎！你还认识我吗？”
黄仙亮的视线扫在冯晚禾脸上。
刚才林若水是什么？
他脑子坏掉了？
现在这场景，应该是冯晚禾脑子坏掉了吧？
不过睡了一觉而已，她怎么会觉得他不认识她呢？
“你是我祖宗！你是我债主！”
黄仙亮无奈说道：“冯晚禾，你是不是没睡醒？”
听到黄仙亮清楚叫出自己的名字，冯晚禾几乎喜极而泣。
“你可真是……真是吓死我了！”
甚至忘记去按床头的呼叫器，冯晚禾匆忙往外奔，打算去叫医生过来。
“她咋了？受什么刺激了？”
黄仙亮看着林若水，忍不住问道。
林若水没回答他的问题。
她眼神幽幽，声音幽幽，问道：“我呢？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黄仙亮想起梦里那一耳光，只觉得脸还有点疼。
“你是林若水呗！”
他扯嘴笑了笑，又自我保护的，捂住自己的脸。
林若水的表情有点奇怪。
像是喜悦，又像是委屈，又带着一点生气。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嗯？这又是什么鬼问题？
按照他梦里那情况来看，他最多睡两个小时，反正不会超过三小时！
“你睡了整整三天！”
林若水的声音有些沙哑，说道：“你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颅内出血，差点没抢救过来。”
好几次，医生都建议放弃。
是冯晚禾坚持要继续抢救，哪怕只剩一口气，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肯在放弃抢救的同意书上签字。
黄仙亮有点迷茫与震惊。
三天？
有这么久吗？
这女人该不会是故意逗他玩吧？
正说着，只见冯晚禾领着医生匆匆闯入了病房里。
医生将冯晚禾与林若水赶了出去，开始给黄仙亮做全面检查。
黄仙亮的英文水平很烂，连日常沟通都成问题，更别提听懂医生们的专业术语了。
他像是个小白鼠似的，被一群医生来回扒拉。
只见医生们的表情带着兴奋与震惊，显然情况不太正常。
半晌，冯晚禾终于被允许进来。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黄仙亮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了，嗯，快，翻译官，给我翻译一下那些医生的话。
“你手术结束后无法唤醒，最终确定是颅内出血，一度没了心跳。”
冯晚禾叹息说道：“医生甚至不太看好你的命运，他们觉得你苏醒的可能性很小。”
这下，黄仙亮终于相信林若水刚才的话。
原来他不是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这么简单。
试探着动了动身体，他才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
床头的输液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而他的身体更是沉重到无法自我控制。
“哎……哎？”
再试图抬起自己的胳膊时，黄仙亮吓到了。
明明刚醒来时，他还条件反射抬起手捂脸自我保护。
可现在，这胳膊怎么不听使唤呢？
浑身上下似乎除了眼珠子和嘴巴之外，哪里都不听使唤了！
“你能醒来已经是奇迹，医生说身体机能得慢慢恢复，一会儿再做些检查看看情况！”
冯晚禾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眼眶泛红看着黄仙亮说道：“你要是醒不来，我该怎么给你爸你妈交代呢？”
“有啥好交代的？”
黄仙亮不以为意，说道：“反正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肯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他们一直拿暖暖当做亲孙女，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
看着这男人没心没肺的样子，冯晚禾真想抽他两下。
“咱们出国第二天，张阿姨就住院了，她一直都是佯装坚强，其实心底早就崩溃了！”
天底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
听到这话，黄仙亮一怔。
父母没有跟过来陪他治病，他还暗自幸庆呢！
心想就算自己死了，他们也不用直接面对这生离死别的痛苦。
原来，他们都是佯装的坚强。
黄仙亮不觉想起梦里的场景。
父母一夜之间都白了头，母亲更是虚弱到几乎无法说话。
“嗐……”
他想要装作不在乎，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难过。
“我眼睛有点疼，冯晚禾，你……你去帮我问问医生咋回事！”
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黄仙亮故意支开了冯晚禾。
林若水还想说话，却被冯晚禾制止。
她笑着说道：“那你稍微忍一忍，我去帮你问医生！”
说罢，她拉着林若水一道离开了病房。
听到门关上的瞬间，黄仙亮眼中涌动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门外，林若水看着靠在墙上的冯晚禾。
“他对你可真好。”
听到这话，冯晚禾回过神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让他为我受这样的苦！”
什么债都可以欠，情债却是万万不能欠的！
她这一生似乎已经没办法偿还对黄仙亮的亏欠了。
“我喜欢他！”
林若水看着紧闭的病房门，说道：“我要和他在一起！”
嗯，她不像别的女孩说什么想与对方在一起，林若水用坚定的语气说了“要”这个字。
不是商量，没有担忧，只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冯晚禾没有太多的诧异。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善意呢？
林若水揍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对黄仙亮负责？
说白了，不过就是感情作祟。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他吗？”
看着沉默的冯晚禾，林若水忍不住问道。
冯晚禾笑笑。
“爱上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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