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梨汁,我用了很多方子,比如……”
“加入菊花,甘草……等数种常见的花草,熬制三个时辰而成,可以清肺,排浊。”
凤瑶华清冷地声音如金击玉般叩入每个人的耳朵,她所提的药方并不稀罕,只是比例显然与常见的药方子有所不同。
几名大夫听得入神,凤疏影和凤远轩互望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着同样的念头,无论如何,祖母倒下来这件事,一定要撇清关系,凤瑶华这么出风头,那便将一切都赖她头上好了。
“这听起来,药方子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里面为什么会加有一些催促气血加速的药草呢?”一名大夫沉声询问。
“这不是一般的枇杷膏药,加入了中药材有很多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本身是为了让炎夏里有焦灼之感,深秋时有干燥之感的人群服用的……”
“哼!堂堂一个凤府嫡女,竟然指使院中丫鬟当街卖物,知道不知道这要让外人知道了,会丢了多少颜面!”凤青霖拂袖大怒。
凤远轩见凤青霖果然大怒,连忙撇清关系:“就是啊!爹!当初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去买了所有的梨汁回来的……”
凤瑶华扫了一眼凤远轩:“的确,我之前熬制这个汤药,是因为月例被柳姨娘扣了长达一年,这一年来,我入不敷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这一年来,若不是得到白姨娘接济,只怕堂堂凤府,要饿死一个嫡长女了。”
凤瑶华言辞并不犀利,却句句真实,让人无可反驳。
凤青霖脸色变了变,轻声咳了一声,也没再吭声了。
凤瑶华听见了,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对凤青霖,她本也无话可说,这些年凤瑶华的处境,他是略有耳闻,却连一句话也不说。
原因就在于他迷恋柳姨娘,柳姨娘床头风一吹,他的心思早就奔去了,柳姨娘扣下她的月例,凤瑶华不是没有提出过,就算凤瑶华言语薄弱,传不进凤青霖的耳朵里。
那总还有白姨娘吧,白姨娘不知道跳上跳下在凤府中为这事吵过多少次,凤青霖就是有本事做到听耳不闻,漠不关心。
凤瑶华心里冷笑一声,偌大一个凤府,她真的是无所依靠,无人可靠,无枝可依。
“既使是这样,你怎么能在汤药里加入让人血行加速的药物呢!这不是害人吗?”
见凤青霖已经无可辩驳,柳姨娘一听,急了,立刻跳出来维护自己的儿子女儿,便指责她存心害人。
“我的这方子,并不是给年长或年幼的人服用的,我在售卖时就跟丫鬟说过,要对购买者说清楚,太小的孩子和身体不好的老人是不能随意喝的,凤远轩将我的梨汁全部买下来,难道我的丫鬟没有告诉你这个事么?还是说,事实上根本不是你全部买的,而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到了我的方子,自己擅作主张熬了给祖母喝的呢?”
凤瑶华冷冷目光扫过去,凤远轩也闭上了嘴,她意有所指,说明了她的这个梨汁秘方,是服务那些顾客的,不是拿来给祖母服用的。
“凤瑶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偷你的方子!你这梨汁一瓶卖一两银子!若是我天天来买,我凤府只怕都承受不起,我是买了你的几瓶后,请人研究里面的方子,照着方子熬作出来的!”
风远轩逼于无奈,只好自己打脸承认。
“你如今承认这汤药是你自己琢磨后自己熬制的,这里面的汤药比例,你也完全不对,使血行加速的药物更多,清肺润喉的反而少了,祖母服了这药物,最初时候会感觉见效奇快,但是时间一久,便是虎狼之药,与她的健康有害而无一利。”
“孽子!来人!给我拖出去!去跪祠堂宗室!直到母亲醒来为止!”凤青霖听完大怒,再也顾不得柳姨娘,他纵然太昏馈,好歹是个孝子。
柳姨娘哭着想阻拦,被凤青霖一巴掌挥开:“慈母多败儿!凤远轩之所以这样,都是你的错!”
柳姨娘被甩到一边,凤疏影哭着去扶起她,心里把凤瑶华恨透了。
要不是这个孽种弄个什么梨汁出来,哥哥怎么会去买,要不是有这个梨汁,怎么会让祖母旧疾复发,到最后居然连累了她们母女。
都是凤瑶华害的!
凤疏影狠狠地看着凤瑶华,抱着不断哭泣求饶的柳姨娘。
柳姨娘哀声求肯,凤青霖这回子是真的怒,当即叫人把凤远轩架出去跪祠堂,柳姨娘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拖走。
这祠堂一跪,以后凤远轩也再也别想在众多兄弟间立足了,她想母凭子贵,呼风唤雨的愿望也突然间付诸东流。
她恨恨看着凤瑶华,愤愤不平,“老爷!这明明是凤瑶华药方的问题,她若不是在当街给凤府丢脸,轩儿何必去管她呢!轩儿这么做,为的也是凤府的名声,为的是替老爷你长脸,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老爷,还有!轩儿为祖母送药,也是因为他知道祖母经常咳嗽,常用梨汁,他一片孝心才会想到给祖母送去!求求你了看在轩儿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他好不好?”
柳姨娘极力恳求,目光楚楚,极是动人。
“他若是没有这点心意,今天我不仅仅罚他跪祠堂了!”凤青霖怒气未消,再也不想看柳姨娘,直接挥手道:“你,还有你,都给我滚回院子里待着去!”
柳姨娘气怒难消,也无可奈何,只好就着凤疏影的手站了起来,两人凄凄艾艾的走了。
凤瑶华靠近床榻,轻轻拉起凤家老夫人的手,为她搭脉。
其实她并不太懂医学,却不知为何一觉醒来时,发现突然清楚了人身体上的七经八脉,突然就好像窥见了从未有过的奇异天地。
她细细搭脉,发现凤家老祖母虽然血行加速,但是还没有到自己说的严重的地步,凤远轩送梨汁给祖母时,她也料到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凤远轩如此急功求进,每日服用的梨汁药草成分,竟似有平日的两倍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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