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们家救了我，也不知道我爹娘在家怎么样了，一定着急了吧。”柳梦娘一声轻叹。
“是我三叔救的你，他把你从山上背下来，走了好远呢，自己都冻僵了。”
三叔？
“谢谢你三叔，也谢谢你们，给我水喝给我饭吃。”
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自己手上都被擦过，被子里还有汤婆子，这家人都是好心人。
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下起了雪，即使她心急如焚，也知道这种时候回不去，只能焦灼地等天亮。
*
“娘，那姑娘是哪儿人啊？可曾婚配？要不跟三弟凑合过吧，这就叫那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大嫂！你别胡说，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了！”裴怀礼急得脸红。
裴老太白了她一眼，“那姑娘姓柳，叫梦娘，是大山村的。
大山村离咱们这倒是不远，就是路不好走，全是些山路。”
裴老太说道，话锋一转，“老三，谁教你那么舀饭的？
给客人那么舀，是不想客人吃第二碗的意思，你还净挑好的。”
裴老太数落道，金氏在一旁偷笑，“三弟，我就说娘会不高兴吧，你还不信！”
腊月二十五，磨豆腐。
这一天传说是灶王爷上天汇报后，玉帝亲自下界查访的日子，看看各家各户是不是和灶王爷说的一样。
这一天呢，家家户户都会吃豆腐，或者豆腐渣，来表示自家的清苦，求声明能多多保佑照拂。
可谁去送柳梦娘回去呢？
裴老太想来想去家里都没几个人合适，全是女的去，不安全，让她一个人回去，怕她半路人就没了。
“宝珠，老三，你俩送送梦娘。”
“娘，三哥救的他自己送呗，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裴宝珠才不乐意呢，天寒地冻的。
“我送就我送。”裴怀礼起身去外面套车架，这么冷，牛车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赶紧去啊！你得看着你三哥！”裴老太催促着裴宝珠，除了她谁去也不合适。
总不能嫂子和小叔子一起送吧？
总不能两兄弟送一个姑娘吧？
裴宝珠瘪瘪嘴，裴老太给她戴好头上的帽子，这还是上次买的新的呢。
“拿着路上吃，一人两个。”裴老太给她塞了六个鸡蛋，打发人早点送回去。
“梦娘啊，这也要过年了，家里没啥别的，带两个菜回去煮着吃吧。”
裴老太客套地说着，救人都救到这个程度了，不差这点儿了，就当讨个好兆头吧。
将三个大大的金瓜给放上了车。
“大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柳梦娘推手不要，一来就是三个，这东西她昨天尝过了，甜的，很好吃。
三丫告诉她，这就是金瓜煮的。
这名字，金瓜，说明肯定不便宜啊，一来就送三个，实在还不起。
“带着吧，不能让你空着手走。”家里那么多，开春了还能收呢！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做个人情。
柳梦娘抿着唇，走到裴老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磕得裴老太都懵了，这还得给个红包？
“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多谢大娘！”
瘦弱的身子穿着并不厚实的衣裳，说出去的话却铿锵有力，裴老太鼻子酸了酸。
这姑娘看着是个知恩图报的，没有花言巧语，这样的人心里才是最记恩情的。
看着比裴宝珠大不了几岁，人却瘦成这样。
如果逃荒的时候没有老祖宗，可能她的宝珠现在也是这副样子。
裴沉月感觉到她的想法后，心想裴宝珠只会比这姑娘更惨，这姑娘至少脾气不错，人勤快。
“快起来，好孩子，这么冷，别冻着了。”
“老三，等我一下。”裴老太快步走进屋里，从她的箱子里头翻出两件儿旧衣服，还打着补丁。
“老大家的，你之前的旧衣裳呢，把不要的找两件出来。”
全家最爱买衣裳的就是金氏和裴宝珠。
裴宝珠跟着裴老太进来，“娘，你是想找给柳梦娘吧？我那也有一件不要的，也给她吧。”
反正扔了也是扔了，裴老太快速将衣裳收拾好。
虽然旧，但是都洗过的很干净。
“你看她穿得多单薄，想必家里也不怎么样，少冻死一个是一个吧。”
今日我救她，来日我落难，老天兴许安排一个人来救我。
“梦娘，这都是些旧衣裳，你要是不嫌弃都带着，回去就是扎鞋底子也好。”裴老太将包袱塞给她。
“大娘，我，我怎么能要衣裳呢！你们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柳梦娘红了脸，揪着自己的衣袖，她的衣裳上也是打满了补丁的。
“你不要，可是嫌弃我们？若是嫌弃的话就在路上扔了吧，都是干净衣裳。”
“收下吧，我娘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裴宝珠说道。
柳梦娘才红着脸一直道谢，将衣服紧紧抱在怀里，牛车里很暖和，她和裴宝珠两个人坐在里面，裴怀礼一个人在外面赶车。
牛车走了一段儿，裴宝珠从兜里掏出鸡蛋，“给，梦娘，一人两个。”
“三哥，你吃鸡蛋吗，我给你剥？”裴宝珠问道。
“吃！给我剥一个吧！”
“谢，谢谢。”柳梦娘小心翼翼地剥着鸡蛋。
这家人真好，她心里想着，这么冷的冬日，这家人却这么暖和。
牛车到大山村村口就走不了了，连进大山村，都是靠着柳梦娘指路，这是她们全村自己挖出来的新路。
“梦娘回来啦！梦娘回来啦！”有正好在村口的村民惊喜地喊道。
“梦娘你这是去哪了，你爹娘找了一晚上呢！”
“谢谢叔，我在山上晕倒被这位姑娘家救了，今天他们是特意送我回来的。”
柳梦娘把牛车拜托给村里人看着后，硬要带裴怀礼和裴宝珠回家喝口水再走。
人家救她一场，总不能连屋都没进过。
“行，你放心吧，我给你看着！还得去跟村里说说你回来了，不少人帮着找你呢！”
这人围着牛车啧啧称奇，时不时上手摸一下牛，时不时看一眼走远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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