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停了下来,韩轩墨怀揣着不安的思绪推开车门下了车,撑起雨伞,无力的抬起眼眸仰视高高耸立的几个大字,轻声叹息,顺手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红色钞票递给司机,“不用找零了。”话音刚落,他便走进了医院。
远远望去,看到父亲正站在病房门外,果然,华千惠生病了吗?韩轩墨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去,“爸。”一个低声的呼唤倒让韩袁杰紧张起来,“华千惠呢?”
“快让开!病人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别挡路啊小子!”医生推着担车冲出了病房,满面沧桑的华海森跟着走出了病房,透过泪眼模糊的视线,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女儿了,为什么要让女儿受到这样的折磨,为什么要让她接受这样的惩罚,可恶!
韩袁杰轻轻拍了拍韩轩墨的肩膀,示意让他上前跟华海森道歉,纵使韩轩墨千万般不愿意,也还是硬着头皮径直走到华海森面前,“叔叔,我都听说了,千惠她……”
“你还好意思站在这?”华海森愤怒的攥紧双拳,猛地揪住了韩轩墨的衣领,将他狠狠推向墙边,“你把我女儿害成现在这样,你居然还有脸站在这叫我叔叔?韩轩墨,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你不是和宋曼妮在一起的吗?为什么要来!你这个混账东西!”
“叔叔,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华千惠。”是的,韩轩墨知道,有些时候不能任性,因为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是冷漠的,它不会因为谁在哭泣而怜悯谁,只有强行走下去才是最好的抉择。
“别跟我说这些,你给我过来!”华海森强压着怒火将韩轩墨拽向手术室外,“千惠现在就在里面,如果你想将功赎罪的话,就让千惠醒过来!”
(拜托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好好待在千惠身边,如果你敢中途离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宋曼妮的话再次冲入韩轩墨耳中,他转身无力叹了口气,伸手扶着额头,垂下眼帘,“我知道了,我会尽可能的让她清醒。”
“哼!臭小子,别把话说的太绝对,千惠从前天开始就一直是昏迷状态,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她醒过来?”
“如果你对自己的女儿连一点信心都没有,我这个局外人又该怎么做?”韩轩墨猛地扭过侧脸狠狠瞪向华海森,笔直的站在窗前,修长的双手搭在窗台上,俯瞰着眼下的街道,“即使不能救她,在这期间,我一定会陪着她,一直守着她。”是的,我不能辜负曼妮的用意,她一定承受了不小的痛苦,才做出的决定。
“什!”
“砰”!手术室的大门被护士突然推开,华海森急急忙忙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护士的胳膊,迫切的望着她,“我们已经尽力了,华小姐的肺功能正以飞快的速度衰竭,我们很想挽救,可是,它们衰竭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我女儿不是中期吗?按理来说,还会有一段时间的啊,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你这是从哪来的护士!为什么要说这种不靠谱的话,你这家伙!”华海森愤怒的揪起护士的衣领放声吼道,韩袁杰急忙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强行向后拽去。
“老华,你冷静点,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如果是你的孩子得了这种病将不久于人世,你能冷静得下来吗!”华海森拼了命的在守护自己的女儿,当初妻子离开前,他再三保证一定会把他们的女儿呵护在手心,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是现在,却是乱七八糟,为什么,可恶!为什么!
“我……”
戴着氧气面罩的华千惠被医生缓缓推了出来,韩轩墨在看到那张原本一直粉粉嫩嫩的小脸变得如此苍白时,确实心有不忍,或许宋曼妮说得对,在这女人最后的人生道路上,该由他陪她走下去。
“华千惠,对不起……”韩轩墨的声音突然传入华千惠耳中,当她被推进病房的那一刻,突然微皱双眉,“叔叔,爸,你们暂时先回去吧,我想单独陪陪她。”
“我为什么要把女儿交给你?你这个恶魔!”华海森起初不愿把女儿交给她,但在韩袁杰再三劝说下只好转身离去,在这宽敞无人的病房里,只有韩轩墨和华千惠两人,没有任何人的侵扰,他静静的坐在床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华千惠,你要赶快好起来,身为傲娇女神,怎么能被区区病魔打败?是不是?”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直到夕阳西下,病房被美丽的晚霞铺了层暖暖的光芒,躺在床上的华千惠轻轻皱了皱眉,被韩轩墨攥在掌心的小手不经意间动了几下,韩轩墨猛地睁大双眼,看到华千惠无力的睁开双眼,氧气罩里尽是她呼出的气息,“华千惠……”他瞬间凑上前去低声呢喃。
“呼……呼……”
“你想说什么?”韩轩墨把耳朵凑了上去……
“你知道吗?……我……其实……好……想你。”呃!华千惠艰难的说出这番话,却让韩轩墨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不是已经不爱了吗,为什么……“对不起……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韩轩墨愣愣的扭过侧脸目不转睛的望着傻傻笑着的华千惠,“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这个东西……好难受……能不能把它……把它摘下来?”华千惠不禁伸手放在氧气罩上,拼命的喘着粗气,韩轩墨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摇头回应,“好难受……”
“乖,你现在的状态必须戴上它,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韩轩墨望着华千惠那张苍白憔悴,已经失了原有的颜色的小脸,不禁有些心疼,“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不想听?”他轻蔑的笑着趴在床边。
“什么……好消息……”
“从现在开始,我啊……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喔,开不开心?”华千惠很想睁大双眼,却因过于无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扭过侧脸望向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触碰韩轩墨那张帅气依旧的俊脸,却被韩轩墨紧紧攥在掌心放在脸颊上,“好好养病,等你出院之后,我带你去你最爱去的地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华千惠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病痛的折磨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轩墨,内个……能不能叫护士把它摘下来呢?我想出院。”
“胡说,怎么可能让你出院呢?你现在必须接受治疗,没有护士的允许,你是不能出院,更不能把这氧气面罩摘下来的。”
“拜托了,求求你,我想去我妈妈的坟前,看看……”
“什么?现在?”韩轩墨猛地惊叫一声,华千惠无力的点了点头,“不可以!等你的病好了再去。”
“轩墨,求求你了,让我去吧,对了……还要叫上我爸爸,韩叔叔,殷阿姨和曼妮一起去,可以吗?”华千惠吃力的低声呢喃,韩轩墨在再三犹豫的情况下决定答应她的请求,并强烈要求护士摘下戴在华千惠脸上的氧气罩,随即,他将她橫抱入怀径直走出医院。
一辆银色商务车恰巧停在医院门口,坐在车里的宋曼妮等人透过车窗看到韩轩墨抱着华千惠迎面走来,华海森猛地下了车,“女儿!你要紧吗?现在离开医院真的没关系吗?”
华千惠无力的笑着望向父亲,“爸爸,放心吧,我可以的。”
韩轩墨将华千惠小心翼翼的放入车厢后座,自己跟着钻了进去,坐在一旁的宋曼妮尴尬的垂下眼帘,她很想做到视若无睹,却又不能视而不见,透过后视镜,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韩轩墨正紧紧的搂着华千惠的肩膀,温柔的搂着她。
“千惠,如果不舒服要说出来啊。”韩袁杰坐在副驾驶座上,回首望去轻声低喃。
“我没事的,韩叔叔。”靠在韩轩墨怀里的华千惠轻声说道,她好想去妈妈的坟前,和妈妈分开那么久,从来没有如此思念过她,宋曼妮下意识的扭脸望去,眼神碰巧和韩轩墨的相撞在一起,她急忙收回视线,别过脸去望向车窗外越过的美景。
“轩墨,你会嫌我是个累赘吗?”华千惠无力的抬起眼眸仰视他。
“怎么会?别胡说,我从来就不认为你是累赘。”
“我知道,你啊,是为了我的病而可怜我才会陪在我身边的,呵呵,咳咳!”华千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苍白的小脸没有丝毫血色,“我想……以最美的模样站在妈妈坟前。”
韩轩墨的视线落在宋曼妮的身上一直没有移开,或许这个算盘,她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好了。
“还有一段路程呢,你先休息一会,好吗?”韩轩墨温柔的搂着她,笑道。
“轩墨,你看,天上有星星耶,好美,好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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