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李公公心头一跳,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周宇泰眸子从下面那些人身上回来,似笑非笑,“作甚?”
“求陛下降罪!”不敢再多看周宇泰,李公公直接跪在了地面上,清脆的膝盖磕地的声音在这个大大的殿里直接扣到了人的心里。
想到方才的事,周宇泰看了看手里还握着的朱笔,心里一动,按耐住那份几乎不可能的猜想,垂了垂眸子。
“起来罢。”摆了摆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这让李公公心思再度缓了缓。
“陛下,老奴不该把消息直接告诉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子,奴才,奴才……”想说什么,李公公却发现自个儿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话继续下去。
“胆大包天,贼子?”周宇泰将这两个词轻吐出口,慢慢研磨,心里不由一乐。
摇了摇头,胆大包天还真的是,至于到底是不是贼子,还需要逮着他才知道了。
这么些年,上天似乎对他周宇泰一直不错,心里想些什么,总会有一些能够顺应自己想法发展的事情来到。
看着周宇泰开始幽深起来的眼眸,李公公斟酌道:“陛下,奴才马上派人去将这个贼子给抓起来。”
等把这个贼子抓住了,再和陛下请罪。
“抓?拿什么抓?怎么抓?用什么名头?贴告示说,有贼人进了朕的御书房,没有惊动一个人,却把你们这些人都撂倒了,还威胁了朕?”周宇泰哼了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李公公一窒,是啊,他只想到要把那个贼子抓住,却忘了这个贼子是折了陛下的面子,若是如此说道,陛下的面子,北国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陛下若是要抓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直接将人拿来不就好了?
除非是,陛下不想去抓这个人……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里浮现,李公公便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对一个这样的贼子心软,除非……
李公公的老眸猛地一眯,不敢再往下想。
将李公公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周宇泰轻声一笑,“无需多言,朕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这个人,都可以直接进了宫里来,那些人怎么可能抓得住他?”
手指点了点,看着朱笔慢慢勾勒出来的符号,心里头也渐渐暖了起来,“这个人,朕不动他,自然有人去管,届时……”
剩下的话,周宇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李公公却是完全明白了,这事儿,陛下完全就是想丢给三王爷去处理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啊。
“行了,做好一件事,朕恕你方才自作主张之事无罪。”将手里的朱笔一扔,看着它稳稳当当的落入到金丝纹龙檀木笔卡里,周宇泰满意的一笑。
李公公心头一震,弯下腰,恭声道:“但凭陛下吩咐。”
身子重新躺回了龙椅里,就如同方才被那个孩子挟持时的动作一般,龙目缓缓地扫到了下面那些依旧一动不能动的人,沉了沉声音道:“这些人,朕给你一夜时间,让他们闭嘴。”
李公公头猛然抬起,瞬间又垂下,心里冷汗直流,嘴唇都不由有些哆嗦,“是。”
刚刚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个人,只记得给自己请罪了,这下缓过神来,才发现还有这些人一直听着他们所说的。
陛下说的闭嘴,他自然懂的是什么,只是,一整个御书房里头的人一夜之间都换了,不得不说,这是个不好办的差事。
然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李公公垂了垂眸子,自个儿服侍陛下这么多年,陛下是什么样的性子,他还是晓得的。
这只是李公公现下所想的,以为是因为周宇泰怕这些人将事情说到出去,折了自个儿的面子。
后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哪里是怕折了陛下自个儿的面子,分明是怕那位主子在下人面前留下了不好的事儿。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瞥了眼大殿里此刻一个个呆若木鸡,心里惊恐万分的人,李公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纵使他们没有犯事儿,但陛下的话,就是他们宿命的所在。
晓得李公公懂得了自个儿的意思,周宇泰重新将朱笔拣了起来,沾上云松墨,铺开一张纸写了起来。
弄好后,也没有经过李公公接手,反倒是自个儿拿起一个信封装了起来,封好。
看到周宇泰这一系列的动作,李公公心里惶恐不已,这些事儿原本都是他的工作啊,这一下子陛下自个儿都做了,该不会再也不信任他了罢……
周宇泰哪里知道自己身边的内侍官心里早已经敲了一阵又一阵的鼓。
他只是因为觉得这个信他自个儿亲手封好更心安。
直到周宇泰重新将封好的信放到李公公手里时,李公公才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地,手里明明捧着一个毫无重量的东西,在现在却觉得重如泰山。
“将这个信,给寄到边关去。”幽幽的说出这句,周宇泰缓缓地摩挲着朱笔上头的雕花,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是。”忙不迭的应下,李公公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陛下还记得提醒一下王爷这个事儿。
“罢了,这事儿,你处理罢,朕出去散散心,不必跟着了。”左手在龙椅扶手上一拍,周宇泰抬步就往外头走。
看着自个儿服侍了这么多年的主子,李公公拍了拍额头,似乎,陛下也没有太怎么生气动怒的模样啊?
转头回看还在殿里的那些人的时候,眸子顿时又变了一个颜色,纵然是惋惜,但他不得不照做啊,只当是这些人的命不好了……
他能做的,也只是在他们没了后,给他们老家寄点银两补给过去。
叹了口气,李公公将信收好,转身朝外头的侍卫走去。
踱步在铺着洁白的鹅卵石的路上,来到一座八角飞檐亭里,周宇泰抬头看了看天,慢慢的走了进去。
方才那个孩子,还真的只是个孩子啊……
摇了摇头,有勇无谋,思虑不周,到底算是涉世未深了。
他以为他一身功夫就可以来去自如了?周宇泰哼了一声,他要真想留下他,他插翅也难逃。
真当他这个皇宫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只是,当他想到那一丝可能性,便打住了这个心思。
还有,想要知道南国公主的下落,他也只要寻个稍微官职大些的官员也是可以的,但偏偏胆大妄为的找到了自个儿。
至于那封信里头,周宇泰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若是他真的和那个南国公主是旧识好友也就罢了,若是他是她的仇人,还希望老三看到了这封信后,能够手下留情了。
御书房里,一阵闹腾后,李公公看了看周遭,不由垂了垂眸子。
再瞧了瞧御书房的那张大御案,李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日个要让宫女进来收拾去不可能了。
这事儿,今夜就让他这把老骨头来做罢,陛下估摸着也不会再回来了。
走上前去,李公公撸起袖子,正准备将东西收拾齐整,目光却不由被最最上头的一张纸给吸引住了。
左右看了看,李公公在心里一乐,他陪了陛下这么多年,还没发现,陛下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好画功。
一张宣纸上头,寥寥可数的几笔,便将一个玉佩画的栩栩如生,上头的图腾依稀可见,似乎,是一只麒麟?
看清楚后,李公公又摇了摇头,跟在陛下身边这般久,这个玉佩,显然不是陛下的物什儿。
只是,这些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该多管的,今夜里逃过这一劫,他便真的得回去烧香拜佛,感谢自家祖宗了。
宽阔的官道上,一行人不疾不徐的好着路。
“主子,奴才给你送水来了。”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周子默眉头一挑,缓缓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又重新将眸子转开。
林大海心里一窒,这个人,他只要一看到自个儿,身上便觉得似乎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头。
偏偏陛下还什么事儿都没有,整日整日的让他待在跟前,也不怕瘆的慌。
摇了摇头,林大海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前头,等着轩辕无泪的回话。
“意儿,可是渴了?”听到外头的声音,轩辕无泪笑了笑,没有开口回答,反而先问起了换意。
“嗯。”眸子闪了闪,换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拍了拍换意的手,轩辕无泪将两人的衣襟都整理好了些,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才一只手伸出了帘子。
林大海忍着身边那冰冷的人的目光,将水递上去后便立马走到了一边,打定主意宁愿自个儿等会儿陛下叫的时候他多走几步,也不要待在那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过了半柱香时间,里头才又传来声音,林大海听到后,立马屁颠屁颠的又跑了过来,正准备弯腰伸手等主子将水囊递出来的时候,一只手堪堪的从他的头顶伸了过去。
将帘子掀开,看了眼里头的场景,周子默仿若没有看到轩辕无泪陡然阴沉下来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将水囊接过,然后放下帘子。
“给你,以后你若是不愿等,就由我代替你拿罢。”幽幽的声音响起,林大海心里连续打了好几个激灵,这哪里是他不愿意等啊……
连道:“不用劳烦,不用劳烦。”
只是,不管林大海再怎么不用劳烦,这样的事儿,在这个路上,发生的次数总是一次比一次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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