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宜珍的父亲三房老爷孟知淮与他夫人挡在门口,不让官兵进来,并焦急询问:“是否有何误会?我家女儿是奉命入宫拜见娘娘,她虽然顽皮却不是那等偷盗之人,怎么有胆量拿宫中的东西呢?”
为首的官兵态度强硬:“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谁会管其中是否有冤情?当真有的话,入宫去跟皇上解释吧!”
厢房里,孟宜珍躲在孟老太君怀里害怕的哭个不停:“祖母,我真的没有偷拿东西,我怎么会偷呢?”
孟老太君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你好好想想,这一路上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又有没有什么人给过你东西?”
孟宜莲在旁边焦灼地来回踱步:“四妹怎么可能会偷呢?谁稀罕宫里头的东西,每次三妹从宫里带回来那么多好玩意,宫里的东西我们早就玩遍了,谁会去偷呢?我看这个宜妃就是故意的报复我们,可是她心思也太恶毒了,四妹年纪这么小,她都陷害!”
“莲儿!住口!”大夫人玉氏呵斥了一声,她的面色也很不好看,孟府发生了这样的事,宜妃怀孕又正当宠,孟萋萋也不在府内,这情形当真不妙:“母亲,我看还是先派人速速去温泉行宫,接萋萋回来吧。有她在,咱们家好歹有人能说上话,萋萋不在,就连嘉彦也不在,总得有人出面解决此事。”
孟老太君何尝不知呢?宜妃来势汹汹,派了官兵来捉拿孟宜珍,这就说明是经过皇上的准许的。皇上平时甚为宠爱孟萋萋,所以连带着对孟家也多番照顾,孟老太君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中谋有一官半职,虽然官职不高,但到底有些实权,可现在皇上竟然允许宜妃朗朗乾坤下派人闯孟府,不知到底宜妃说了什么,皇上连情分也不顾。
如今如果她让别人就这么把孟宜珍带走了,那从此以后就算误会澄清了,孟宜珍在京城中的名声也不好听了。宜妃为何心思如此狭隘!竟拿宫廷里的手段对付一个还未及笄的孩子!孟老夫人想到这里,胸口一阵热涌,口里多了几丝血腥气。
“我想到了!”孟宜珍忽而抬起头,伸出一双手:“我走之前,宜妃一定要我选一对赔礼,说是我不接她就要给我福身请安,我哪里敢不挑呢。我就随便挑了一对镯子,她当下就让我戴上,还夸了一会。当时周围都有宫女看着,那么多双眼睛,宜妃总不能抵赖这是我偷来的吧?!”
孟老太君皱眉思考了一会:“快,搜搜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呢?我根本没有往身上藏东西……”她双手在身上来回摸索,正说着忽而顿住,一张小脸煞白地毫无血色,她似是摸到了什么,从裙间的挂兜里掏出来一个极为精致的长命锁。
长命锁的体积比手掌心还要小,不仔细摸是绝对摸不出来的。孟宜珍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放在她衣兜里的,又是什么时候让她带出宫里的。
“不是我!”孟宜珍大哭出来:“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长命锁!”
孟老太君正要说什么,厢房的门被人猛地一推,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以抵赖!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人抓起来带回宫里给娘娘处置!”
她话音一落,身后就有侍卫冲进来要扭住孟宜珍。
孟宜珍一个娇娇女儿,何时被这样多的男人触碰?她当下尖叫惧怕地往后缩,孟老太君挡在她面前,声嘶力竭问:“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这般对一个女儿家?”
那宫女冷笑一声:“老夫人可知这长命锁是什么?当年我家娘娘一直无所出,去观音庙求了神仙问了菩萨,神仙说宜妃娘娘的第一胎之所以一直怀不上,是因为宜妃娘娘是花仙转世,要佩戴一样开过光的东西才能瞒过天上的神仙怀有身孕。后来得高人开光获这么一枚长命锁,本是用来保她第一个皇子无恙诞下。现在长命锁被偷,我家娘娘腹痛不止,太医说有流产的危险!宜妃娘娘逼不得已才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盛怒下,当然要追查偷盗小贼。恕奴婢直言,四小姐这样手脚不检点有辱家风的人,老夫人还是趁早交给奴婢让奴婢带回宫中去审查问话,否则孟府名声败坏,其余几位小姐以后还如何嫁人呢?”
“我没有偷!我没有!”孟宜珍大哭之下,一时神思恍惚,猛地撞向一旁的梨花长木柜,脑袋磕在凸出来的尖角上,当即额头血流如注,跌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珍儿!”“四妹!”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宫女却没有给大家机会,她示意侍卫上来挡住孟老夫人她们,其余人则拉扯着昏过去的孟宜珍离开。
屋内一片狼藉,大夫人和孟宜莲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孟老夫人,孟老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倒在地上。众人又是一番惊吓,忙叫人出去找郎中,却发现官兵将孟府围了起来,理由是没查清楚前谁都不能离开半步。
饶是三夫人把额头都磕破了,这群无情的官兵也不愿意开门放行。
孟宜莲趁着大家都没发觉,从后门的一个树林掩映的狗洞里爬了出去。平时她跟孟萋萋总是这样出府,今日的狗洞终于派上用场。
她一刻不敢停的往温泉行宫跑去,期间摔了几次,她也再度爬起来往前方赶去。
可是她不认识路,她不知道怎么去行宫。平时出行都有马夫跟着,现在让她自己去,她根本辨不清方向。孟宜莲痛恨自己的无能,手掌心也因为摔跤蹭破了皮,摔得灰头土脸的她蹲坐在雪地上放声大哭。
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办?
“孟姑娘?”
熟悉的声音自脑顶传来,她一愣抬起头,聂玄冽立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永宁公主,俩人都一脸奇怪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她:“你怎么在这?”
孟宜莲像是找到救星一般,扑过去抓住聂玄冽的衣袍:“大将军!你救救我妹妹,救救我祖母!宜妃娘娘从宫里头派了人来,说我四妹在宫中偷窃,现在把她抓紧宫了。我祖母一时气急昏死过去,他们不让我们找郎中,我三妹不在家里,我找不到别人帮我了……”
谢瑶华惊讶道:“宜妃?我知道了,前阵子她妹妹因为萋萋的事被关入大牢,后来宜妃查出有身孕父皇这才放了那位楚家小姐。我还说呢,宜妃那样爱记仇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孟家了。这样想来,她真是卑鄙!”
聂玄冽的面色已经凛冽的如这寒冬一般,他当即吩咐:“永宁公主回宫去告知一声皇后娘娘,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我现在带着郎中赶去孟府,我们分头行动,孟二姑娘不要担心,我会让我的小厮快马加鞭去温泉行宫通知来仪公主。”
几人商定,分散开来行动。
聂玄冽带着郎中赶到孟府时,外头果然守着官兵。他们都是认识聂玄冽的,当下抱拳齐齐一声:“聂将军。”
聂玄冽不动声色将他的方天画戟直直立在地上,震起纷纷尘雪:“现在孟老太君昏迷,需要郎中进去诊脉救治,你们奉命行事我可以理解,但今日谁要是拦着一下,休怪我无情。”
官兵们对视一眼,终于侧身放行。
温泉行宫内,孟宜慧在室内泡澡,想着一会又要见到秦越,她心里还有点小小地期待。她本是一个十分有规矩的闺秀,但此时心中的喜悦让她情不自禁的哼出小曲来,在澡盆里将水拨弄的哗啦啦响,却瞧见格子窗外一个黑影在橘林里窜来窜去,她吓得面色惨白,立刻出了浴桶裹上薄衣,趴在门后看院子里的情形。
那黑影在院子周围来回走动,吓得她忍不住惊叫一声:“秦公子!”
那黑影身形一顿,随即飞身上前,孟宜慧叫的秦公子刹那间出现在眼前,只见秦越警惕的双眼来回扫动:“果真有歹人吗!歹人在哪儿呢?!”
本来他是听信了孟萋萋的话,暗中跟在孟宜慧身边寸步不离,这会儿听她惊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扑过来查验。
当孟宜慧看见那黑衣人竟然就是秦越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后退两步,足下沾了皂角和着地上的水,脚下一滑直接摔向后方。秦越害怕她手上,一手抓住她的腕,一手握在她的细腰上,可他自己没有防备,自个儿向后跌去,非但摔得骨头一阵痛,眼看着孟宜慧又摔了过来,压的他五脏六腑都要吐了出来。
孟宜慧本就穿的单薄,这下折腾已经春光泄露一半,他赶忙闭上眼睛:“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孟宜慧知道他是什么都看见了,当下羞怒的坐在他身上拿拳头捶他:“假正人君子!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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