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孟萋萋与盛嘉彦还未好全,俩人却不得不各自打起精神。这几日朝廷递上来的奏折已经快要堆积如山了,盛嘉彦那边因为住进了建章宫,后宫的妃子们都已经非常不安,生怕皇后得了宠爱,几乎是一天两次的来凤仪宫骚扰。
这日也不例外,趁着孟萋萋被官员们抓去御书房的时候,两三个妃子又结伴来了凤仪宫。
彼时的盛嘉彦墨发未束,穿着一身水墨裳,正静静坐在案边看一本大理寺呈上来的卷宗。
“皇后娘娘。”淑妃腰肢款摆,媚眼如丝的看了眼盛嘉彦:“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她微微欠身,身后跟着的两个才人模样的宫妃跟着她一起向盛嘉彦行礼。
盛嘉彦目不斜视,视线都没有离开卷宗上,他随意翻了一页问:“什么事?”
淑妃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今日这个皇后怎么敢这样怠慢她们?往常她们来的时候,皇后哪次不是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们的?
想起皇后的懦弱与无能,淑妃腰杆都挺直了,她摇了摇团扇:“娘娘怎么不请我们坐?姐姐可别怪妹妹多嘴,娘娘这殿中的婢女也太不识眼色了,有客来竟还不上茶,如此怠慢着,传出去恐怕要说娘娘御下不严了。”
她身后的廖才人帮着道:“谁说不是呢?娘娘在建章宫连续侍寝这么多日,后宫已经风言风语的,说娘娘不衬后位不合女则,一心只想着迷惑皇上。娘娘,宫里头的人可要好好整治整治了。”
刘才人看着有些胆小,她被廖才人暗中推了一把,连忙道:“是……是的,再这样说下去,娘娘……娘娘的名声就要更加不好了。本来他们只是说娘娘无用……现在还敢传出迷惑媚主的谣言,真是……太过分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整个脑袋都低下去了。
盛嘉彦听后,仅仅只是斜睨了三人一眼,尔后收回目光,拿起桌边的茶品了一口。
淑妃见盛嘉彦软的不吃,于是硬气道:“娘娘可以不在乎,但做妹妹的实在为姐姐叫屈。大家都知道姐姐和善且宽待下人,但宫里头这些碎嘴皮子一日不制止就愈发猖狂,姐姐您想,太后娘娘本来就不喜欢您了,要是再因为这样的事对您有什么误会,那可该如何是好?”
盛嘉彦这才给了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那依你看怎么办?”
淑妃以为他是害怕了,连忙道:“下次陛下再召寝姐姐,姐姐称病拒绝就是了。料想如此几次,陛下自然知道姐姐的难处,这样姐姐既全了自己的名声,又不至于被太后娘娘厌恶,何乐不为呢?”
盛嘉彦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尔后红唇微启,十分冷静且淡定的说了句:“我不。”
淑妃简直要惊的仰倒。这还是皇后娘娘?这是那个逆来顺受,你掐她一下她都不敢哭出声的皇后?!
盛嘉彦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冷冷的目光犹如一柄出鞘的剑锋,锐利的割在三人的面庞上:“趁本宫还未动怒前离开,本宫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既往不咎。否则你教唆本宫欺瞒圣上,即便是报去太后面前,你也不会被轻饶了去。”
淑妃瞪大一双美目,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
廖才人及刘才人也是没想到会这般,刘才人胆小,率先告退了。廖才人见状不对,看了一眼淑妃,连忙拉着淑妃道:“淑妃姐姐,皇后娘娘今日可能有些不适,我们先退下吧,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淑妃似是犹自不甘心:“皇后娘娘!”
盛嘉彦却不想给她再说下去的机会,立刻呵斥:“退下!”
他这一声包含浓浓的威严,俨然一个天生的上位者。如此气势震慑住了淑妃,廖才人赶忙趁机将她拉走。
翠缕见她们走了,重重哼了一声,朝淑妃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往凤仪宫来,也不看看我们皇后娘娘现在多么厉害!”
碧绮相比翠缕,却是更加小心谨慎的服侍。因为她总觉得皇后娘娘似乎很不一样了,无论是气度还是威严上,都能无形中给人压迫感。
恰好此时外头小太监来报:“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翠缕碧绮皆是一惊。皇上此举,难道是要让皇后娘娘参政?
盛嘉彦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大变化,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立刻拍了拍衣袖,往御书房去。
由人领着入御书房,几位大臣将孟萋萋围在中间,看孟萋萋满脸问号的神情,应当是被这群老臣们说的昏了头,想要叫他来救场的。
其中一位大臣见盛嘉彦来了,有些不满:“朝政之事,皇后娘娘身为女子,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孟萋萋像是看见救星一样一把抓住盛嘉彦,向众位大臣赔笑道:“这件事朕想听听皇后的意见。”孟萋萋赶忙给盛嘉彦使了一个眼色:“就是南方洪涝赈款的事。”
大臣不屑:“皇后娘娘的意见能做什么?”
孟萋萋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盛嘉彦淡淡的接话:“可能是皇上想起本宫幼年曾在南方生活过,也曾经历过一场洪涝。那时亲眼所见城中守备如何应对,所以皇上猜测本宫是有经验的,才想叫来问问。”
“对对对,就是这样!”孟萋萋赶忙附和,暗中向盛嘉彦竖起一个大拇指。
盛嘉彦挑眉。
众位大臣听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几人再度讨论起来。
今日盛嘉彦的一件水墨裙,裹在宽大的袍服里显得整个人都有些瘦弱。小嘴一抿,眉毛挑高,端的是凤目生威,目下无尘。
孟萋萋顺手倒了一杯茶给他,盛嘉彦自然的伸手接过,顺带还在听臣子们之间的争论。
这样的形式,让这群大臣们居然有种皇后才是当家作主的人的错觉。
但很可惜,大家都知道,皇后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嫁进皇宫多年,无所出便罢了,还是个十分软弱无能的人。
盛嘉彦一来,孟萋萋干脆频频走神。被几位大臣抓着唠叨了一整日,她脑袋都晕透了。
尽管孟萋萋试图保持集中注意力听盛嘉彦跟他们说话,但今天她走神的频率实在太高,高到几位大臣们好奇殿外大槐树上的乌鸦窝里究竟藏着什么宝贝疙瘩,能使得皇帝如此神魂不舍。
孟萋萋看窗外的风景,大臣们关注皇帝的神情。盛嘉彦有些不悦,从折子中抬头,轻轻一瞥,便使得其余几位蠢蠢欲动的大臣瞬间一凛,纷纷露出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的表情,目光一致对向孟萋萋:皇上,走神是不对的!
最后讨论完毕,盛嘉彦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孟萋萋:“那南边赈款的事就这样决定了,陛下?”
“……”孟萋萋双眼放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盛嘉彦上前几步,抓着她的手握起一旁的玉玺,往折子上盖了一个鲜红的印章。皇上的御旨就这样成了。
其余大臣:“……”
皇后娘娘我们还在场啊!你以下犯上要不要这么明显!?
盛嘉彦却浑然不觉羞愧,顾自泰然自若地问:“还有别的问题么?”
大臣们:“没有,没有了。”
“那散了吧。”
“是是是。”大臣们告退离开。
等到孟萋萋回过神的时候,盛嘉彦已经坐在案后批了好几张折子了。他看着其中一张奏折,眉头蹙的很紧:“我不是教过你,遇到拿不准的事先来问我,不要急着答应他们。这个杨都尉求拨款军饷,你为何就直接批了同意?军饷能不能下发,都要靠户部统整将银子报给我,我才能答应他给多少数目的军饷。”
孟萋萋听了都头大,她捂着脑袋撅着屁股趴在罗汉床上:“我都说了我不会!那个杨都尉一日三次折子地上来,我以为他情况紧急,就没想那么多!朝堂上的事我实在是不会,太复杂了!他们都欺负我反应不过来,七嘴八舌的围上来,我差点就晕了!”
盛嘉彦看了看她,叹气摇头。
孟萋萋拿起桌上的红豆糕塞进嘴里,连吃了好几个,再灌下一盏清口的绿茶。肚子饱饱的,心情也就好多了,她问到盛嘉彦:“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人去烦你?”
盛嘉彦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把她们都收拾了?我听说今天去的是淑妃,她可是非常难缠的!”
盛嘉彦抬起头,目光幽深,口气带着轻蔑:“什么难缠,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你但凡硬气一些,她们也不敢怎样了。只是拿捏住了皇后软弱的性格,才敢这样欺负她。”
孟萋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诶!阿彦,你说我们离开之后,周行和孟庸还会拥有我们这段记忆吗?”
“自然会,”盛嘉彦批了一个‘不准’在折子上:“正常来讲,他们现在应该就能看到。”
孟萋萋点点头:“那周行也能看到这群妃子是怎样欺负孟庸的咯?”
“那是自然。”
孟萋萋感慨一声:“老婆多了真麻烦。”
盛嘉彦抬起头,古怪的看她一眼:“反正我也只会娶你一个,你操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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