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伴着清明海风,翡翠拈着花靠坐在尖尖翘角的回廊之下。
话说这蓬莱虽算作是四海八荒的一处老土地儿,一干仙童仙女的打扮那是万年不变,无甚新意,然而一群书呆子中却不乏资质上乘者,看着倒也养人眼球。
仙童们长到三四百岁时正相当于凡人的十五六岁,看着那么一些衣带翩翩,容颜俊秀模样醇质的少年们一路欢声笑语地走过。翡翠只觉得自己那颗干涸已久的心复又被人浇上了甘霖。
她又变了个姿势开始扯花瓣玩,海风缕缕拂过她的鬓发,一片片花瓣悠然而下落在少年们的衣襟之上。
翡翠做沉思状,做眺望状,脸上恰当好处地拿捏起三分忧郁七分空灵的神态来——
众人抬头,见那上头的仙殿中不知何时又住起了一名女仙人,她乌发雪肤,容颜清丽之极,一颦一笑皆带着超凡脱俗的风情,大家不禁猜测起此人的身份来:她修为看起来很高深,莫不是仙山新来的女神君?
翡翠成功引起众人注意,她得意一笑,站起身来掸了掸裙子,走回了大殿之中。
少年们啊,都为帝姬我倾倒吧!
无人处,她仰天长笑,不料却被角落一人吓得破了嗓子——
“我滴个乖乖,吓死人了!原来是仙尊啊,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仙尊从角落里迈步出来,瞅了瞅下面尚未走远的仙童们扯了扯嘴角,对翡翠道:“本尊看你正忙,便不忍打扰你。”
翡翠尴尬:“诶哟,不过是闲来无事看仙尊这儿几个小仙童还挺皮实的,逗着玩玩,你瞧仙尊您还打趣我!”
我勒个去——调戏小仙童的无耻行径居然被仙尊看见了!她这张恬不知耻的老脸往哪儿送啊往哪儿送啊!
“是么,看中了哪个?用不用选几个带回去调/教一番?”
仙尊眉梢带笑,一句话将翡翠堵了回去。
“调,调教?仙尊,您这不是开我玩笑嘛,谁不知道我是四海八荒中最最知礼的人了……我怎么会有想要培养娈童的癖好呢!”
翡翠心虚之下,反作义正言辞之态严厉地将仙尊反驳了回去。
孰料,仙尊两手负在背后拧眉去看翡翠,沉声道:“谁同你说带几个仙童回去做娈童的?本尊的意思是让你相看着好的收了做徒弟。”
翡翠:“……”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今日总算是领悟到了!
翡翠望着仙尊那张写着一脸清规戒律的脸想,仙尊您大清早来这儿到底是找茬呢?还是找茬呢?还是找茬呢?!
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仙尊略略沉吟后开口道:“本尊有要事同你商量,速速随我过来。”
既然仙尊有令,那翡翠是莫敢不从,她老老实实放下被自己拈得焉了吧唧的花儿,屁颠颠地同仙尊一并去了。
待走到一片铺满金黄色沙子的浅滩之上,翡翠才一头雾水地看向仙尊道:“仙尊,您不是说有要事要同我商量么?”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一大片幽蓝深邃的海洋,心说难道这年头上神们处理要事都是选择在风景别致之地儿,难道办公之余还能顺便拗个造型?
仙尊不语,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海螺壳递给翡翠:“今早本尊试了一次,发现螺壳并没有什么变化,遂将你寻来看有什么破解之法。”
翡翠一头冷汗地接过海螺壳,又问:“那所谓的要事呢?”
仙尊挑眉,指了指她手中的海螺壳道:“正是此事。”
翡翠惊怒,翡翠咆哮,翡翠强忍住心头澎湃且呼之欲出的吐槽感,冲着仙尊莞尔一笑:“不过就是个海螺壳罢了,不稀奇,仙尊怎么会看上这个了?”
仙尊拧了拧眉,琥珀色的眸子在晶灿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透亮纯粹:“没有则个,不过就是想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什么罢了……你之前道只要往里头吹气便可打开螺壳,为何本尊试了却无半分反应?”
权且不管为何高高在上的仙尊会对她弃若敝履的一只螺壳如此感兴趣,翡翠还是很配合地捧起螺壳做沉思状道:“不可能啊,照道理应是这么用来的,仙尊您稍等则个,待我先吹一个试试!”
说着,她便朝那螺壳口子里吹了一口仙泽真气进去——
说来也怪,没想到翡翠这一吹倒是真凑效了,那螺壳不仅嗡嗡的有了反应甚至还带着变大趋势……
真所谓帝姬出马万事俱备啊。翡翠邀功似地瞥了仙尊一眼后将螺壳抛入海中。
随着海水的不断冲击,螺壳的身量不断增大增大,到最后竟变成一艘汪洋小船那大小,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曲折细密的壳纹上反射出碧绿的光辉来。
翡翠瞅了瞅螺口,对仙尊挤眉道:“仙尊,要不要进去看看?”
仙尊思考一番后点头,敛袍率先进入那螺壳之中,翡翠紧随其后,一边心道不知这螺壳中是何天地?是否如传说中说得真有那么奇妙?
二人进入螺壳,见那只有方寸大小宛若豆腐块的天地中,竟能无限延伸,远远望去竟看不到边际……
“这回可是赚了。没想到随便捡也能见到一样稀奇玩意儿!”
翡翠摸了摸道旁栽得花树,见那花瓣倒是像模像样,一点都不似螺壳幻化出来的那般。
“你以前没有进来过么?”仙尊回头看翡翠。
翡翠扯下一枚花瓣放入嘴边尝了尝,冲着他笑道:“没有,当时收着还挺欢喜,时日一长倒也忘了有这样一件东西来了。”
“话说这螺壳所幻化出来的幻境可真够稀奇的,这花儿竟能尝出一丝甜味来。”
翡翠兀自在那东看西顾地傻乐,而仙尊却拧眉制止她道:“勿要随处乱摸,小心徒生事端。”
在他看来,此处并非是一般幻境如此简单。
“摸一下能怎么样?这玩意不就是个供人玩乐的螺壳么?”翡翠浑不在意,心道仙尊也太小心行事了,再说这螺壳不是她自个的玩意儿么?
自个的东西碰碰还能怎么着?
是以一向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翡翠乱摸得更起劲了。
二人继续向前走,在不远处的大道旁竟发现了一座炊烟袅袅的农庄。
“怎么?难道此处还住着螺壳精?”
翡翠心道那叫一个稀奇,这螺壳待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自己竟不知这壳里不但有山有水竟然还有人!
“你若好奇,自己去看便是。”
仙尊似乎只对这螺壳中所营造的山水好奇,趁他仰脖观望的份儿,翡翠径直朝那户农庄走去。
“有人么?”
她扣了扣竹门。
半晌,里头清脆天真的童音来——
“谁呀?”
翡翠听得浑身一机灵,心说还真不是螺壳为了配合山水才弄出这么个背景来,原来里头还真有人啊。还是个小人。
“谁呀?”
竹门被人一把推开,翡翠凑近一看,里头露出一张白嫩清秀的脸庞来——
那小人儿怯生生地望着翡翠道:“你是何人?怎生进得了这螺壳之中的?”
翡翠眯眼一笑,瞧那白嫩圆呼的小模样,恨不得上前捏一把。
“我是这个螺壳的主人啊。你是来哪个?”
“我是、我是螺壳精……”
许是翡翠笑得太过狰狞外露了点,小人儿往门缝里缩了缩,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你不要怕,我是好人。来,出来陪姐姐玩玩。”
翡翠一边引诱着小妖精,一边自己扇自己嘴巴子,老黄瓜还刷嫩漆,一把年纪了够当人家奶奶了……还姐姐!
仙尊立在远处,见翡翠正对着一面竹门自言自语,而竹门背后却是一团阴影,他拧眉,正欲开口将翡翠唤回,却在下一秒发现翡翠的身影原地消失不见了……
不仅仅是翡翠,连周遭如同山水墨画一般迷人秀丽的景色也逐一消失不见,整座螺壳又恢复原先的方寸大小,一片昏暗,唯有螺壳□□了一丝光亮……
“这螺壳果然有古怪。”
仙尊徒手捏诀,一道青光自他眉心迸射而出落在了那螺壳壁上,缓缓地,一张张写满红字的符咒缓缓显现出来——
昏暗螺内,唯有张张符咒散发出来的丝丝红光在闪烁,仙尊拧眉,那符咒边缘都不晓得被什么仙法所灌注,竟连他的真气也不能渗透将其摧毁……
看来施咒者应该是用那些符咒所制造出来的幻境强行将翡翠留在了其中,但如何破解符咒救出翡翠,却要花上一点功夫。仙尊负手立了一会后,秀目一振,双手结印,指尖青芒毕现,一道圆形法阵出现在他脚下——
……
此时此刻,翡翠才终于明白了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来——
想来仙尊说得有理啊!
这螺壳中的东西一概不能乱碰,就连里头的人啊也不能随便调戏的啊!
方才,她刚想伸手狠狠掐一把那鲜嫩水灵的小妖精一把,谁知手上一空,竟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进了虚空之中……
吸入虚空中还不提,更恐怖的是眼下她正身着一袭大红色喜服坐在四角垂软绳的红纱帐下,屁股底下是铺满红枣核桃仁儿的厚实床铺……
翡翠默默地扯了扯头顶的大红盖头,心道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个景儿啊!
屁股下面咯得慌,她慢腾腾地挪了挪屁股,发现浑身软绵绵的竟一点真气也提不上来——
方才她放出仅剩一些仙泽出去打探,发现这屋子之外皆贴着禁锢仙人法力的符咒,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整座外院不说,连走廊也贴了个密密实实……
翡翠朝天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用情至深竟想用此等恶劣手段霸王本帝姬?!
实在是可耻可恨可恶可气!
合着若是让那小人得手,以后九重天上还不得新入赘一名驸马啊?!
她正垂死挣扎着,忽见一道人影缓缓朝门前走来,看身影倒是高大挺拔的很……
翡翠叹了口气,心道若是长得丑本帝姬就同他同归于尽了,若是长得俊,讲不定还是她占便宜……毕竟她几岁了,人几岁?
那人缓缓将门推开——
隔着燃得朦朦胧胧的红烛火光,翡翠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儿。
许是火光刺得眼花,她只看见那人身着一袭大红色绣龙凤祥和的喜服,身量高大挺拔得很,翡翠看得心中稍显安慰,只是不知为何,这身段总看着眼熟……
待那人走进,翡翠一仰脖,头上的盖头咻地一下滑落。
她看清来人面貌,惊得险些从床上跌下来,那如妙笔丹青细细刻画而成的肃俊容颜,那在火光下兀自闪烁着蜜色光芒的琥珀色眸子,烛光只在那人面上投下区区一个剪影,却足够令翡翠瞠目结舌大呼坑爹!
“仙,仙尊?!”
翡翠瞪大眼睛去看面前的那人,愣是给她十七八个脑袋她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人前来染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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