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榆与将覃寒这一类的人,他们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一向是连目光都懒得给予几分的。可能被他们甚为谨慎的缄默于口的东西,必然是甚为珍重的。就如同……这个他们从不会宣之于口的秘密一般。
江榆话音落下之时,一副大爷模样坐在沙发上的将覃寒放下了他搁在茶几上的脚,身子稍稍坐正了一些,看上去有些正形。
男人不由分说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对江榆的这个说法极为感兴趣,其坐姿一变,一手倚着扶手托着脸颊,一手摆弄着刚才拿过来的苹果,慢悠悠地说道:“江榆,我跟你认识那么久,你难道会不知道我跟那些跟在你身后的蠢货完全不一样吗?你说东绝不往西……真是一群被当枪使的蠢货。要我做事,你得告诉我切实的情况,否则,别想我提供任何的帮助。”将覃寒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着纯良,实际上连颗心都是黑的。”
听到将覃寒说着前言之时,江榆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但对自己的描述。江榆不可置否,一副“你可真是聪明”地眨了两下眼睛。将覃寒不算是他们阵营里的人,不过是走这条路的时候,恰好目标一致,所以暂时走的方向相同罢了。要真让江榆放心这个人,那还是有些难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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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无数的想法飘然而过,江榆躺平了身子,目光盯着房间中那白的发灰的天花板,沉了沉声说道:“我之前让老拐帮我查了一下医科大在那几年里的研究项目,和被迫中断停止的项目研究……你猜猜,找到了什么?”江榆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让将覃寒不禁皱了下眉。
江榆轻笑了一声,也懒得再与他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其中一项被迫停止的研究项目,和绥江制药在海外投资的研究所所研究的药物,有着部分的重合性。也就是说,这两个企业,在多年以前就有着非比寻常的交集。”江榆将视线偏转了过去,见男人正垂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眼睑垂落,遮住了将覃寒的那双眼睛,阳光洒进之时,男人的半身沐浴在阳光之下,另外半边笼罩在阴影中,倍感寂寞。
短暂的沉默之后,将覃寒抬头看向江榆,嘴边的话还没有问出口,便被江榆截了话头:“我知道你想问存不存在偶然性。或者,这些是不是巧合……”江榆扑出笑了一下,“当然存在。但是那么多的偶然、巧合相加在一起,又不约而同地出现在我面前,那就是必然。”女人的话语声微微一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江榆的脸上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将覃寒飞快地抓住了江榆这句话中的一个重点,问:“‘那么多的偶然’是指什么?消息共享这是合作的基本吧?”
江榆认同般点了下头,“我应该跟你说过吧?‘粉红骷髅’也就是CNT0781的粉末,已经被送到季瑄那里进行成分分析了。”江榆见将覃默然地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他们所研究的东西,可以说是CNT0781最早的版本,虽然效果跟现在的药完全比不了,但是你不觉得我们已经掌握了关键吗?”江榆轻笑了两声,双眼弯成了月牙,可将覃寒看得出来,女人的眼里并无笑意。
将覃寒的脸上早没了适才的一派自然随意,男人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沉默地垂下头看着眼前的茶几,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似是陷入了过去的某个回忆之中……
若真是实打实地算起来,将覃寒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与江榆同一类的人。两人皆是少时是顺风顺水的,可无奈之后的岁月命运曲折。而从小开始的优渥出身,身边人曲意逢迎的夸赞与维护,让将覃寒从少年到成人都是一派的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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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江榆,将覃寒就像是一头恶狼,即便在外人看来一副人模狗样,但内里却是彻彻底底地浸入了黑暗里。年少时,将覃寒虽然算不上目中无人,但确实不大好相处,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相较于现在与江榆这样无关痛痒地相互斗嘴,在外头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过去的他大抵算得上可爱。
将覃寒也想过过去。如果没有那一场大火,或许很多事情都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去,或许他能一直目中无人地活在恭维与奉承之中。后来,很多虚假的幻影被燃烧成了灰烬。而在一片狼藉之中,他看透了与自己划分了楚河汉界的世界。那头的世界,阳光灿烂,湖水澄澈,那若有似乎飘来的空气,都带着白花的清香,很甜,很暖。
过了好一会儿,就当江榆觉得眼前的人已经完全相信之时,男人那生硬的声线包裹着默然的冷意,缓缓说道:“还有呢?”女人微微一愣,目光微微偏过之时正好与将覃寒的那双凤眼对上。
女人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会如此的敏锐,以至于她不得不抛出明面上的全部的底牌。
江榆不禁失笑,左臂在牵引之下不由一痛。
真是个难应付的人……江榆在心里默默腹诽着,面上确实一派坦然的模样。“这所医院里,或许有那个人的存在。”
将覃寒眉头一皱,说“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我说我猜的,你信不信?”江榆顽劣地笑了笑。
将覃寒的反应极大,双手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江榆都怀疑按照他那力道,茶几会不会被他敲得粉碎。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文弱书生……女人不由轻声嗤笑了一声。
将覃寒的神情阴冷。他极少摆出这种模样,抛去在外头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谈,以往面对他们之时,即便是冷冰冰的,眼里起码还带着平静的情绪……嘲讽也好,讥笑也罢,总不是这副怒火中烧的模样。
“江榆,我没跟你开玩笑。”将覃寒压着满腔的怒气,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仍笑得肆无忌惮的女人。
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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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江榆同样冷冷地回道,嘴角还带着一抹讥讽:“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女人话语一顿,嘴角的笑容倏然一收,原本就深沉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仿佛浓墨泼上去的一般,“只要有他们存在的地方,我就会冷不丁地汗毛竖起,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说到这,女人轻嗤了一声,随后,冷漠地说了一句:“爱信不信。”话音落下之时,江榆又将唇角扯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
将覃寒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后,愤然地踹了一下桌角,随后又坐回了原处。他狠狠地咬着手里的苹果,目光却牢牢盯着江榆,宛若手里的苹果就是眼前的人一般。
“咔嚓”、“咔嚓”……
少倾,男人将手中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姿态优雅闲适地抽了两张纸巾将指尖上的汁水擦拭干净。当所有工作做完之后,将覃寒才重新抬头说道:“说吧,要让我做什么?”
江榆却是冷哼了一声,说:“做你该做和会做的事情。”
男人不耐地“啧”了一声,又将桌上的巧克力塞进了口袋,起身说了一句:“走了。”
江榆瞥眼一看,又是适才那副一身黑的装扮,不由嘴角一抽:“不送。”
真是个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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