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两侧除却一公一母两头铜铸狮子外,还立着两个不苟言笑的门子。
“侍卫大哥,麻烦你通传一声,我来找明昀郡主。”秦欢上前道。
“你找郡主做什么?”那侍卫问。
“我这有郡主的一样东西,过来还给她。”秦欢无奈,只得将那只上好的羊脂玉镯子拿出来。
“你怎会有我们郡主的东西?郡主她今日不见客。”侍卫瞧也不瞧镯子一眼,冷硬道。
“等等。”秦欢还待说什么,却听得俯上传来道女音。
抬目一瞧,是个婢子打扮的姑娘,她上前拿过秦欢手中玉镯,仔细看了一圈儿,用怀疑的目光看秦欢,“这的确是我家郡主的镯子,你是打哪儿来的?”
“说来话长,姑娘想知道,可以自行去问你家郡主。”秦欢从她手中拿回镯子,用绢帕将其包起来,“既然你认得这镯子,那就麻烦帮我通传一声。”
“侯府不是谁人都能进的,你且将镯子给我,我拿给郡主,若是对了,她自然肯见你。”
她是芳菲堂的三等小丫头,自然不肯放过在主子面前露脸儿的机会。
秦欢是不肯的,并非她小人之心,只是这镯子太贵重,要是被昧下、或是弄丢了,她就太对不起未来大嫂了。
而且她实在不喜对方赤裸裸的怀疑目光。
“那还是算了。”秦欢不失礼貌的笑笑,看着侍卫道,“既然郡主今天不见客,那我改日再来好了。”
言罢就收好镯子准备回去。
那婢子却不乐意了,“你等等,我将你带进去就是了。”
“多谢。”
那婢子便领着秦欢入侯府,小丫头问题很多,打探着秦欢身份,又问她是怎么跟萧盈歌认识的。
秦欢并不贱待奴仆下人,但属实不太喜欢她的小心思,故而没透什么风儿,一般不做答复。
婢子见她不似什么官家小姐,说话又这样不配合,便生了轻贱心思。听秦欢提到是替郡主修镯子,她们也只有这点交情,不免将她更轻贱了些……原就是个修玉器的匠人。
婢子都不过那垂花门,直接在卡子墙边停下了。
“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姑娘要见郡主,通传是少不得的,还请稍等。”
言罢不等秦欢说什么,便大步离去。
秦欢侯在原地,一等就是两刻钟。
她微倚靠着墙面,将那镯子拿出来用绢帕擦拭。
也不太想等了,提步就要离去。
“秦欢。”却听得一道颇为悦耳的男音,声线平平,不带情绪。
秦欢停下步子,回头往垂花门里一瞧,立在门那边的,不是萧愈又是哪个?
“指……指挥使大人?”秦欢诧异。
“来做什么。”萧愈一袭藏青银丝竹纹圆领袍,领口微翻,器宇轩昂中添了几分儒雅书生气,迈步至她跟前,一眼瞧中她手中的白玉镯。
这不是……他前些年送给盈歌的么?
玉石是他在赌石场赌出来的,让人特地打成一只镯子和两只发簪。
“来还明昀郡主的东西,”秦欢亮了亮镯子,笑道,“大人,您竟然认出我来了,您怎么也在这儿,好巧啊。”
你怎么也在这……
萧愈眉心轻动,“巧?”
秦、欢。
他不光认出他是假小子,更认出她是当年救他命的小姑娘。
他的变化不大,她合该认出他来了。
偶遇了好几次,为何不提往事?
莫不是压根没认出他?
“对啊,您是郡主的朋友?还是侯爷的朋友?”
总不会是来办公务的吧。秦欢想着。
萧愈心里好笑,嘴上却道,“我跟侯爷关系很不错。”
“郡主的镯子为何会在你这儿?”萧愈问。
“因为我的原因,郡主不小心将镯子碰坏了,我又恰好认识修复玉器的行家。”秦欢笑笑,言简意赅。
萧愈有些讶然,盈歌如何认识秦欢?镯子因为她碰坏了?
“怎么站在这里,不去找她?”萧愈又问。
秦欢有种在北镇抚司被问话的赶脚,她不喜这样的境地,又不得不答话。谁让她是小平头百姓,人家是位高权重的权臣大人呢?
“有个小丫头说要通传,结果去了两刻钟也没回来。”
萧愈有着本能的敏锐,几乎在一瞬间就从秦欢的微表情里看出她不自在。
他薄唇轻抿了抿。
秦欢便见这冷硬矜贵的指挥使大人,突然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脸,声音也温和不少,“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秦欢呼吸一滞,内心堪称惊悚。
她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用了大人,我在这候着就是,您去忙吧,不必理会我。”
“我来找侯爷吃吃茶罢了。”萧愈笑笑,眉色已温敛许多。
“这样啊,看来大人跟侯爷是忘年交。”
“忘年交?”
“就是不拘年岁、辈分的友人。”秦欢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们那边有这个说法。”
萧愈神色古怪,“那么,你觉着侯爷多大的年岁?”
秦欢看着他的表情,忽而觉得这问题里有坑。
萧愈却看着他,嗓中无意识发出一声低磁的“嗯?”
秦欢暗自咽了咽口水,“郡……郡主跟我差不多大,那侯爷,保守估计有个三四十岁吧。”
秦欢还觉得自己把安亭侯说年轻了。
她没接触过什么勋贵,但在现代看古装剧,里头的公爷侯爷什么的,不都是一大把年纪么?那样老成持重才能顶得起门楣吧。
却听得萧愈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回不似方才那样假,萧愈是真笑的,笑的格外开怀,听着还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
“大人,民女不该妄议侯爷。”料想是自己说错话,秦欢被他笑的脸红,搅了搅手中绢帕,尴尬道。
“没事,他不会在意的。”萧愈好歹停下来了,只是面上依旧染着笑颜,格外醉人。
秦欢,原来她并不知道他和盈歌的关系。
“郡主住在芳菲堂,你路上碰见婢女,直接让人带你过去就是,若是为难你,就说是本官允的。”萧愈觉得她有意思,还想逗弄,又想到北镇抚司有些事,只得作罢。
“多谢大人。”秦欢道谢,目送萧愈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她才收回目光,长舒了一口气。
这大人,人还怪好的哩。
就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秦欢跨过垂花门,至侯府大院,入目的是一方大荷塘,荷花尚未开放,荷叶倒是亭亭,绿意盎然,几尾赤橙的锦鲤欢快游荡,颇有韵味。
两侧游廊都摆着小坛造型独特的黑松,黑沉木长椅旁还有小桌供人休憩,往院中一眺,远处是假山流水、飞虹瀑布,近前是小桥流水,花坛掩映,青空之下似山水程程的画卷,养目又舒心。
秦欢不由想起现代,她那处新中式的宅邸。
那是她作为房地产商的父亲送她的,占地数亩,单靠双腿的话,逛完得走上一整日。但是她不喜欢,觉得不甚舒心。现下一瞧这侯府,她倒明白过来,原是那宅子有些不伦不类,处处都精致,反倒有些瞎讲究了。
眼前这处,才是真正的中式庭院啊。
“秦欢。”正想着时,一道欢快女音打断她的思绪。
秦欢回眸,只见萧盈歌提着衣裙,笑盈盈朝她疾步走来。
“郡主,我来将镯子还你。”秦欢笑道。
“你叫我盈歌就好了。”萧盈歌笑笑,从秦欢手中接过镯子,看了一圈儿惊喜道,“这么厉害,还真一点痕迹没留下!”
说着,拉过秦欢的手,将镯子掏进她的纤腕,“那就送给你啦。”
“可是这只镯子应是别人送给你的才是……”秦欢想到那个‘歌’字,便要拒绝。
萧盈歌却不肯,抬腕亮出秦欢送的那只湖水绿镯子,“我手上已经有这只了。你那个呢,的确是我阿兄送我的,不过他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秦欢见她笑容俏皮又真挚,不由会心一笑,“那我收下了,多谢。”
“方见你在看宅子,我带你去逛逛?”萧盈歌道,拉上秦欢的手便朝庭院里去。
萧盈歌十五岁,正是爱玩的年纪,萧愈虽疼宠这个妹妹,但长兄如父,家教里该严厉之处从不懈怠。又因其官职原因 ,萧盈歌交友向来奉行“君子之交淡若水”,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同秦欢也算一见如故了。
她幼时就学着应付家中豺狼,却因萧愈的呵护留有少女纯真,知世故却不世故,算不得城府深重,也没有大小姐脾气,秦欢也挺喜欢她。
她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秦欢谢绝萧盈歌的留饭,在她目送之下离开侯府。
不成想,半路上又遇到萧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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