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四人挪步正堂,那边婢子已摆好了宴席。
大户人家就是讲究。
秦欢看一眼眼前各种食具,心中默道。
碗筷粗略估计了一下,没有十只也有八只了,另外还有茶具、酒具。
怪不得要间隔那么远,坐的近了餐具都放不下……
“请用。”萧愈的声音从首位传来,秦欢停止了腹诽,拿起公筷夹菜。
萧家从前有食不言的规矩。
然而萧愈袭爵,打发了一干长辈后,侯府的饭桌上就只余下他和萧盈歌二人。后来他公务愈发繁忙,并非餐餐都会回府,陪伴萧盈歌的时候少了,增进感情的饭桌上,话就开始多起来。
萧愈见秦策夹了一大块鱼肉,细腻的将刺都剔出,也不必换公筷,就这么放进秦欢碗中。
秦欢朝他露个笑脸儿,将鱼肉放入口中。
萧愈蓦然笑了,这一幕他在秦家饭桌上见过。
原来她不会吃鱼。
“秦状元不多时就该回乡了吧?”萧愈问。
秦策看向秦欢,“此事概由舍妹负责。”
秦欢笑笑,生了打趣的心思,“哥你把要商量的事同盈歌商量好了,咱们随时都能回去。”
言外之意甚为明显,萧盈歌不免红了脸。
除了婚事,还能是什么?
“那便要看大舅哥的意思了。”秦策见其脸红,心下柔软,却不免担心难以搞定的萧愈。
“待秦状元归故里,向家中严慈禀明婚旨,再同我议此事吧。”萧愈垂头喝一口鱼汤,味浓而鲜不足。
回家路上,秦欢走在哥哥身旁,转入小巷,人烟便少了。二人的身影被灯火拉的悠长,秦欢道,“哥,为何我觉得萧家阿兄对你们的婚事……有所顾忌?”她找到一个确切的措辞。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两家门第差距太大。
秦策摸了摸妹妹乌发,唇边始终勾一抹淡笑,温声道,“嗯……所以我们几时回家?”
“再过两三日吧,”秦欢道,“我还待看看客似云来。”
秦策颔首,想了想问,“回去之后,你就同邓修成婚么?”
“不要。”秦欢摇头,“我还想等上两年,而且我看他也没这个意思。”
“你怎知他没这个意思?”秦策好笑道。
欢欢要选的是上门女婿,而以男人的自尊来看,是不会主动求赘的。欢欢若是主动开口,邓修焉有不答应的?
妹妹的婚事他们全家都不着急。别说她才十七岁,就算是二十七岁三十七岁,镇上的、县上的想入赘秦家的男儿,也能从泷州排队到隔壁庆州。
秦欢想到邓修,撇撇嘴口中嘟囔,“那块木头。”
秦欢是想好好谈一场恋爱的,前世没有机会,而古人的恋爱,除了特殊职业者,貌似都是以结婚为前提谈的。
她觉得邓修很好,性子好,长的也好,如果非得嫁人的话,他会是个很不错的另一半。
只是他克己复礼,性子也慢热,以至于她多次暗示,他们也没能确定关系,目前仅仅是暧昧期的程度。
秦欢偶尔会怀疑,他对她并没有喜欢的感情。
不过,她主动一点也没有关系,邓修很好,她愿意为他花时间。
……
接下来的几天,秦欢要么在家收拾东西,要么去客似云来看账。长安果真是豪富聚集之处,客似云来的生意比她最高预期还要好,活动铺垫期过去,客流在减少,但由于价位复原,盈收是在增加的,说一句日入斗金毫不过分。
秦欢比较大的商铺,一般都会亲自挑个小厮当心腹,用以监督大掌柜,实现良性竞争。
这一回却没能定下人选,但是不必着急,她不久后会再回长安。
离开这日,萧盈歌来送他们。
据知萧愈两天前就离京公干了。
秦欢坐在朴实无华的车厢里,脚下身旁放的是包裹礼物等,她撩开车帘一瞧,二人正相拥,温声说着什么。
唇边不禁勾一抹笑容,无意打搅他们,秦欢靠在马车壁默默等待。
片刻后秦策坐上压车处,牵起绥绳,“欢欢,我们走了。”
秦欢就探出头去,“盈歌,再见!”
“欢欢再见!”
两个姑娘都扬起手,腕上戴着对方送的镯子。
—
兄妹二人紧赶慢赶,路上时不时停下看看风景,行了三日半抵达源州的大济河。
大济河直通泷州的码头,从这里转水路省时又省力。
也是幸运,恰好今日就有艘客船去泷州。秦欢在茶馆看着他们的包裹,顺便歇歇脚,不多时秦策就打理好一切,过来招呼她上客船。
“我托朋友弄到了两间客房,这样就不会被打扰了。”秦欢跟随秦策转至船舱中层最里侧,他们的房间是相对着的,也是这一层的最里间。
这样独立的客房在客船上是极少的,大部分房间都是五六个人一起住。
秦策将钥匙给秦欢,“晚上锁好房门,有事就叫哥哥。”
最开始,也就是进京赶考那会儿,秦策是反对走水路的,他不想秦欢太靠近大济河。不过秦欢坚持,他也意识到自己得改,欢欢前世只是个意外。
秦欢收拾好东西后倒头就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客船已然启航,天也快黑了。
秦欢坐在小床上,翻开包裹拿出干粮慢吞吞吃着,吃下一整张饼已经颇饱了,秦欢拿上钥匙出了门,打算去甲板上透透风。
甲板上人不多,彼时微风正好,似扇叶一般的几扇帆打了下来,偌大的客船兜风而行。
粼粼波光柔美似姑娘的裙摆,日西斜,江面着墨一般愈发沉重,透着不为人知的神秘。不多时,掩与薄云之后的弦月明晰,给漆黑的江面添上一抹银色光影,优雅、又高贵。
秦欢手肘撑在尾杆上,看船身推开一层层的浪。
身旁有脚步声响起。
余光闯入一片淡紫的裙角,秦欢下意识看一眼,是个年轻的女子,侧脸精致紫色为平添韵味,只是眉间目中似染有挥之不去的忧愁。
盯着旁人看自是不礼貌,秦欢也只是扫一眼,便要收回目光放在江面。
不成想女子扭过头,接住了她的目光。
她目中一闪而过的挣扎,然后是求助般的神色,唇片微微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秦欢心头一紧,陡然发现这女子竟没有舌头!
“你……有事吗?”秦欢搞不清状况,试探性问。
女子却哆嗦起来。
下一刻,她肩头多了一只粗粝大掌,拇指扣有一枚貔貅纹黑曜石扳指。
秦欢抬眼看到男人的侧脸,面容不算俊美,但格外刚毅,右边额角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自带一股子煞气,阴沉沉的,叫人不寒而栗。
男人霸道的将女子拥入怀中,并且给了秦欢一个警告眼神。
秦欢赫然明白什么,收回目光落在江面。
女子便被男人揽于怀中带走了。他的步子很大,秦欢听到女子的步伐几分踉跄。
她回眸看了一眼,却发现从女子衣带上掉下来一物,滚了两下正好到秦欢脚尖。
男人似有所觉的回头,秦欢将东西踩住,若无其事的观江。
待人走后,她盯着客舱门,蹲下身子迅速将其捡起来。
是一张卷的很紧的纸条。
上写着:救救我,我的被他拐骗胁迫的,求你救救我。
那字迹墨有点糊,甚至能看出手抖。
秦欢叹一声,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秦欢很同情那女子,只是对方不明身份,从衣着看非富即贵,她并不想惹上麻烦祸及家人。
下船时报官或许是个好选择。
但是,古代位高权重者强抢民女不在少数,官府不一定能解决。
秦欢将纸条扔进了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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