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礼部尚书府邸,温宅。
当家主母的宅院典雅庄重,一条卵石小径直通明瓦雕花屋门。两侧厢房前是墨兰花坛,现下不到开花儿的季节,只墨绿的兰叶修长,弧线优美的弯曲着
院角两大坛荷花开的正好,荷叶亭亭,荷花粉嫩,纯洁无瑕,香远四溢,叫整个别院都清幽扑鼻。
整个小院除了风吹花叶外,静谧的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现下是当家主母午间休憩时间,婢子们连呼吸都要紧着,谁都不敢弄出动静来。
这可宁静片刻后就被一阵匆匆步履打破。
面相玲珑,却满是怒意的少女疾步跨入庭院,一干婢子皆提了一口气,微微俯身行礼。
少女径直通过卵石小径,“啪”一声推开房门。
婢子们不约而同闭了闭眼。
果然,屋内片刻便传出歇斯底里的哭闹声。
黄氏睡的正香,忽而被惊醒,衰弱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惊的从小榻上坐起。
便见她的大女儿温媛媛爬上了她的床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母亲啊,有人算计女儿,女儿的脸面真的要被丢尽了!那程睿他竟当面说要跟女儿退婚,女儿真的没法儿活了!”
黄氏头疼的厉害,险些一脚把蛐蛐似的女儿踹下床榻。
好在她忍住了,招手叫来身边得力的妈妈,将温媛媛给架下了床,她则起身,由婢子服侍更衣。
“有母亲在这婚退不了!你且说说,你又丢了什么丑?”黄氏眼角的皱纹多了许多,全是被这个女儿气的,她真想将人快些嫁出去,奈何那程家三番两次想上面退亲!
温媛媛挣开架着她的婢子后,竟然腿一软跌坐下去,她吸着鼻子道,“母亲,女儿……女儿真的是被人算计了,母亲在魏家小姐的赏花宴上,出了虚恭……是那茶水,那茶水有问题!”
黄氏两眼一翻,险些仰倒晕过去。
出虚恭被男方说退婚?
她都不敢问她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你个蠢货!既知是被算计的,当时没有查清楚吗!”
竟丢了脸事后跑到她跟前哭了!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蠢女子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生了整个长安的笑柄!
“女儿当时就查了,但是……”温媛媛说着,又软绵绵的趴下去。
黄氏额头青筋暴起。
“呜呜呜,母亲,女儿该怎么办啊,程睿又要跟我退婚,我看他这回是下定决心了……”温媛媛抽抽噎噎。
“……”
温鹤南站在门外,将里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骨节分明的手悬停在半空,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片刻后,听到里面的话题越发难堪,他摇着头露出嘲讽鄙夷之色,将手收回了。
真不敢相信世间有这样蠢笨之人。
偏还是他的亲姐姐。
转身看着一身粗布衣,颇为惶恐立在台阶下的中年男人,微抬下颌,“你随我过来。”
将中年男人引到一旁的小室,脸庞稚嫩却笑的顽劣,“你同小爷说的话可句句属实?要知道,你要敢骗我……”
他合上折扇,用扇骨轻轻的拍打掌心。
男人连忙保证,“句句属实,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好慌张的掏出一张黄纸摊开,“就是这小姑娘,跟这个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小的也是来了长安看到寻人启事,才找到她是贵府千金呐!”
“泷州丞水县是吧?”温鹤南从腰间掏出鼓鼓囊囊的一只荷包,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接。
不成想温鹤南一个抬手,没让他碰着。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小爷当傻子诓?”他抛着荷包,里面传出极为诱人的银两碰撞声响,“你带小爷走一趟,这些便都是你的。或者……现在就给爷滚的远远的。”
中年男人额上渗出汗渍,暗里咽了咽口水。
踏入温家前他也没想到,他活这么大岁数,竟会被个孩子吓到。
“少爷,小的还是将此事告诉夫人吧……”他吞吐道,压根不敢跟眼前的十五岁的少年对线。
温鹤南眉宇轻挑,睨着男人道,“你告诉夫人也是这两个选择,还是你觉得,温家小爷拿不了主意?”
中年男人都快哭了。
肩头被少年的铁手锢住,他力道竟大的竟然,险些将他提起来往外拖,语气轻松写意,“走吧,小爷这就去备马车,你得陪小爷一段时间了。”
—
八月十八大吉日。
状元娶妻,郡主出嫁,一场盛大的婚礼轰动长安。
安亭侯府前爆竹齐鸣,锣鼓喧天,礼乐四起。
意气风发的状元郎身着大红状元袍,胸束大红礼花,美的雌雄莫辨,坐于悍马背脊,朝着恭贺的乡亲拱手示好。
在骏马旁,一袭紫金色圆领袍,腰束大红腰带的男人笑的颇有喜感,挎了个硕大花篮,将里头大把大把的铜钱糖果撒出,引得百姓连连哄抢。
再往后看,跟随迎亲的队伍从街头一甩到街尾还不见结束,两两相抬的聘礼,细细数着竟足有一百二十八抬!
秦策过五关斩六将,可算见到了心爱的新娘子。
萧盈歌颇有些羞怯的藏在礼扇之后,由着她的新郎牵着月老定情的牵红,将她牵到大堂里,对着灵牌拜别已故父母。
宾客如数,连声道好。
独有一人,目色怨毒的盯着那灵牌。
萧愈目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侧身挡住了对方视线,并给了他一个警告眼神。
今日盈歌出阁,再多的脏东西也得给他消停。
萧仲锡是不请自来的,带着他的女儿萧纯茹。
前者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后者心有不甘,不过想瞧一瞧,连战神少将军沈折宴都看不上的萧盈歌,会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不成想,这一眼就叫她看痴了。
世上竟有如此俊美到可以忽视性别的人……等等,她貌似在哪见过他。
萧纯茹忽而记起,当初她找萧盈歌求情,曾在相府与这个男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她当时心底迷惘,并未细看人的容貌。
呵,原是如此。
她就是为了这个男子,才不要沈折宴么?
秦策同萧盈歌一齐跪别侯府长辈。
起身那一刻,目光触及神色温敛的兄长,萧盈歌微微愣住,就隔了这么三步,定定的看他。
“盈歌。”萧愈笑了,温声唤她,道,“来,阿兄背你上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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