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王洛生的府上静得出奇,各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白天席守义说的事情。究竟何时动身去芙蓉镇,去了芙蓉镇又该如何行事,现在成了一个大难题。
周明礼明面上虽然与廖亚先客客气气,但心里对他却十分排斥。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也不会让狄秋有机可乘,找到那李清知做帮手。
但事已至此,周明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喊来大弟子刘家辉吩咐道:“明日里,你借着出去采购的当头,悄悄去到芙蓉镇查探个究竟。若是正面对抗,那廖亚先横竖是道坎子。要想越过去,少不了伤筋动骨。”
“师父的意思,我们乘他只有一人分身无暇,借此机会夺得先手?”刘家辉立刻心领神会。
“不错,所以这一趟你的责任很重,可不要让为师失望了。”
“那……师父为何不让我今夜就行动呢?”刘家辉道,“既然要快,那就不该等到明天。”说着,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别心急,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周明礼连忙安抚道,“廖亚先孙言重都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过去。明天一早瞧不见你,自然猜得到咱们私下都做了什么。”
“可借着采购的名义,却不也是掩耳盗铃吗?”刘家辉不解道。
周明礼哼了一声,将桌上的蜡烛挑亮,缓缓倒了一杯茶给刘家辉,这才道:“既然我们要做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我何不就卖给孙言重一个人情呢?你却当我派了你去芙蓉镇,那长川派还会袖手旁观吗?”
“师父的意思是,长川派也会派人去芙蓉镇?”刘家辉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周明礼满意道,“我们与长川派都分得出人手,可廖亚先却不一样,他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独身行走。只要他在这晋州城耽搁得越久,那对我们夺取雷火石就越有利。再加上北极门那两人,在此掣肘拖沓,这廖亚先出局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孙言重只要不太蠢,就该与我想的一样,借此机会将廖亚先排挤出去。”
“原来是这样……”刘家辉震惊道,“这样一来,三派相争就变成了我们与长川派两派相争,胜算可就大得多了。就是不知道廖亚先忍不忍得住了……”
“我只能说他非忍不可!”周明礼冷笑道,“有我们和长川派还有北极门在此,他廖亚先就算再厉害,却有能够溜出去的机会吗?”
“高……实在是高……”刘家辉佩服道,“看来我这一趟确实十分关键,只是不知那芙蓉镇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你不需要担心,那狄秋并没有寻到师门去求援,也就是说现在身边不会存在什么厉害的角色。”周明礼分析道,“依我看,你只管先拿下他的父母作为人质,绝了一切后患。这样一来,也就不怕他有那反抗的心思了。毕竟,我现在也猜不到雷火石已经提升了这小子多少功力了。”
“师父……那雷火石当真有这么厉害吗?”刘家辉听到此处,有些匪夷所思。
周明礼沉吟了一声:“你别小看了雷火石的奥妙,那日钱金虎与王洛生两人全力打在狄秋这小子身上,仿佛泥牛入海一般的情形你可还记得吗?”
“记得……”刘家辉点头道,“虽然那钱金虎看着不外如是,但王洛生的盘龙内劲却是闻名遐迩,一般人属实撑不住那一掌。”
“你记得便对了。”周明礼严肃道,“算起日子,狄秋得到雷火石再到英雄大会,不过短短几天。且不说他在芙蓉剑派的武功造诣如何,但以他的年纪而言,也能猜到不可能有多么厉害。但他却实打实地捱下了王洛生的那一掌,可以见得这雷火石对功力的进益是多么显著。”
说完这话,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两对眼睛再烛火中闪闪发亮,透露出无尽的贪婪之色。
而与此同时,席守义正被关在一处上了锁的房间内。之色一味地哭嚎不止,但王洛生府中却是没有一个人理会。直到席守义哭得累了、哑了,这才怀着悲痛睡了过去。
梦里,席守义见到了自己的家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他的义庄里,冲着自己说:“你好狠的心,竟然就这样由着那李清知将我们害死,却不来救我们。”说罢便接二连三地往那一口口的棺材里爬去。
席守义被这一幕吓得惊醒过来,浑身冒着冷汗,又是继续哭了起来。自责地扇着脸颊,懊悔不该听那黑袍男人的话,来这晋州城求援。若是自己还留在芙蓉镇,起码还能离自己的家人近一些。如今连家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怕是连收尸也赶不上了。
正当席守义绝望地靠着房门,盯着那根快要燃尽的蜡烛不断叹息之时,屋外头忽然传来一声细响。
“是谁?是谁在外面?”席守义连忙站起身来问道,“快……快放我出去呀!”说罢,疯狂地锤击着房门。
“你莫要作声,你还要不要救你的家人了?”屋外确实来了一人,一听到席守义锤门连忙压低声音道。
席守义一听这话,立马乖乖闭上了嘴,心道:难道是这府上有好心人看不过去,要放我出去了吗?
屋外之人见席守义安静下来,这才说道:“我这就去救你的家人,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可能做到?”
“能!别说一件事,就算是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席守义欣喜万分,忙不迭地答道。
“好,你记清楚了。明日府上会送来两件大礼,这礼非同小可。若他们来问你,你便要一口咬定这礼是那狄秋送的,你可明白了吗?”
席守义心中一片茫然,这人说的事情,却与救他的家人有什么干系呢?
屋外之人见席守义不吭声,又道:“这是救出你家人的唯一办法,你可想清楚了,做与不做就只在你。”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席守义还想问个明白,但连叫唤了几声,却没听到对方回应,这才知道人已经走了。
他思来想去,既然自己被困在这里,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那自己除了照办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只是可怜那狄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强加了那么多事端在他的身上。席守义咬了咬牙心道:为了我家人的性命,也只好牺牲你了。
次日清晨,冰穗唤了孙言重起床,照例去门禁处换师姐回去睡觉。冰穗守的是早上,师姐守的是晚上。两人分时辰守备,一人六个时辰。
可当冰穗来到门边的时候却不见师姐的踪影,还当她是出恭去了,心中不满道:这般说离就离,若不是你是师姐等下我非得说你两句不可。
但冰穗左等右等,却迟迟等不到师姐。心中不由地纳闷,师姐该不会远远见到我已经在这门边,便自当换岗了,自顾自去吃早饭了吧?冰穗不禁气愤,就算是师姐也该与自己打一声招呼,这也太不成规矩了,等会儿可要在师父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就在冰穗心中忿忿不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的水塘之中“咕噜”作响,一连串的水泡儿冒了上来。
冰穗奇道:“这水塘里养的是什么鱼,这吐的泡泡如此之大?”
冰穗毕竟年纪尚轻,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好奇心重,连忙跑过去要一探究竟。可这不去还不要紧,一到得水塘边把冰穗吓得够呛。
那水塘里黑了一片,水底下隐隐约约看出来一个人形来。这哪里是鱼,分明就是一具尸体。
冰穗吓得跌倒在地,口中大声呼喊道:“快……快来人呀,有人落水了。”
府中很快便冲出一行人来,孙言重也在其中。见到自己的弟子软瘫在地,形容惊恐,孙言重忙道:“怎么回事?谁落水了?”
冰穗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面前的水塘不住地发抖。孙言重“哎”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冰穗这孩子随她也有好几年了,多多少少也见过一些世面,怎的遇到事情却一点也不持重。
众人奔到池塘边上,孙言重扶起冰穗道:“谁落水了?人呢?”
“在……还在下面呢。”
“啊!是莲迟”孙言重惊叫了一声,只见那池塘底下,缓缓浮起一具面色苍白的尸体,正是她的弟子莲迟。
“师……师姐。”冰穗捂住嘴巴,眼泪不住地涌了出来。是她错怪了师姐,原来师姐已经……
孙言重涉水下去,抓住莲迟的尸体,难以置信地抚摸着弟子的脸庞。这池塘如此之浅,莲迟怎么可能会溺死在里头呢?定是有人下的杀手。
一旁的周明礼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冷不丁地冒出一去:“孙先生这弟子好不小心,怎会失足落了水呢?看来晚上这府上灯火还须留上几盏,否则这守门还真是危险呢。”
爱徒惨死,孙言重还未及悲伤,却听到周明礼在身后说这种风凉话,正要发怒间,却听廖亚先道:“这池塘这么浅,就算不懂水性也溺不死人,孙先生的高足又不是三岁小儿,落水了难道她不会呼救吗?定是有人下的毒手。”
周明礼笑了笑不置可否,伸出手来冲那孙言重道:“孙先生我为你搭把手,先把令徒拉上来吧。”
然而,就在这时池塘的另外一处,忽地也冒起水泡了。紧接着,又是一具尸体缓缓上浮。
“师……师父,是冯师弟!”周明礼的弟子大喊道。
周明礼定睛一看,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只见远处的那具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他碧云宗的。顿时顾不上去帮孙言重,急忙奔了过去,也跳入了池塘。
“不!这不可能!”周明礼惨叫一声,抱着爱徒的尸体痛哭起来。
乍逢巨变,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像周明礼和孙言重这样的高手,一旦有人潜入府邸定会有所察觉。可昨夜,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听见。两人的徒弟,就这样送了性命,都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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