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得哪里敢说不,只有使劲点头的份儿,副科级干部一本正经地说要向副省级市长汇报工作,偏偏人家还是一副笃定的样子。换了别人,不紧张死才怪。
不过真要换了别人。哪怕他是一个关键部门的实职群科,吴启得也会笑掉大牙。但对方是王者风,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得王者风口气大得没边,反而认为理所当然。人的心理有时很奇怪,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人的身上,产生的效果大不相同。
吴启得忽然发现,他对王者风有了一丝畏惧心理。不仅仅畏惧他来历不明的身份和高深莫测的背景,还畏惧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在吴启得的印象中。他们的城管局局长,去见程市长的时候,好象也没有王主任镇静,还紧张得出了不少汗。王主任倒好,说是去见程市长,好象是见自家亲戚一样。
亲戚?吴启得脑中灵光一闪,难道王主任和程市长真是亲戚?
王者风来到七楼程晓宇的办公室,何宇客气地请他进来,让他稍等片刻,说程市长正在接电话。
何宇要给王者风倒水。王者风抢先一步先给何宇到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哪敢劳动何秘书大驾?”
何宇淡淡地笑,看着王者风,心想陈市长还真是爱才,还真把他从兰谷县调来了。不过这今年轻人除了有眼色,手脚勤快之后,还真没有发现有什么才能,程市长不但把他调来,昨天还大张旗鼓抬他一抬,到底他有什么大用?
何宇跟着程晓宇差不多两年了,现在级别是正处,应该说如果机会合适,下去当一个区长或是区委书记也不是不可能,程晓宇以前也透露过这个意思,不过最近又忙的不可开交,程市长就好象又忘了这事。当秘书的,谁都想放外任,主政一方,秘书再好,也是侍侯人的活儿,总有束手束脚的感觉。
不过放外任的事情。领导不提,哪个秘书敢主动提出?何宇只有等。等待飞出鸟笼的一天早日到来。所以从某些方面考虑,他还有点羡慕王者风从丁亥身边跳出城中村改造小组虽然小,但好歹也有自主权,而且权力也不小,关键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要害部门。
王者风和何宇说了几句闲话,就被程晓宇进了里间。
程晓宇先是打量了王者风几眼,哈哈一笑:小王,你可总算是来了,我可是望眼欲穿啊。”
王者风现在习惯了程晓宇的说话办事方式,知道他看似夸张的举动,其实有一种表演的成份在内。是非常高明的笼给人心的手段,他立复表现出必恭必敬的神情:“感谢程市长的厚爱,我一定戒骄戒躁,在欢造小组做出成绩。”
程晓宇愣了愣,随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行了,你就别跟我客套了。你跟李阳叔叔长叔叔短的,跟梅市长又是一口一个伯伯叫得亲热。到了我这里,就成了程市长,还一副拘束的模样。小王,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
程晓宇的态度半真半假。王者风既不能完全当真,更不能认为他是无心而发,只好耍赖一样说道:“我也想跟程市长套套近乎,可是毕竟接触还少,不太了解您的脾气,想拍马屁还怕拍到马腿上,不得不小心一点。程市长您别急,等时间一长,了解多了,您就会发现,其实我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老实肯干。还忠厚,绝对认真负责。”
程晓宇拿王者风的无赖没法,只好笑骂:“果然滑头,果然不好对付,果然我没有看错你。说吧,既然你来到了明州,我还能做得了主,有什么困难没有?不提的话。我就当没有困难了
“有,还真有”。王者风一副迫不及待的口气,好象生怕程晓宇反悔。
程晓宇反而愣了,他以为王者风肯定又会表一番忠心,然后摆手说没有什么困难,没想到他还顺竿子就上,还真提要求了,心想这小子还真不好拿捏,完全没有套路。就笑:“说!”
王者风就拍着屁股下面的实木椅子,笑嘻嘻地说道:“程市长的办公室,办公条件还真不错。可是我们改造小组的办公室,桌椅都是旧的不说,还快坏了。我担心什么时候会一不心摔上一跤,到时我可就没法给程市长干活了。”王者风心想,你不是说我跟你疏远吗,好,我就跟你近近看看,反正话是你先提出来的。你是市长,也不能出尔反尔不是?
程晓宇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他还以为王者风会向他要权。没想到他倒好,对堂堂的市长一开口。竟然是要办公桌椅,真是小小题大做,浪费宝贵机会,他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你呀你这点小事也向我这个市长提,真当我这个市长什么都管,有那么多闲功夫?以后想要办公用品,直接找后勤部门要,算了,他们可能会拖个很久,你直接找综合二处的苏丽珍,她会尽快办理妥当。好了,还有要求没有?没有的话,下去好好干活!”
和程晓宇见面,好象没有谈到什么实质内容,不过王者风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程晓宇非要调他回明州,并不是仅仅是看中了他的才能这么简单,肯定还另有所图。以程晓宇的能量,想必弄清楚他的关系刚不是件难事,刚才他就点明了自只和李阳、梅之礼之间的亲密关系,以他的政治智慧,又知道他和丁亥的关系,丁亥背后的石铁军也就呼之欲出。
虽然王者风猜不透程晓宇到底有什么目的和得意,但他也觉得以程晓宇的实力和后台,石铁军在他眼中,并不会占据太重的份量,更何况石铁军失势之后,到现在为止。一点也看不出复出的迹象。
下到楼下,他先到李阳的办公室坐了一下,说了会儿话。李阳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让王者风不用担心他的副科级别的问题,大胆放手去干,先掌控了改造小组办有室的主动权再说,到时不愁上面不给他一个正式的名义。
王者风知道,所谓正式的名义就是正式宣布,改造小组办公室由他主持全面工作。他就笑着没说话。也没有告诉李阳,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者风意外地发现,办公室的三套桌椅全部焕然一新,而且还全是档次不低的办公家具。一个一身浅蓝连衣裙的女子,正背着王者风和曲褶说话:“曲主任,你们改造小组办公室这一下算是赚到了,市政府刚刚采购的一批办公设备,本来是打算给处级以上干部配备,没想到,何秘书亲自打电话到综合处,让综合处出面找后勤给你们要一套。谁这么大面子,让何秘书出面?何秘书出面,就是程市长的意思,看来你们改造小组,还深得程市长的赏识。”吴启得正在一旁双眼放光。围着全新的办公桌椅转个不停,嘴中啧啧直响,显然是高兴不已。他眼尖,最先发现王者风站在门口,急忙迎了过去:“王主任,回来了?不用猜我就知道,肯定是程市长看你的面子,才想起给我们改造小组办公室换新的办公家具。”
浅蓝连衣裙女子回过头来,她长发披肩,瘦长脸,细长的眼睛,长得很象韩国人。她看人的时候。眼睛努力睁开。也不是很大。让她显得就有些顽皮的味道,尽管看上去她不算美女,而且年龄显然已经超过了30岁,不过也绝对说不上难看,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出尘的味道,让王者风就有些惊奇。
“苏处长,这个是我们改造小组新来的副主任王者风。”曲褶介绍说道,“王主任,这个是综合二处的苏处长。”
曲褶的介绍很有意思,说了王者风的名字,却没有说苏丽珍的名字。
苏丽珍却主动伸出来手:“王主任你好,苏丽珍。”
王者风轻轻一握就松开。很有礼貌地说道:“没想到是苏处长亲自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意思显然是默认。是他向陈币长提出为改造小组更换办公家具的要求的。曲褶还幻想着不是王者风的功劳,没想到他的面子还真够大,不由心里又黯淡了几分。觉得她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和王者风争上一争了。
苏丽珍笑起来也很有意思,她轻轻掩了一下嘴,随后又迅速放下,这个动作虽然不适合30多岁的女人做,但在她身上,却看不出半点做作,反而让她一下子显得年轻了几岁:“和王主任相比,我都老多了对了王主任,你是不是和何秘书也挺熟?他打电话时,是很关切的口气。一旦何秘书流露出关切的口气来,就是要速办速决的意思,我哪里还敢怠慢?不亲自下来跑一趟,我都不放心。”
这话试探的意味就太明显了。王者风也不正面回答:“何秘书一向工作比较认真,大家都知道他办事稳妥。”
苏丽珍对王者风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有任何表示,她是官场老人,才不会露出一惊一乍的神情。笑着挥了挥手:“既然东西我送到了。王主任正好也过来验收了,我就放心了,走了,走了王主任以后还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我就可以了,我也很好说话的。”
苏丽珍的话好象有所暗示?等她一走,曲褶轻轻哼了一声,嘟嚷道:“果然不亏叫百灵鸟,还真是一个小包打听。”
不等王者风安问,吴启得就主动说出了苏丽珍的喜好:“王主任才来,不知道苏处长的爱好就是爱打听事,谁和谁有关系,谁和谁关系近,谁和谁不对付,她都会打听得一清二楚。她不但喜欢背后打听别人的底细,还喜欢当面试探别人,你以后离得远一点就行了,省得被她套了话去
曲褶心道,就凭苏丽珍的水平还想套王者风的话?刚才几句话就被王者风搪塞了过去,由此可见。王者风也是个厉害角色。
吴启得见王者风脸色不错,估计心情不差,就陪着笑脸问:“王主任,刚才二十里铺村的事情。我想起来了,是宏成地产承建的,他们老总很会做人,和我们改造小组关系不错,他说由我们出面力度大一些,所以也就”
“也就什么?”王者风知道事情肯定有猫腻,宏成地产不出面,估计是知道事情难办,又或者他们给的价格太低,引起了村民不满,但吴启得主动请缨就值得寻思一二了。
改造小组办公室手中的权力说小也小,但说大也大,在改造中,没有阻力的田。以造小组就是摆设一但遇到的阻力越大,改造小组的权力之大,即使吃了好处并不算什么,王者风担心的是,宏成地产背后的支持者是谁,所以他才故意吓吴启得一吓,“吴主任,程市长把我们从各处调来,成立改造小组,就是看中我们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能够公正快捷地解决问题,如果我们很快就和房的产商、建筑商有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程市长知道了,他会很快把我们换掉。再重新启用一批新人。”
吴启得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王,王主任,我也就是和曲主任吃过他们几顿饭,没别的。”
曲褶不高兴了:“王主任,好象李秘书长还没有明确规定,改造小组由你主持日常工作?你的工作态度可要端正了”。
王者风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答道:“曲主任说得对,我就是随口一说,别当真,别往心里去然后他用手一指曲褶的背包,“包不错,名牌,值3000多。”
曲褶吓了一跳,急忙把包放到下面:“不认识就别乱说,这是我自己在商场买的,四百多。”
王者风摆摆手,不接她的话,又对吴启得说:“吴主任手表不错,!天梭,瑞士表,有档次?”
吴启得急忙缩回手去:“假的,冒牌的。”
王者风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一旦出了事,是真是假就的由工商局说了算。要是鉴定出来是真品。可是够坐牢了。”他又看了吴启得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别怪我多嘴,吴主任,我是看你人不错才善意提醒你的,吃点喝点没什么,稍微拿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因为拿了一点东西,而被人当枪使,最后打到的是程市长,可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吴启得汗如雨下,急忙从手中摘下手表:“乔轩骗我说只值300元,他送的哪里是手表,根本就是手雷,这个混蛋!”
曲褶拿起包,左右看了几眼,有点不相信地说道:“就这一个包,就值这么多?乔轩说只要400多。”
王者风就笑,一副信不信由你的表情。他拿起表,帮吴启得戴上:“吴主任。先戴上,他说多少你就当多少,反正你又不清楚真实的价值。问题不在于手表和包值多少钱,而在于,乔轩到底想要我们改造小组办公室,为他做什么事情?”
以吴启得的财力,他不会买这么贵的表,以曲褶的审美,她也不会买3000多的包,所以王者风可以判断出,二人的这两件东西,是别人送的。
曲褶还想辩驳几句,吴启得却冲她使了个眼色,对王者风说道:“王主任,不瞒你说,其实乔轩也没有什么不良企图,他就是想让我们改造小组办公室多帮他出出面,摆平二十里铺的钉子户和难缠户,这不,我和曲主任也就和他来往过两三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者风不说话,一副沉思的样子,过了半晌,他忽然问道:“当时是哪一家公司和宏成地产公司,争过二十里铺的开发权?”
“易安房产”。曲褶答道,对于一些资料和数据,她要比吴启得记的清楚多了,她一手拿着包,有点想放下又有点舍不得,“王主任。那你说,这包到底要不要?”
经王者风的一惊一吓,曲褶也有点小动摇,毕竟是女人,心思浅,再有王者风又能一眼看出手表和包的价值,说明他眼光敏锐,不得不谨慎地问上一句。万一他一转身暗中向李秘书长汇报。也是不好。她好歹也在官场混了多年,知道有些事情可大可小。全在领导一句话。
王者风若无其事地说道:“要,为什么不要?乔轩一片好心,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不?表照戴,包照背,至于二十里铺的问题,研究研究再说,不急着下结论。”
说好说坏都是你,曲褶算是服了王者风,心想他年纪不大,不但办事沉稳,还翻云覆雨,真走了不得的人物。她现在已经口服心服了,算了。再要强也是女人,争不过男人,就让让他也没有什么,就当为自己以后铺路了,才20多岁,以后不一定走到哪一步,犯不着现在因为改造小组办公室谁说了算的小事得罪他!
曲褶对王者风是又气又怕,却又在心底深处默认了他才来一天,就已经主持了改造小组办公室的事实。
吴启得就更不用说了,对王者风忽高忽低的说词和让他七上八下的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再也不敢有任何要利用王者风打压曲褶的想法,反而下定决心,一切听王者风指挥。
“那就让他们闹腾,我们不去管管?”吴启得不敢大声说话,试着问道。
“年轻人火气大,精力旺盛,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宏成地产不急于出面。我们着什么急?反正耽误下去。损失的是宏成的钱。不过,我也有一个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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