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得一脸恭敬地说:“王主任请讲,我听着。”王者风一听就笑了,笑得很憨厚:“可能想法不那么成熟,就当抛砖引玉,仅供吴主任参考。既然乔轩挺会来事,我们又不能没有作为是不是?吴主任可以带几个人过去,在一边观看,看看他们都闹腾些什么,都说些什么。反正我人到了就代表心意到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出手制止,是人数不够能力有限,他们也不好挑理,是不是?。”
“是,是,是,就照王主任说的办吴启得笑容满面地走了,他现在对王者风是既敬又怕。
吴启得一走,王者风就冲曲褶歉意地一笑:“让曲主任见笑了,我初来乍到,想法不怎么成熟,没到吴主任还挺能听得进去意见,让我挺佩服他虚怀若谷,政治觉悟就是高。”
曲褶笑道:“主要还是王主任太年轻有为了,看问题的角度很准。”她心里却道,吴启得虚怀若谷?开什么玩笑,他是城管出身好不好,既没胸怀又没手段,就有一股横劲。可惜是被你治服了,他是怕你,可不是什么觉悟高。
王者风能猜到曲褶的不满,不过他没有时间和他们斗来斗去,所以必须用非常手段,短平快地将他们拿下。因为他知道,城中村改造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阻力越来越大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村民的问题,而是许多一开始并不看好城中村改造的各方势力,现在看到了改造以后的巨大的商业价值,不管是兴建新的住宅小区,还是改造成公益场所,都需要投资,都要涉及到巨额资金。各方势力自然不肯放过大好机会,都开始闻风而动,纷纷插上一手,自然而然就会因为僧多粥少,而开始暗中较量。
暗中较量的惨酷程度,吴启得和曲褶层次不够,他们不会知道内幕。但表现在表面上,就是接下来的一半的城中村的改造,举步维艰,遇到的刁难越来越多,阻力越来越大,许多想象不到的事件层出不穷。王者风明白,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大火炉现在下面的火越烧越旺,曲褶和吴启得二人还没有发觉,早晚会被烤得外焦里嫩。
明州是省会城市,又是副省级城市,虽然有一定的自主权,但省里的面子必须得给,省里的政策也要执行。不说省里的一干常委再加上数名副省长,还有众多的头头脑脑,就是明州的十几名常委。谁都有自己的关系,谁都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和算盘。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面前,没有人不想伸出手捞上一把,何况城中村改造又是明州建市以来的一件大事,只此一次。错过不候,自然会让许多想乘机赚上一笔的人,想方设法也要分一杯羹!
二十里铺事件,明显就是一个例子。
“曲主任,易安房产和宏成地产,都有什么来头?”王者风不理会曲褶话里的小刺,他可以理解曲褶欲求不得的心理,也犯不着和她计较什么,他的目光不在一个改造小组办公室,而是整个明州。
他必须弄清程晓宇的真实目的,也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林森弄倒程晓宇。
保住程晓宇,就是保住梅之礼。
“易安房产的老总叫孙易安,55岁,以前靠做医药生意起家,三年前突然介入房地产行业,开发了两处小区,卖得都还不错。孙易安为人低调,从来不接受媒体采访。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后台。”曲褶不需要看资料,就能倒背如流。“宏成地产的老总叫乔轩,48岁,好象一开始就是做房地产起家。崛起的速度很快,几年时间就打响了名声,开发了不少有名的楼盘。比如春江花月夜、望月楼、水榭花都据说他在省里、市里都有后台。具体是谁,传说很多,不过估计都是空穴来风。”
乔轩倒是一个雅人。开发的小区都起了非常古典而且优美的名字,王者风笑着冲曲褶点点头,他清楚曲褶不可能知道易安房产和宏成地产的真正后台是谁,她接触不到核心的机密。
按照徐文长的推算,应该说从现阶段开始,一直持续到十几年后,是明州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整个房地产呈现一种不健康的井喷式的发展,占用了大量的银行资金,也吞噬了老百姓们一生积蓄的血汗钱。
差不多所有后来的明州房地产大亨,都是从现在开始起步的。当然,不包括折江省第一房的产巨头娄钟!
娄钟起家更早,现在他的天上城集团差不多控制了明州房地产的一半市场,与天上城集团相比,易安房产和宏成地产,才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王者风心想,有机会还是会一会乔轩,他的宏成地产能拿下二十里铺,肯定得到了幕后人物的强有力的支持。二十里铺位于明州规划的一环之内,算是真正的市中心的黄金宝地小区一旦建成。必将寸土寸金,赚个钵满盆溢。
与他竞争失利的易安房产,会甘心失败,会不在暗中搞一些小动作?王者风不信。
不过他暂时也没有跟哪家房产的资家公司的幕后支持者是谁,也是对方信息都没有。不过王者风不急,只要吴启得按照他的计划去做,早晚会有人主动浮出水面。
中午吴启得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工地现场尘土飞扬,他脸上和身上都挂满了灰尘。不过精神还是很饱满,一见复想就说:“还来得及请王主任吃饭,走。中午一起聚一聚,为王主任接风。”
王者风拿了一条湿毛巾,替吴启得打了打身上的土,笑道:“瞧这一身土,去饭店吃饭。还不得被人给哄出来吴主任快去洗洗脸,现场情况怎么样?”
吴启得被王者风的亲热举动弄得心里暖暖的,又看了曲褶一眼,就想还是男爷们好。说话直,办事爽快,女人就是麻烦。就是事多,心眼小。就觉得和王者风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一边洗脸,一边忙不迭地说:“情况一切正常。我去了后。就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在周围转了半天,没有发现一个捣乱的人,也是怪事了。不过一等宏成地产的施工车出现,就会一下子冒出来一二十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个个手持铁镶,凶得不行。宏成的人要求我们出面。我就说今天人手不够。他们又让我联系当地派出所,我就假装打了个电话,说是所长不在,就跟他们耗到现在。本来他们还想请我吃饭,不过我惦记着还没有给王主任接风,就匆忙赶了回来。”
中午王者风就和吴启得、曲褶一行三人,在市政府对面的火锅居吃了一顿火锅。虽然已经是初夏,不过明州人对新兴的火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竟然客满。好在吴启得认识火锅居的老板,张口就要了一个雅间,让他也小小地露了一次脸。
三个人毕竟不太熟,吃得不多,话也不多小因为下午还要上班,也没敢多喝酒。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关系还是拉近了许多。尤其是吴启得,几杯酒一沾,就开始和王者风称兄道弟,好象是多年熟识的朋友一样。王者风也知道吴启得半真半假。借酒壮胆,也不说破。也和他交杯换盏,尽情聊天。
聊天归聊天。吴启得和曲褶都在刻意回避王者风的来历问题,不过二人都不约而同对王者风一上来就要了全新的办公桌椅表示感谢,都说王者风将给改造小组办公室带来了新的气象。
整个下午,王者风都在埋头翻看大量的资料,以便对现阶段城中村改造的进展,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明州一共绍个城中村,不包括位于二环以外的城外村。城中村都位于二环以内,而且至少有一半位于一环以内,甚至是市中心的黄金地带。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圈,在高楼大厦的环抱之内,有一大片落后的破旧民房,确实是一种资源上的巨大浪费,也不利于明州的整体发展。
作为一个新兴的城市,明州既没有厚重的历史。又没有辉煌的过去,几十年前,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解放后,在选择折江省的省会时,基本上没人考虑明州。只是明州的位置正好处于折江省的正中,再北面的雾州市离京城太近,南面的巨州还算不错,但又离邻省中省太近,位置上太靠南,最后明州得了天大的便宜,捡到了省会城市的宝冠,完圣是因为她的地理个置的优越性。
正是因为明州成长过快的历史原因,许多原有的小村庄来不及搬迁,就被各式各样新建的高楼包围起来,经过几个年的发展,终于形成了独一无二的20多个城中村的奇观。在明州的长远规划中,城中村不但降低了明州的城市形象,而且还制约着经济发展,就象生长在人体之上的皮癣,既难看又影响身体健康,必须根治。
现在已经整体搬迁和改造完成的城中村一共九个,大部分是位于二环边缘的,也就是说。越是偏僻的地点,搬迁工作越容易,越接近市中心,难度就越大。也正常,越靠近市中心,地皮价格越高,经济利益就越大,伴随而来的就是矛盾的增多。
王者风心中越来越清晰,城中村改造的最容易的第一阶段已经过去,现在已经进入了攻艰的第二阶段。市中心外围的城中村多半改造成了公园和游乐场等公益场所,而第二阶段的城中村大部分是开发成新的小区,这样就出现了三方势力的交集,改造小组办公室代表着政府,村民是被搬迁者。他们也有利益诉求,想要更多地获取保障,也是正当要求。
人与人之间永远有矛盾存在,不可能一团和气。
王者风看资料看得有点头疼,就起身揉揉太阳穴。又看向窗外。透过茶色的玻璃望向市政府外面的华中大街。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五月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亮得耀眼,也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热力。天气越来越热了。夏天的明州也是一个大火炉,相比之下,京城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不知道云菡烟怎么样了?
消失了几周一点消息也没有,说实话,王者风还真有点想念她,她虽然任性,但坚持原则,也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仗势欺人。清冷如月光。美丽如牡丹,虽然几次三番被他暗中小小地利用了一把,也和他有过不大不小地冲突,但凭心而论,其实她一点也不欠他什么。
相反,他其实欠她很多。
不说他让梅里留住她,暗中借她的势,好好搅动了一下兰谷县的局势。再不说她帮他弟弟安排到巨州市委工作,就是兰谷县冬天里的一幕,就让他永世难忘!
怎么能忘得了,一个一身洁白的女子,冒着漫天风雪,从京城沿着危险的山路,一路疾驰到兰谷县,就为了告诉他。山路具备通车条件!怎么能忘得了。她毅然转身离去,毫不犹豫地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从此一去不复返,再无半点音讯,让他连一个当面说一声感谢的机会都没有。
云菡烟,还真是一个小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孩王者风笑着摇摇头,有些人和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必非要计较。就象邹巧丽。听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经历了人生的大变之后。难道柔弱的她,性子还能坚强起来不成?
“王主任,喝水!”一个恭敬的声音惊醒了王者风的遐想,他回头一看。钟山正一脸腼腆地站在身后,手中端了一杯热水。
王者风想起来了,在处理吴氏三兄弟的事件之时,钟山表现不错。为人机灵,应变能力强,他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就笑着接过水:“倒水喝水这样的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就不用麻烦了。来,小钟坐下说话。”
钟山坐下之后,刚开始还有点局促,不一会儿就话多了起来,毕竟他和王者风年纪相仿,共同语言也多,和王者风聊得还算投机。
钟山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是高材生,凭真本事进了明州工商局。工作了两年后,勤勤恳恳,从未出过差错,各项考核都是优等,但不管是升职还是福利,他都没份。他才知道,身后没人想要升官,就和买彩票中奖一样,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不知程市长是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突然一纸调令让他来市政府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报到。虽然他不太清楚改造小组具体是什么性质的机构。但既然是程市长相中了他,他除了欣喜若狂之外,对程市长更是感激不尽。
刚到改造小组他就发现了王者风,一个比他还年轻,但却是和两位主任平级的人物。他对王者风既敬畏又好奇,既对他处理吴氏兄弟的手段赞叹不已,又对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改造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大感好奇。钟山虽然不太会阿谀奉承,但也知道给领导端茶倒水是赢得领导好感,乘机接近领导的第一步,他就找了个机会,以给王者风送水的名义。想和王者风拉近关系。
王者风心里清楚钟山的来意,他也觉得小伙子还算不错,也有意培养几个自己人,就耐着性子和他聊了一聊。吴启得和曲褶对钟山接近王者风并不在意,在政府机关,想要上进的人多了去了,千方百计和领导拉近关系的人,也大有人在。对此,他们也习以为常。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钟山就提出要和王者风一起坐坐,王者风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在先。只能下次了。”
钟山一脸遗憾地说道:“那好。我下次提前预约,王主任,我可是记住你答应我的邀请了。”
钟山一走,吴启得就凑了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有活动?”
王者风见他挤眉弄眼,知道他没想好事,就没好气地笑道:“别乱想了,是回一趟母校。”
“我知道。吴启得又换了一副笑容,不过怎么看,还是有一股贼眉鼠眼的味道,“肯定是找哪个小师妹去,对不对?”
明州建筑学院是由江南美院分出去的,行政上还是属于江南美院管辖,两个校区也挨在一起。王者风算是服了吴启得,歪打正着也不用这么准吧?
傍晚的明州就如慢慢降温的天气。不再是一片,大街上车流和行人渐少,夕阳斜斜照在路上,将王者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象一个不真实的梦。
他下了车,站在个字路口东张西望,仿佛是阔别了十几年后,故地重游的人。
大学毕业后,虽然一直留在明州,王者风却再也没有回学院一次。现在再次站在建筑学院的门口。抬头仰望学院门口的几个描金大篆,看着门口卖煎饼果子的熟悉的果子夫人,还有她卖汽水的可乐丈夫,王者风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以前最爱吃的早饭,就是一个煎饼果子。再加一瓶冰镇汽水。
年轻真好,那时胃也真好,吃什么消化什么。从未不用担心拉肚子。他还记得曾经一口气喝干了半暖瓶凉水,对,完全从水管中接的凉水。他居然一点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真是年轻得无所畏惧,年轻的身体也有张狂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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