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伤到痛处（下）
“明明看见歹徒向自己开了两枪，怎么没事呢？”金贤刚才听到了逃跑歹徒的对话声，也看见了跑回来的黑影，他躺在地上装死，待黑影的枪声过后，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头上也惊出了冷汗。
金贤没有继续追击歹徒，他很快就站了起来，他感到肩头剧痛，伸手一摸，黏黏的都是鲜血。再看自己身上的军大衣，已经被子弹打了一个焦煳的大洞，军大衣上也滴着鲜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来到刘天勋的身旁，扶起了刘天勋，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听到枪声，立即有群众报警。警方很快赶到现场，将金贤送到医院救治。
“通过对现场弹道分析，这起案件和光明派出所袭击案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根据金贤的描述以及受伤歹徒留下的血迹分析，这个歹徒被金贤的铁锹把打得不轻，伤口深及颅骨。这么重的伤势，自己肯定医治不了，普通小门诊和卫生院也没这个本事，必须去大医院治疗。如果歹徒死撑着不去，恐怕就会性命难保。”法医也做出了分析。
“立即在各大医院布控。”章项立即下达了指令。于是，双阳警方开始在全市大医院和药店架网守候。
三天内发生两起杀害民警、抢劫枪支弹药的特大案件，全市的公安民警被激怒了，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和歹徒决一死战。破案指挥部调集全市5000多名精兵强将，开始了房不漏户、户不漏人的地毯式排查。
此时，制造了光明派出所袭警和杀害民警刘天勋、抢劫枪支的两名凶手张晓春、李大海，踉踉跄跄地逃到张晓春的临时住处。李大海将张晓春扶到床上，关切地问张晓春：“大哥，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疼吗？”
“疼死我了。他妈的，哪冒出的这小子，一棒子正打在我的后脑勺，差一点把我打死。”张晓春脸色惨白，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裹着血块从额头上纷纷坠落，脸上身上像个血葫芦似的，他瘫倒在了床上，有些不省人事。
“我去医院弄点药来，给你包扎一下。”李大海看着张晓春头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头皮都已经翻了出来。
“不行，给我接一盆温水洗一洗就行，我能挺过去。”张晓春倒是很顽强，他闭着眼睛，嘴上喃喃地嘀咕着。
“我姐在医院当护士，今晚正好她值班，我去找她弄些药去，放心吧，不会出事的。顺便我把自行车也扔了，以免被他们跟踪。”李大海安慰着张晓春，转身离开了张晓春的住房。
两个多小时以后，已经快天亮了。李大海带着一些急救药品回来了，他给张晓春清洗了伤口，消了炎上了药，又给张晓春的头上缠了厚厚的白纱布。张晓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张晓春昏昏沉沉整整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才苏醒了过来，脸上又露出了血色。
“哥们儿，咱哥儿俩这回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谁也跑不了了。”张晓春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大海。
“大哥，我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30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李大海真的不怕死，“文革”时期“打砸抢”那会儿，他一人拿着扎枪头对付了七八个“造反派”，身上挨了好几刀。要不是张晓春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从“造反派”的手中把李大海抢出来，他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李大海不忘张晓春的救命之恩，誓死也要跟着张晓春干。“老弟，我昨天晚上也像死了一样，是你救了大哥。大哥今生今世报答不了你，来生也要报答。”说着张晓春竟抽泣得像个泪人。
“大哥，我有点不放心小卞，那小子胆小怕事，万一哪天把我们哥儿俩出卖了，怎么办？”李大海说出了他的担心，他担心同伙中的另一人卞江南迟早会出卖他们。
“没事，让他手上也沾上血，省得他心怀二意。”张晓春此时已经有了鬼主意。
在这三人组成的报复社会犯罪团伙中，胆大手黑的是张晓春和李大海，他俩既是杀害民警刘天勋的凶手，也是袭击光明派出所、杀害民警杨雪龙的凶手，两次作案卞江南都没有参与杀人。在袭击光明派出所时，卞江南一直在外面放哨，并没敢进入室内，杀害刘天勋那天，他更是借故躲开了。张晓春和李大海现在对卞江南已经明显有了戒心，担心说不上哪天，卞江南会出卖他们。于是，张晓春打定主意，必须让卞江南的手上也沾满鲜血，才能确保他们团伙的安全。因为他们已经看出来，卞江南胆小不敢杀人，如果不让卞江南手上也沾满鲜血，成为杀人犯，那样他们迟早都会栽在卞江南的手里。
当天晚上，卞江南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到张晓春的临时住处，这个住处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李大海谎称自己有摩托车低价出售，约了两个车贩徐某和张某来买摩托车。两个车贩兴冲冲地赶到张晓春的家，刚一进门，他们就被躲在门后的李大海用抢来的刘天勋的手枪顶住了后脑勺。
“不许动，动就打死你。脸朝下趴在地上！”李大海低声命令着，与此同时他已经扣响了扳机。
李大海故意没有一枪打死徐某和张某，这两人躺在地上还在喘气，嘴上已经被李大海堵上了毛巾。李大海将手枪交给卞江南，冲着趴在地上的两名车贩子努了努嘴。卞江南颤抖着手接过手枪，手抖得更加厉害，他确实胆小不敢杀人。“江南，今天你要是不毙了他们，我就得毙了你。你的手上不沾血，就别想出这个门。”李大海伸手拍着卞江南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啪啪”，卞江南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豁出去了，他把牙一咬，闭着眼睛连开两枪，两名车贩子应声毙命。见到卞江南被吓得那副德行，张晓春和李大海会心地一笑，这回三人都成了杀人犯，他们不再担心卞江南会起什么幺蛾子了，他们这根绳上此时已经拴上了三个“蚂蚱”。
卞江南和李大海用自行车驮着两个车贩子的尸体来到松江边，他们在装着两具尸体的麻袋里面装满了石头，趁着夜黑月静，两人“吭哧、吭哧”地费力把尸体抬到江边，“扑通、扑通”把尸体扔进江里，两个无辜生命葬身江底。看着尸体慢慢地沉入江底，他们觉得神不知鬼不觉，在夜幕掩盖下慌忙地骑车返回。
人在作恶，天在看。一弯月亮在夜空中瞪大眼睛，看到了这罪恶一幕。月亮不忍心看到罪恶，把脸隐藏在黑云中，夜色更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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