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监舍智斗（下）
为了赢得越来越多的“啪几”，何飞除了在游戏中反复提高手法之外，还想出很多办法来制造“啪几头儿”以求常胜。为了速成就得把新“啪几”迅速制成老“啪几”，以达到那种沉沉的、油油的、黏黏的效果。何飞就偷母亲做菜用的麻籽油来泡“啪几”。
“你从家里偷偷地从油瓶子里倒出了一点麻籽油，装在特意从外边捡来的一个旧碗里，然后将精挑细选的‘啪几’泡在油里，开始做‘啪几头儿’。为了不被妈妈发现，你把这个装了油的旧碗放到了我家院子中的劈柴堆里，却被我妈发现了。结果我挨了一顿打，你倒像没事人儿似的。”冮晓峰说的确有其事，那时候谁家的麻籽油都不够吃，何飞每次做“啪几头儿”，细心的母亲就会发现油瓶子里的油少了。
“有一次，家里人正在吃饭，妈妈自言自语地说，家里的油怎么用得这么快？她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做贼心虚呀！我趁着父母不注意，在那天晚上，偷偷地把泡油‘啪几’的碗，反复挪动了好几个地方，还觉得不放心，就这样连累了你呀！哈哈哈。这事你还记得呢？”何飞哈哈笑着，两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
何飞和冮晓峰尽情地喝着酒，开心地回忆着往事，两人从儿时玩的记忆中寻觅到了快乐。
5月5日，双阳市看守所的律师会见室内，何飞见到了他聘请的律师冮晓峰，好兄弟在这种场合，互相以这种身份见面，二人心里都觉得很难受。冮晓峰的眼泪都险些流出眼眶，在他眼里何飞是个钢铁汉子，琴心剑胆般的男人，刚毅与正义的化身，如今坐在他的对面，满脸胡子拉碴的有些瘆人。
“我是大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冮晓峰，是你要聘请我当你的律师吗？”冮晓峰装作不认识何飞，他拿起会见室的话筒，隔着监控玻璃窗对何飞说。
“是的，冮律师，久闻你的大名。我认识你的老师，你还记得老师的手机号码吗？”何飞嘴唇微微地动了几下。
“知道。”冮晓峰的嘴唇也在动。
“你的老师曾经对我说过，他最恨的就是说谎话的人。”何飞的嘴唇又上下动了几下。
“是的，我也听他说过这样的话。”冮晓峰的嘴唇也在微微抖动。
“老师说过做人要胆大心细。”何飞的嘴唇仍在有规律地抖动。
“是的，听他说过。”冮晓峰的嘴唇也开始有规律地抖动。
“老师说过，是狼到哪儿都吃肉，是狗到哪儿都吃屎。”何飞的嘴唇撇了撇。“这事不用老师说，谁都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冮晓峰的嘴角也在动。
“你多长时间没有见过老师了？”何飞仍在动着嘴唇。
“最近没见过。”冮晓峰的嘴唇也在动。
“那年的雨真多，我的鞋都湿透了。”何飞歪了歪鼻子。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冮晓峰也在歪鼻子。
“你会开车吗？”何飞的眉毛在跳。
“会。”冮晓峰的眉毛也会跳。
“我不会游泳，游过一回差点被淹死。”何飞眼睛眨了几下。
“我水性好，我能救你上岸。”冮晓峰闭上了眼睛，眼角流出一滴难得一见的泪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做我的律师吗？”何飞用手理了理头发。
“不知道。”冮晓峰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为我做无罪的辩护。”何飞把手放在了胸前。
“好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等我了解了案情再会见你。”冮晓峰摸了摸鼻子。
“……”
何飞放下通话听筒，站起身张开嘴巴大声唱起了京剧《空城计》，转身离开了会见室，头也不回，再也没看冮晓峰一眼。
李前蒙圈了，他在监控室内边听边记录着何飞和律师的对话，直到两人分别离开会见室，他也没听明白两人在说着什么。李前向刘晓楠局长做了汇报，刘晓楠又向强鑫副局长做了汇报，得出的结论是何飞可能是疯了。
与何飞这样的公安老前辈对阵，李前显然是有点嫩。何飞和冮晓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通唇语、手语，李前竟毫无察觉。
何飞机智地发出了求救信号，并将证明他无罪的所有信息和揭露犯罪的侦查方向，通过唇语和手语传达给了冮晓峰。冮晓峰心领神会准确无误地接受了信息，两人的默契令人叹为观止！
冮晓峰和何飞能使用摩斯密码是个秘密，一段特殊的经历使他们练就了一套外人看不懂而他们却心领神会的沟通方式，而这种特殊方式就是他们之间的摩斯密码，就在何飞与冮晓峰第一次见面喝酒的时候，两个人还复习了他们之间的摩斯密码，如今他们之间的配合得到了检验，何飞很是高兴。何飞想到用冮晓峰做他的辩护律师，就是因为只有冮晓峰才能读懂他，并能为他出生入死，摆脱他目前的窘境。老天饿不死瞎麻雀，人一旦掌握了一门技术那就会终身受益。何飞开始在监舍里指挥起了案件的侦破，他这步棋下对了，他在险境中再一次发挥了聪明才智。他十分清楚，和高手过招即使有了胜算，也只能算是险胜，取得险胜的关键是看你敢不敢走险棋。何飞选择了走险棋，险象环生后必将是绝处逢生。
冮晓峰通过何飞唱《空城计》，知道了在他家里有许多案件证据。根据何飞说的手机号码暗示，再结合他的唇语，冮晓峰获取了他家的开门密码，很轻松地打开了何飞家的电子门。何飞说他恨说谎的人，实际是一本《谎言到底能说多久》的日本推理小说，何飞在这本小说中的很多页码都做了标注和眉批，于是冮晓峰发现了许多案件线索和联系人的通信簿。通过会不会开车的提示再结合唇语，冮晓峰明白了何飞是让他对他的吉普车进行勘查，通过胆大心细的提示和唇语沟通，冮晓峰还知道了下一步他需要找什么人，需要获取哪些物证。何飞还原了商培文离开他家后的场面来证实他的推理，他演绎出了知情人、参与人、幕后黑手和杀人凶手。虽然这些内容很复杂，但他相信冮晓峰是完全能够理解他的用意的，30分钟的无声信息传递，已经能够让冮晓峰按照他指引的方向按图索骥，获取他无罪的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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