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律师遇害（上）
5月19日下午，提审何飞的程序继续进行，何飞再次被带到了审讯室。
“何飞，见过律师了？”李前的问话刚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作为一名预审员，哪能对被讯问人没头没脑地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这种讯问的答案还用何飞这样的刑侦局长回答吗？如果何飞说没见过，显然是在说谎，律师会见被刑拘人员是要有审批手续的，而且会见的过程也是在监控之中，这种情况是何飞不明白，还是他李前不明白。如果何飞说见过吧，这又能怎样？难道何飞会把他和律师冮晓峰之间通过摩斯密码传输的内容告诉他李前？没水平！这话问得一点水平都没有，简直不像是一个成熟的预审员所能提出的问话，更看不出一个优秀的预审员所应该具备的素质。见笑了！在老前辈面前，在他的被审讯对象面前，李前感觉丢了丑，他有些难为情，李前对他第三次审讯何飞的开场白相当不满意。
应该说，李前对第一次审讯何飞的成绩还算满意，他给自己打了70分，那是因为他的审讯过程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虽然他没有获得何飞杀人的口供，但面对在刑侦战线上摸爬滚打了近30年的老公安，他表现出的那种毫不畏惧的气概，已经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李前，审讯的不错。要坚定信心，我相信你会拿下何飞的口供的，市局党委期待着你的好消息。”审讯结束之后，强鑫副局长拍着李前的肩膀，对他充满了信任。
第一次审讯何飞后，李前就得到了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的当面夸奖，他很激动。虽然强局长对他可圈可点的审讯过程表示满意，但李前对自己的审讯结果还是有些失望。因为强鑫副局长想要的是何飞杀人的口供，李前并没有拿下这个口供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完成市公安局党委交给他的任务，他感到有些辜负了市局、分局领导对他的信任。
在李前的脑海里，强局长召开何飞案件工作部署会的场面，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在他对何飞的第一次审讯结束后，强鑫副局长专门组织召开了何飞案件的工作部署会，李前作为何飞的预审员，有幸列席了这次特别会议。在那次会议上，强鑫副局长专门听取了刑侦人员对商培文死因的技术鉴定情况，又听取了他对何飞的审讯情况，同时，强鑫副局长还听取了市局纪委对前一阶段，也就是在商培文死亡前，纪委对何飞审查的情况报告。强副局长强调了五点意见：第一，刑侦支队对商培文死因的技术鉴定要尽快完成，为下一步对何飞提起公诉准备充足的证据。第二，市局控告申诉处要主动接待商培文的家属，以获取家属的诉求。第三，纪委要对何飞接受马德利50万贿赂的问题，进一步核实清楚。第四，对何飞的审讯要加大力度，尽快拿下口供，把何飞的案件办成铁案。第五，由城南分局负责沟通检察院提前介入，确保在何飞刑拘期满前，对何飞依法逮捕。最后，强鑫副局长还特意强调，让市局政治部对办理何飞案件的有功人员进行立功表奖，该提拔的火线提拔。说到火线提拔时，强鑫副局长还特意把目光投向了李前，激动得李前的心差点没蹦出来。他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抓住这次机会拿下何飞的口供，争取坐上这班提拔的快车，当上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毕竟他已经当了二年的刑侦探长，对刑侦副大队长的职务，他早就垂涎三尺了。李前从强局长投向他的目光中已经看出，强局长这是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在将他的军。
可两次对何飞的审讯工作结束后，李前对自己翘首以待的副大队长职务有点泄气了，这何飞的口供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拿下来的，不然，强局长也不会拿出副大队长的职务来刺激他。他知道，如果他拿不下来何飞的口供，即将到手的鸭子肯定也会飞，所以他千方百计要拿下何飞的口供，他要拿何飞的血染红他的顶戴花翎。
李前对何飞的第三次审讯是做了功课的，他把冮晓峰和何飞在会见室的会见录像做了反复的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何飞在利用摩斯密码传递信息，而且他从何飞每次会见结束后，回到监舍表情的微妙变化中也可以确定，何飞已经成功地传递出了他要传递的信息。可这传递出去的信息又是什么内容，他一直没有破译。为此，他还找来了手语专家和唇语专家同他一块破译，但都没有成功。密码破译不了就不知道何飞在传递什么信息，他就找不到拿下口供的突破口，看来何飞这杀人的口供还真不是那么好拿的。他感到这个案子挺棘手，他似乎感觉到那个副大队长的职位离他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既然市公安局的强鑫副局长已经为何飞的案件定了调，他就要千方百计地完成组织上交给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可是市公安局党委交给每一名案件组成人员的一项政治任务，他李前只有完成的份，就是不给个副大队长也得完成。唉！看来这个狗屁副大队长的职位还真的挺难到手。于是，李前为他的第三次审讯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可审讯刚一开始，第一句话就有点跑题，李前对自己是越来越信心不足了。
“何局，今天咱们来个角色换位，您也是公安局的老领导了，又是刑侦专家，在您面前我不过是个小字辈，是个年轻的预审员。假如您在我这个位置上，您怎么能拿下我的口供呢？请您赐教！”李前还是很聪明的，他望着胸有成竹一言不发的何飞，捋了捋思路想起了他事先制订好的审讯计划，于是给何飞戴上了高帽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飞，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哈哈，开始忽悠我这老头子了！”何飞脸上的一脸严肃，果然被李前的话忽悠得露出了一点笑容。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听到有人叫他何局了，原来他何飞和常人一样，也是经不起语言的诱惑，一句何局就把他紧绷的神经给放松了下来。何飞知道，李前这话就是给他实施的语言贿赂。何飞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侦查员，一句何局的恭维是摧不垮何飞那坚强的意志的，更何况何飞现在已经十分清楚，冮晓峰向他传递的信息已经完全能够证明自己是无罪的，他用智慧已经为自己洗清了冤屈，他现在已经到了随时都可以走出看守所的地步。他的命运又回到了自己能够掌握的手中，只是目前他还不想过早出去，他要放长线钓大鱼，继续实施他的侦查计划。他要挖下深坑待虎豹，撒下香饵吊金鳌。他要顺藤摸瓜，摸到幕后的这只黑手以及藏在这只黑手后面的黑恶势力，他不仅仅是要为自己洗冤，更要为商培文报仇，他要获取黑恶势力的证据，他要为人民除害。于是，他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就从被李前忽悠的飘忽中回到现实。
“李前，我给你出一道智力测试题，考验一下你的智商。”何飞迅速收起笑容，刚刚放松的弦又被他绷紧了。
“有一个女人独居了很长时间。一天，一位朋友来她家跟她聊天聊到很晚，后来那位朋友在床底下取东西时，突然提出让女主人陪她去外面买水果。女主人说外面天色已晚商店已经关门，可是客人仍然坚持要去，并说这个水果她必须要吃。你说说，客人的动机和手段是什么？”何飞轻松地给李前讲了个故事。他并没有按照李前的要求互换角色，而是想用故事来开导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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