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赔不是
宋瑜叹为观止，这沈家老太太一副施舍的语气，莫不是因为沈家家里有皇位不成？
沈珺拱手，面色淡然：“若老夫人说的是颠倒是非黑白，意图觊觎和霸占他人手艺的沈家，那我沈珺倒是耻于为之子孙。”
“你！沈珺！”老太太气急，她以沈家老夫人的身份为傲，素来看不起三房的人，如今让她骄傲的沈家被沈珺这么一说，哪里忍受的了。
“沈家哪里对不起你？你一个读书人，竟如此说道自己的本家，就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也能下场考科举？不知是哪个保举之人被你诓骗，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合该夺了功名才是！”
齐县令眉头微挑，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惊住。读书人的名声颇为重要，考试之前都要联合一些有功名之人保举，但凡谁家出了个有功名之人，那不都是是捧着供着吗，何况这位沈三郎还是两次考试的案首，如今被当祖母的这么当面指责大逆不道，到底是沈三郎寻常作为令人发指，还是这当祖母的真见不得他好。
一时之间，周围嗡嗡的议论起来。
李氏脚程慢，晚了一步，这会儿一过来就听到老太太的指责，马上撸起袖子来。
“我家珺哥儿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指摘，十多年不闻不问，亦不曾抱过珺哥儿一次，给过他一粒米，你有何资格在这里叫嚣？还道沈家哪里对他不住，分明是哪里都对不住！”
老太太一瞧见李氏就眼神厌恶，马上就忍不住开始吵架。
两人你来我往，弄得整个衙门和菜市场似的。李氏：“当初将我们赶出沈家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说的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又冤枉我们偷什么劳什子的食谱，呸，不就是看我们家瑜娘手艺好，想贪工要索要好处吗？”
老太太道：“我沈家八仙楼人尽皆知，稀罕你那乡野村妇的手艺，传出去莫不要笑掉大牙。”
李氏冷笑：“既然如此，你去找瑜娘作甚？你那意思不是口口声声说瑜娘是看了你们沈家食谱才有的今日吗，且不说她嫁入我家才几日，单说瑜娘最为拿手的就是各色点心，你们八仙楼沈家有什么出色的点心手艺吗？一道招牌的月亮糕还是从别人那儿买来的食方子，学着人家开个点心铺子，开了没半个月便倒了，你们有个屁的点心手艺！”
“你……你……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说我……”老太太怒极，一只手指着李氏颤抖，眼睛瞪的大大的，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嘭！”
“肃静！”
看热闹的齐大人眼见着都要打起来了，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职责，惊堂木一拍，周围立刻寂静一片，再无人敢吭声。
齐大人目光逡巡一周，最后落在沈家老太太身上：“沈老夫人，衙门讲求的是证据，单凭借一个死无对证的老仆人的话，实在无法作为佐证，更无法以此去搜查沈家，不如你说一说那食谱的外观和名字，以及沈老爷子出丧的事儿，本官仔细调查一二。”
这个话题，方才宋瑜也问过，但老太太给含糊过去了，如今齐县令问起，自然是没办法再就此揭过去的。
于是，只是，真要让她说，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顿时沉默在原地。齐大人神色淡了淡。
虽然他早就知道，以沈珺的为人，必然不会夺什么沈家的食谱，但毕竟涉及上一代的恩怨，又是在公堂上，所以他还是仔细的问询着，谁知道这老太太说来说去，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自以为是的推测罢了。
“沈老夫人，你若是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是涉嫌污蔑他人，毁坏他人名声，可是要打板子的。”
老太太顿时急了：“大人，这哪儿还需证据，分明就是在她家，当年除了沈洪章，还有谁会有这个胆子？”
“万事讲究证据，不能凭你一人之词，沈老夫人，既然拿不出证据，那就……”
“大人，请听我一言。”
齐大人玩味的瞧着又来了一个人，不着痕迹的和沈珺对视了一眼。来人一身杭绸直缀，一张国字脸格外严肃，此时恭敬的对着齐大人行了个礼。
“在下八仙楼当家沈洪越，见过齐大人。”
齐大人颔首：“你方才说你有话要说？”
“是，大人。”沈洪越俯首低头：“家母所言食谱，我幼年时曾见过一回，因是祖辈代代积累，并未有其他缀述，就叫沈家食谱四个字，书皮封蓝色，如今距那本书丢失已经十多年，其余的倒是记不清楚了。”
说完后，他又对着沈珺道：“你祖母和你母亲素来不睦，说的不过是气话，你一个大男子汉，何至于说些让你祖母伤心之语，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沈家的子孙。”
沈珺嘴唇微抿，笑意不达眼底：“沈老爷也觉得祖母说的都是气话，那此前污蔑我们偷盗食谱，也是假的了？”
沈洪越顿了顿，朝着齐县令拱手：“大人此前说的对，此事还有蹊跷，那老奴已死，说的话自然也不能当真，我三弟性子随和，虽当初对我爹有些微词，但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儿来，此事家母确实有些鲁莽，不过食谱丢失之事不假，沈家食谱对我沈家颇为重要，烦请大人能帮忙查询此事，让我沈家食谱早日归位。”
如此一说，直接将老太太的污蔑归结为鲁莽二字上，再加上老太太年纪这么大，打板子什么的，直接便算是揭过去了。
八仙楼财富力胜，沈家盘踞诏县多年，齐县令倒也给他这个面子，说了几句定会帮忙寻找的话之后，便算是将此事告一段落。
不过，也让沈家老太太当场对着宋瑜道歉了。
既然证据不足，自然不能随意冤枉别人，尤其当时还是在人家开门做生意的十里香坊闹腾的。
老太太再不愿意也不成，只能咬着牙，瞪着宋瑜和李氏，愣生生的说了一句：“是我无凭无据，冤枉了你，老身给你赔不是了！”
言罢，飞快的离开，一点儿也不见脚步不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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