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又见神识蛛丝
娴夫人虽然笑着，然而那眼神却给人一种冷彻入骨的感觉。
饶是伽罗也不禁一窒，她一脸警惕地看着娴夫人，娴夫人却是冷嘲一声。
“我通灵大陆虽已灭了，却并非灭于你天魔之手，若非当年世界秩序出了问题，又怎会叫尔等这些如蝼蚁一般的存在趁虚而入。”
“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好事。”
之前娴夫人扫过顾言庭几眼，但也只是“看”见了顾言庭从前背着她和顾寒山做的那些事而已，至于这之中具体有什么隐情，娴夫人虽然能猜到是有人从中作梗，却没想到这竟然还跟天魔有关。
说到底娴夫人的修为很久以前就出了问题，否则当年顾云婳进入顾家时根本就逃不过她这双慧眼。
她这双眼可溯本回原，可看尽任何人任何事的出处与来路，但当年因本源损毁，所能动用的力量远非如今可比。
事实上她昏迷至今已有十年，但也算是阴差阳错，竟反而使修为恢复到了从前的水准。
以前不能动用的那些本领，如今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而伽罗残魂在听见这话时脸色猛然一变！
事实上天魔王室中一直有一个禁忌，那便是通灵大陆！
在入侵天澜之前，天魔一族也曾回去几个如天澜这样的大陆板块，连战连胜使他们的信心空前高涨，然而后来遇见了通灵大陆，信心满满地发动战争，却险些被通灵大陆灭族！
并且当时是因通灵大陆的核心出了问题，通灵众强忙于修补大陆核心，集众生之力，在紧要关头天魔的出现给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并且使他们多年心血功亏一篑。
而那些强者的反扑也令天魔胆寒，以至于接连很长一段岁月，天魔甚至不敢回想，直至他们锁定了天澜大陆。
从太古时期便开始发动入侵之战，初期人少是因为天魔一族被通灵打得元气大伤，但天澜大陆也相当于他们的孵化之地，每当他们卷土重来，队伍总会增员。
有着这般惨烈的历史在先，如今伽罗一看娴夫人甚至险些吓破了胆，尤其是当娴夫人翻查她神魂时。
“不，不行！”
伽罗惊声尖叫，她生怕自己残魂之中的秘密因此而暴露，而她最大的秘密便是天魔一族的领地方位。
域外星海无穷无尽，哪怕是顾寒山所探索的也不过是域外的冰山一角，倘若被娴夫人得知了天魔一族所在的方位，而通灵众强并未全部陨落，至今也有许多人存活。
如果娴夫人与那些人取得联络，众强合围天魔，恐怕这一次会真正的灭族！
伽罗脸色立即变了，“住手！放开我！”
她嘶吼着，用力挣扎，想要挣脱娴夫人的钳制。然而她叫任她叫，娴夫人却是个无动于衷的状态。
一抹神力自娴夫人的识海中探出，那犹若冰霜一般的神魂之力一触及伽罗的残魂，便立即叫伽罗冷得直哆嗦。
“住手！住手！我让你住手啊！”伽罗无能狂怒，她不断叫喊，同时驱动着一身魂力试图抵抗娴夫人的搜魂术。
然而天澜众人无可奈何，拿他们这些天魔半点办法也没有，可如今换成了娴夫人，什么种族特性，什么不可磨灭的神魂，全如纸糊的一样。
她十分轻易地瓦解了伽罗的抵抗，而伽罗脸色一变，几乎想也不想，立即操纵着这抹残魂开启自爆。
然而娴夫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赶在她自爆之前从她残魂中裹夹出一些记忆碎片。
下一刻，“轰！”
残魂炸碎，爆炸余波向四方扩散。
但娴夫人却长袖一甩，立即抚平了爆炸余威。
原地安安静静，唯有伽罗的记忆碎片在娴夫人的手中微微散发漆黑的光芒。
而与此同时，“这是，怎么……回事？”
顾言庭一脸怔愣，他仿佛突然回过神来。
可就在伽罗残魂爆炸时，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也十分骇人。
他瞳孔一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无数残缺而又凌乱的回忆在这一刻迅猛地朝他冲击而来。
他想起当年离家游历时，半路上遇见了一枚黑色碎片，那东西看起来很是古怪，但他却看不出什么名堂，随手收了起来，本打算回到家族之后问问父亲和娘亲。
他又想起后来遇见了仙墟，仙墟之灵认他为主，但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仙墟之灵的灵魂早已变得十分虚弱。
他手中那枚黑色的碎片唤醒了仙墟中的另一个存在。
那正是许多年前悄然藏于仙墟之中的伽罗。伽罗的蛊惑，威逼利诱！他嗤之以鼻。
可随着伽罗的能力出动，他仿佛被人蒙蔽了一样，被扭转了所有认知。
他听之任之，只要是伽罗所言，于他而言就像圣旨，他下意识地听凭伽罗的吩咐，他做了许多事。
他在伽罗的指引之下找上了顾云婳，他安排顾云婳进入了顾家，他眼睁睁看着顾家分崩离析，他以为他做这一切全是为了天下大义，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可其实他早就已经被人操控。
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当季厌笙展开上古回溯时，他所目睹的真相，以及后来被伽罗消除的记忆……
顾言庭突然像傻了一样，他满是迷茫，像是在重新审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些蒙蔽他的迷雾突然就散了，他仿佛一下子从被人遮蔽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就好像一个盲人，在黑暗中行走久了，却突然有一天想起，其实自己并不是个天生的瞎子，他以前也曾看见过光明，可这份光明却被他自己亲手摧毁……
“呵，呵呵呵……”
顾言庭满是颓然，他肩膀一垮，双目之中逐渐红透。
“怎么，后悔了？”
娴夫人冷淡一瞥，而顾言庭摇了摇头，他垂着眸，没看任何人，他只是沙哑地说：“不，我不后悔……”
娴夫人颇为意外地挑起了眉梢。
而顾言庭则是苦笑一声，他在想，后悔又有什么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作恶了这么久，无论隐情，无论缘由，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消失。害得亲生母亲昏迷十年，使手足弟妹相互憎恨，所有的根源全在他一人身上。
那他如今又能做什么？放弃抵抗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何不恶到底？
他若痛哭流涕，他若忏悔恳求，他们当真会放他一条生路吗？
不，不会的，他们只会更恨，那他还不如继续做一个恶人。
顾言庭深吸口气，旋即徐徐抬起了头，他沙哑地说：“母亲，我不悔，而您现在，是想如何处置我？”
他仿佛在等一个结果。
娴夫人眉心微蹙。
而另一边，顾卿九本是冷眼旁观。
但就在伽罗自保时，顾言庭的脑海之中突然飞出无数条顾卿九从前见过的神识蛛丝。
她一阵错愕，此刻突然道：“娘亲，且慢！”
她又皱了皱眉，看着那些凌乱飞舞，却好似无根浮萍，不知该飞往何处的神识蛛丝道：“娘亲，那些东西，您能否看见？”
“你是说它们？”
娴夫人抬了一下手，下一刻，突然攥住了一把蛛丝，将那些蛛丝整个儿从顾言庭的脑海之中抽离而出。
而此刻顾言庭则是在巨痛之下发出了惨叫。
“啊啊啊！！”
当那些神识蛛丝被娴夫人强硬剥离时，那种疼，仿佛魂飞魄散，仿佛他整个灵魂都在这一刻被反复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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