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里,夜里的凉风吹得破败的门板吱呀作响,蜘蛛网一般的残旧纱帐中,笼着一个蜷缩着身体凄凉侧卧的丽人。
淑妃皱眉搓了搓身上,愈发觉得阴凉刺骨。
骄傲的凤眸不禁落在角落里那爬满虱子的脏污薄衾上,顿时心内一阵犯呕,更加拢紧了自己。
身为高门贵女的尊严使得她不能放弃自己,哪怕冻死在这里,她也一定要让自己干干净净的,不能沾染了半点污秽。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两个老太监带着一床旧被、一碗热汤,邪笑着走了进来。
“淑妃娘娘,您受苦了,奴才们这就过来服侍您。”
“娘娘您放心,在这冷宫里,只要您把奴才们哄好了,什么都少不了您的。”
更为年长的老太监说着,端着热汤便向淑妃色眯眯地走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咧开了一个吓人的弧度,好像饿极了的野猪忽然见到了食物一样。
淑妃差一点便吐了出来,一抹森寒瞬间笼罩在她身上,一双凤眸紧紧眯起,威仪丛生,“站住!”
“你们若是再敢靠近本宫一步,本宫便要了你们的命!”
“哎呦喂”两个老太监相视一眼,更是嚣张,“你都沦落到冷宫了,还在这儿摆娘娘的谱呢?”
“就是!我说淑妃娘娘啊,您可知道,这宫里的女人一旦进了冷宫,便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很快你就会被剥去封位,你的家人也都会受到牵连。”
淑妃冷眸决绝,一种同归于尽的凛然弥漫在心间,她就算一头撞死,也决不能让这里的腌臜阉人玷污了自己!
但是这些阉人当然不配与她同归于尽,她要让他们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淑妃将金丝发钗悄悄拔下,紧紧握在手中,凤眸之中森寒流转,盯准了老太监手中的热汤。
“淑妃娘娘,奴才这就亲口喂您喝汤……”
老太监邪笑一声,低头便要喝了一口汤来喂淑妃。
淑妃周身一凛,一种无形的威严与杀意缓缓释放而出,趁此机会她立刻抬起手瞬间将汤碗打翻,滚滚热汤全都浇在了老太监脸上。
紧跟着,淑妃挥起手中的凤钗,毫不犹豫地向老太监的眼睛刺去。
“啊啊啊……”
顿时,一声闷重的爆裂声音,老太监捂着眼睛滚落在地,鲜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脸上的惊恐比鲜血还要可怕几分。
淑妃并未放弃,而是拼尽了力气握紧凤钗上前,凤眸紧敛,纤弱的身体上满是森浓的威严与天女一般凛凛的惩戒之力。
素手抬起,冷眸凝魂,淑妃一把将凤钗死死扎进了老太监的喉咙里。
“呃……”老太监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闷哼,头颅一歪,睁着眼睛没了气息。
一旁的太监都吓傻了,腿上一软瘫倒在地,身子发着抖,连连颤着往门口退去。
门外,扒着门缝等着看好戏的小太监们也都各个吓得瘫软,谁都没想到这个柔弱高贵的女人居然敢如此决绝。
淑妃冷冷丢下手中沁血的凤钗,威仪的眸光扫视众人,薄唇微启,这一刻,她的眼中无喜无悲,只是平静地问:“还有人想来?”
那另一个老太监吓得破了胆,恰在此时推开了房门。
一众太监惊在当场,出于本能,只剩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别说冒犯了,便是和淑妃多说一句话,他们也不敢。
“拖下去吧,本宫乏了。”
淑妃幽幽转身,顾自走回那破败的寝床上去。
没有人看到,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眼眸中的悲凉像是放弃了这一整个肮脏的尘世。
好在经过这件事,冷宫里的太监们再没有人敢来冒犯她,接连几天,淑妃得以在这冷宫的小房间里过了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
虽然每天送来的只是污水馊饭,但好在能活,她已经不指望有人来救自己了。
这深宫寂寥,本就如此,在淑雅殿里、还是在这冷宫之中,似乎没有区别。而至于,那个曾经给过他承诺的男人,萧辰……
淑妃端起面前的馊水汤,苦涩地摇了摇头。
宫里无真情,更何况自己可是知道萧辰假太监这一秘密的。
在萧辰看来,她死了,反倒更为安全,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萧辰不会来救她的,她也从不指望。
……
宫外,萧辰一直在为淑妃的事情奔忙。
忙了五天,所有办法都用尽了,容妃那边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走投无路之间,萧辰只能约见了张东阳,看他能不能为自己想个法子。
深夜的草庐里,张东阳温了一杯酒,萧辰却是毫无闲谈的心情了。他知道张东阳是个聪明人,因而也就没瞒着,直接把自己眼下的情况说了出来,“所有的路都被堵死,这一次容妃和周家不仅局做得周全,就连我的求助翻案之路也给堵死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容妃和周家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庞大。东阳兄,眼下也只有请你帮我想一个主意了。”
“我的时间不多,最多再有两天,我便不得不南下,若是在此期间不能救出淑妃……”
萧辰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若是不能救出淑妃,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张东阳不由眉心一皱,有些探寻地看着萧辰,“萧督主, 恕我直言,这可不是你一贯以来的性子。淑妃娘娘再怎么是你的旧主,但她首先是一个嫔妃。”
“为了一个妃子,你这几日的所做所为,甚至于包括来求我,是不是……有些不至于?”
萧辰眉心冷凝,愁绪万千,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苦涩地笑了笑,只道:“东阳兄,你只说,有没有办法吧?小弟这厢,有礼了。”
长身而起,萧辰郑重地施了一礼,敛去了往日里所有的骄傲,紧锁的眉间,只有坚定请求之意。
张东阳凝重地看着他,半晌,没法子地叹了叹,“萧兄,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此事,它实在是无解。”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在你约见我之前,我已经就此事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很可惜,没有一条路是能走通的。眼下如果想要救出淑妃,只有陛下亲开金口。”
萧辰心内一沉,眼中一抹绝望的神情闪过,他无力地抬起头,“东阳兄,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啊”张东阳叹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地直言,“萧督主,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好不容易拼得的前途,当真要为了一个妃子葬送了吗?”
“她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和你的前程比起来,孰轻孰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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