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虎与花儿和家人往前走着,经过一个花坛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看了看坐在花坛边上休息的一大排人,里面好象一个人也不认识,他想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谁知刚走两步,一个人就从后面赶上来拍了他肩膀一下
“庾虎叔叔,你没看见我?”
一个留着披肩长发,脖上围了一条纱巾,头上戴了一只浅色金属发箍,穿着灰色格裙的姑娘站到了他的面前,对他大声笑着说
“你”庾虎犹豫了一小会
“我是芦鹤呀”
“芦鹤,原来是你”
庾虎抓住她伸出的手就握住了
在这个地方碰到芦鹤,他感到很意外虽然这小姑娘就和爸爸、妈妈在他的工地上打工做饭,可是平时也很少见面记得芦鹤刚到龙岛时留的是短发,现在换成了长发,脸型也变
了,难怪他没有一下认出来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你爸爸、妈妈呢?”庾虎一边走,一边问她
“我爸,烦死了他刚才碰见一个战友,两个人就在酒馆喝上了……到现在也没完还不知道醉没醉呢”
“你爸爸酒量大,没事的;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躺在家里看电视,根本就不愿意出来”
“爸爸,我要找妈妈”蕊蕊看到爸爸与一个陌生阿姨说话,大概是不满意了
“呵呵,蕊蕊啊,快叫姑姑”
“什么姑姑呀?”芦鹤立刻撅起了嘴,“她应该叫我姐姐”
“姐姐?”庾虎一楞,可不是吗?自己与庾顺是同辈,蕊蕊与芦鹤当然也是姐妹俩,他怎么连这种关系都弄不清楚了
在蕊蕊喊“妈妈”的声音里,花儿与父母快步赶了上来,庾虎向她介绍了芦鹤,芦鹤叫了一声“嬸”倒弄得花儿不好意思了
“虎叔叔,你看这么多人,多热闹我把爸爸找来,咱们一块儿玩”说着,就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听说芦鹤要把爸爸找来与庾虎一齐玩花儿就抱着蕊蕊,与父母往海边的大排档海鲜摊走去了
庾虎与芦鹤站着,等待庾顺到来
“虎叔叔,这个蕊蕊,是哪位嬸嬸生的?你为我娶了几个嬸嬸呀?”芦鹤逗他开起了玩笑
“傻丫头,当然是一个嬸嬸娶多了不是要犯错误吗?”庾虎瞪了她一眼觉得这女孩今天晚上显得很漂亮
“虎叔叔,你怎么就没认出我来呢?是不是我来到滨海变丑了?”芦鹤继续与他逗嘴
“不是变丑了是变漂亮了所以我不敢认了”庾虎笑着随口说
“虎叔叔,你也学会恭维女人了?”
“哪里,我说的是真话,你是比在庾家庄漂亮多了”庾虎挥舞了一下手的筒,同时惊讶自己刚才怎么没把这东西交给蕊蕊玩呢?
“那我就漂亮一次,你说的话就是假的,我也很高兴叔叔嘛”芦鹤说着,随手做了一个优美的拢头发的动作
庾虎听了芦鹤的话,就下意识地仔细看了她一眼,他觉得自己的话没有错,这孩是比过去漂亮多了他想起滨海人的一句口头禅:再丑的女人来到滨海也会变成仙女尽管这句话
有些夸张,但是你不能不承认滨海这个浪漫之都打造人的气质的魅力
芦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是庾顺打来的,他说自己还要喝一会儿;让她自己先玩着如果着急,就往那个小酒馆去找他芦鹤一听,倒是巴不得了
“虎叔叔,他一见酒就没命的喝;嗯,不来好今晚,咱们俩玩儿”
快到海边,过马路的时候,庾虎还是想从地下通道过去,可芦鹤看见前面在翻越马路上的护栏,正准备横穿马路,就没让庾虎下去,拉着他的手直接从马路上来回穿行的公交
车和小轿车间跑了过去
到了马路对面,芦鹤松开了庾的手滑稽的是,庾虎这时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这当然和他的体力没有关系他感到自己的脸在偷偷发烧,他想要是军红和花儿看见他拉
芦鹤的手,一定会批评他这个当叔叔的不庄重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到了海边,大排档里坐满了黑压压的人他看见花儿她们也在那儿坐着,芦鹤买了一瓶儿童饮料,送到蕊蕊面前让她喝蕊蕊友好地亲吻了她花儿让芦鹤坐在了身边,两个人说起
了什么不一会儿,就与她们招手拜拜,又回到了他身边
“虎叔叔,你带我去那边照相”她调皮地指了指花儿,“嘻嘻,我给你请假了”
海边沙滩上有一尊美人鱼雕像,现在伏在那上面照相的人特别多芦鹤挤了上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最佳位置,然后叉开两个手指,做出个怪态让庾虎为她拍照庾虎按下闪光灯
为她拍了两张这时,站他们斜对面的一个大胡老外满脸笑容,伸手朝芦鹤招了招芦鹤理也没理他庾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芦鹤认不认识他,芦鹤说不认识
“是吗?”庾虎问心想,不认识他向你打什么招呼
“这些老外,特别骚性,看见漂亮姑娘就胡思乱想”芦鹤瞟了庾虎一眼,“他也不看看,今天是谁在我身边?”
“真的,别的不敢吹凭我这身手,把这个胖老外揍一顿肯定没问题”庾虎握起拳头对那个还在色迷迷地望着芦鹤的大胡老外摇了摇
那个老外看见庾虎的拳头,对着他们耸了一下肩膀,把头扭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芦鹤用手遮住额头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虎叔叔,你是个护花使者啊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
“保护女士,是男人的责任啊”
芦鹤听了他这句话,扑哧笑了出来把嘴里刚刚喝下的饮料都喷了出来,“女士太多了你能保护过来吗?”
“什么女士太多了?”庾虎觉得这孩有点儿像她的妈妈,说话太随意了
“军红嬸嬸、花儿嬸嬸、甄珠儿嬸嬸……也许,将来还会有我妈妈,她们都需要你的保护,你能吃得消吗……”
“小孩,别瞎说”庾虎得制止她了,不然,她会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
“嘻嘻,小孩?你看,我这儿还小吗?”芦鹤说着,挺起鼓鼓的两座乳峰,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虎叔叔,我已经发育成熟了可以做女人的事儿了”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女人的事儿?净说傻话”庾虎再次制止了她的随便
“女人的事儿,就是和男人拥抱、接吻、亲热啊……现在,我觉得自己也有那种欲求了”芦鹤不理会庾虎的制止,依然我说我素
“好了,照相照完了咱们回去也许你爸爸在找咱们呢?”
“嗯,回去听说一会儿要放烟火了”
从海滩上走回来,广场上的人多了,连马路上都挤满了人大大小小的汽车排起了长队,嘟嘟嘟地鸣着喇叭,可人们置若罔闻,在车的缝隙穿来穿去,以至于汽车只能一点一点
往前挪动,看到这种情景,他们也从马路上穿了过去来到广场边上,庾虎买了两个汽球,自己拿了一个,又给了芦鹤一个走进广场间,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欢呼和叫嚷,气氛热
烈、动人,芦鹤一到里面就受到了感染,立刻尖着嗓喊了一声会展心钟楼上的大钟似乎变亮了,而且也变得清晰了,尽管听不到指针走动的声音,但庾虎明显感到,钟表上的指针
度越来越快,人们在焦急地等待开幕式结束,放烟火开始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今天晚上很有意义他像是年轻了许多,一想到龙岛的形象搬上了开幕式的背景舞台,他的心情不由
地又亢奋起来
他和芦鹤在人群里挤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用花岗岩砌成的长方形花坛前找到一个空位站好花坛上站了很多人,大家都在大声议论龙探海的故事是真是假?因为意见不一致,
他们互相尖着嗓争吵着,可声音很快就被旁边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和吵闹声打断了
似乎春天在今天晚上才真正到来了,紧随着几声陈闷的雷声,大海上空出现了一朵朵五彩缤纷的烟花,在一阵毕毕剥剥的响声之后,那巨大的烟花在夜幕又绽开无数朵大多的
闪亮的花朵,把广场、海滩照耀得如同白昼芦鹤抓住庾虎的手就跳跃起来,像站在这里所有的人一样,被眼前这一片瑰丽无比烟花带来的奇观所激动,所兴奋
庾虎也跟着大家嗷嗷叫了几声,但他跳了几下之后,就捂着肚不动了刚才喝了那么多饮料,现在他有些内急了他得方便一下
“这个时候,你上哪儿去找卫生间?”芦鹤着急了,“来,去那边小树林里”
广场边上有一片小树丛,树木很低很矮,庾虎有些犹豫,这儿……太暴露了呀
“你犹豫什么呀?守着我还不好意思?”芦鹤抢白了他几句,“我是你侄女儿呀嗯,我背过身,你快点儿”
庾虎三下五除二,立刻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他扣上裤扣,刚刚要走,芦鹤却伸手拽住了他,“等等,我也要来一下嗯,你背过身去,千万别看呀”
庾虎笑一笑,赶紧转过了身,烟花的爆炸声很大,但是,他的听力似乎在身后,他听到了她哗哗的急促的排尿的声音
好了回头背后的芦鹤在提醒他他回过头去,看见她正整理着自己的裤带
可能是天气热了,芦鹤整理完裤带,将上衣脱下来递给了庾虎
“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她委感慨地说,“这烟花真漂亮,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北京广场放的烟花”
“我也是”庾虎说,“不过,那是很小的时候了我觉得,今天晚上这儿的烟花比哪个地方的都好看”
两个人说着,走回了花坛那儿庾虎主动拉了芦鹤的手,把她拉到了花坛上她像是累了有些气喘吁吁的
空气飘来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璀璨的烟花像一朵朵怒放的菊花一样在空闪烁、发光,在人们的脑海深处留下一朵朵亮的光斑,似乎在眼睛后面,还有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一
样在看不到的地方忽明忽暗地飞舞、颤抖
庾虎握着芦鹤的手,突然产生了一个设想,将来,能不能把龙探海的形象编制成烟火,腾放在空,那样,天上的烟花会加灿烂、绚丽
烟花一颗颗在空炸响,绽开,似乎要真的不停地放下去人们的欢呼也随着灿烂的烟花一阵又一阵起伏着
一个戴着红鼻头小丑面具的人叫嚷着,从他们身边挤上了花坛,一转身把他们撞了下去,芦鹤猝不及防,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幸亏庾虎拉了她一把,她才站住了身庾虎以为这
上人会道个歉,可这个人的脸上紧扣着咧着嘴笑的小丑面具,手里拿着一个充气的塑料榔头,在空一边挥舞一边尖叫着,就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庾虎有些生气,但他没说什么他猜这个小丑可能是个激动的过头了的小伙,也许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儿毛手毛脚而已
芦鹤被撞下来的时候,手里的汽球一下飞了,只一小会儿,就消失到了夜空庾虎就把自己那个汽球交给芦鹤,接着抓住她的手,准备重爬上花坛可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却拿
着充气榔头重重地敲了芦鹤手时汽球一下,气球碰到了芦鹤的头上,砰一声爆炸了芦鹤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把发箍摘下来看了看,然后又戴了上去
气球一定是碰到芦鹤头上的金属发箍才爆炸的
那个小丑看见芦鹤没什么事后,怪叫了一声,又拿着充气榔头在芦鹤和庾虎面前挥动了起来,庾虎感到,这上小丑似乎没那么单纯,很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
烟花继续在大海的上空震响,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的人们都不知不觉地张大了嘴,随着烟花的升起发出一阵阵惊讶的感叹声几乎没人会注意到在这个不干起眼的花坛旁边
发生的这个小小的摩擦
庾虎一把抓住那个小丑,把他从花坛上拽了下来
“朋友,你想干什么?”
那个小丑像是聋哑人一样,呜哩哇啦地嚷了几句之后,举着充气榔头在地上蹦了起来,像在花坛上一样,他一边蹦,一边在庾虎和芦鹤和身边舞动着那个不透明的充气榔头,
庾虎亲眼看见,他拿着榔头又敲了芦鹤的头一下这一次,芦鹤有点不高兴了,说了一声“讨厌”,往旁边站了站,想躲开迷个小丑庾虎发觉,芦鹤的手很热
量这个小丑却跟着他们,也往旁边走了一步,接着又挥舞起了榔头
也许,他马上就会为自己的这种行动感到后悔,他不知道,他是和一个服役多年的转业军人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了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譭虎忽然抓住他拿榔头的手,握着那只一直握在手里的筒往他的身上捅了一下
这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丑一下就失去了重心,仰头向后面的花坛倒去
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脑袋撞在了花坛的边沿上,这个小丑抱着头在地上弓成了一团庾虎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些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把这个小丑从地上拖了起来
他就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竭力想站起来,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这个小丑真是喝多了,他满嘴酒气,还站直身,就一坐在了地上,庾虎也跟着蹲了下来
芦鹤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庾虎已不再和那个人推推搡搡,就走过来看了一下
庾虎揭开那个红鼻头小丑的面具,他还没看清楚这幅面具下的脸,就听见芦鹤惊叫了一声
“爸爸?”
真的,眼前这个人就是庾顺庾虎的头嗡地响了一下,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小丑居然会是庾顺
庾顺紧闭着眼睛,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庾虎顾不上糊里糊涂的芦鹤,把庾顺平放到地上,伸出手,握紧拳头,使劲往庾顺的胸口砸去,拼命为庾顺做起了人工呼吸
从庾顺的头下面,缓缓流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庾贞闻到了一股腥味,他知道,那是血庾顺的头一定是被花坛的石头边沿磕破了
芦鹤在旁边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头,她忙用自己的纱巾把爸爸的头裹了一下,把身上的衣服垫到了他身下面她告诉庾虎,她立刻去叫救护车,要庾虎一定坚持一下,她马上就
回来,然后迷迷糊糊冲进了人群
庾虎苦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拨了120急救心的电话,对值班医生说了庾顺的情况和他现在大致的位置,就挂掉了电话
烟花已经放完了,那个期待已久的安静时刻终于到来,钟声在敲响,空飘满了淡蓝色的烟雾,就好像晨曦即将到来时的暗淡的天空在依然拥挤吵闹的人群庾虎拿着即将耗尽电
池的手机,疲倦地坐到已处于昏迷状态的庾顺身边,他看到到处都是人们随着钟声的敲击一蹦一跳的身躯,这是一种多么古怪的节拍呀
恍惚,他的耳朵边突然响起了开幕式上《龙探海》舞蹈伴奏合唱恢宏的歌声:
天之云下垂,
四海之水皆立
是的,就是这首歌的节奏他至今还能记的这首歌的最两句:
天外黑风吹海立,
五洲祥云颂和谐
他低头看看庾顺,又抬头看看天空还未飘散的烟花的烟雾,闻到了一凤淡淡的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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